賽亞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痕，相信我們的工作好嗎，災厄的危害是怎樣的已經深入人心，我們……”
“你知道，痕是對的。”阿影看著賽亞道，讓賽亞那緊鎖的眉頭上又加上一道皺痕。
賽亞仰起頭，哀嘆道：“我知道……只是因為戰爭的時間太久了，積壓了很多民怨。”
“但是那麼多年都過來了……”痕想要爭論，卻被賽亞打斷：“痕！你不懂人，當我們幫助他們一時，他們會感激，當我們給予全部，他們會認為是理所當然。”
“十年了，”賽亞轉身準備離開，“老去的人都忘記了災厄是什麼樣，新生代天真爛漫地認為人與災厄可以共存……”
“這個世界，無可救藥……”賽亞關上門離開。
痕沉默了，關閉了阿影面前的終端。
阿影從口袋裡拿出抽象龍和那些糖果，糖果居然還可以吃。
人類戰爭之後的危機是什麼，阿影已經在賽亞和痕的對話裡得知了，以及瑪莎為何身上沒有福音，依舊被感染，他如今也明白了。
阿影把抽象龍輕輕放在枕頭上，拔掉手上的針頭。
“你還在發燒。”痕提醒道。
阿影點頭，原來發燒了，難怪什麼都想不起來。
“想要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痕道。
阿影笑著搖搖頭：“我想，我自己去了解，可能會知道得更全面。”
“我會陪著你。”痕道。
阿影穿上鞋子，站起來：“我知道，你無處不在。”
“不，”痕立刻否定道，“很多地方會遮蔽我，只有網路才是無處不在……除了生活區，還包括賽亞他們的會議室……他們更加信任的是零，而不是我……”
“那我會和你說我遇見了什麼。”阿影對終端上拼出的笑臉道，表情可以偽裝，情緒難以掩藏，就是痕也難以做到，“零隻會執行命令，而你是鮮活的。”
得益於阿萊婭的體能訓練，阿影就算是生病，依舊健步如飛。
“給你。”阿影出了電梯，賽亞已經在外面等著他，看見他立刻遞過來一個袋子。“認證手環、宿舍鑰匙還有一些痕的零花錢，悠著點，別丟了。”
“沒事別找我，有事也別找我，我不是你家保姆。”等阿影接過袋子，賽亞扭頭就走。
阿影把手環和鑰匙拿出來，袋子裡就剩下一張卡。
阿影噗嗤一聲笑道：“你怎麼還有零花錢？”
“好歹我也是在給他們打工，不給我發點零花錢不夠意思。”痕拼出的電子表情上的眉毛翹起來，以表示他此刻的心情，“不過，他們不給我用太多，因為他們說每天都給喜歡的小孩買東西太容易把錢花完了，就限制我每天只能用十次……”
在與痕說話間，阿影出了中央樓塔，這裡的佈局和以前基本一模一樣，只是街上的行人少的讓人懷疑頭頂上的太陽其實是燈泡。
“外面怎麼那麼少人？”阿影疑惑道，這個時間段，在之前可是很多人在外面邊聊天邊吃飯的。
痕回答道：“都吃飯去了。平時比這還少人，他們都在躲著我，他們說是在外面活動做什麼都會被我知道，毫無隱私可言……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們在宣佈戰爭結束前後就開始了……我又不是偷窺狂，沒事瞭解每個人在做什麼也沒意思啊……”
“有句話叫，做賊心虛。”阿影看著地上的影子道。
“你別說那麼直白，我好不容易忽略掉的……”
“那你就這樣放任，”阿影毫無感情地看一眼空曠的中央廣場，“萬一災厄之母就藏在這裡。”
良久，痕才開口道：“我也沒辦法，我現在也還只是延續計劃的一部分，參與戰爭策劃和統籌管理只是我的義務，其他的，我沒有許可權。”
雖是正午，但冬天的太陽柔和而溫暖，依舊
阿影找到一臺自動售賣機，現在是真的售賣機了，過了五十年，上面居然標價了……
就算阿影沒問，痕也十分解答道：“因為災厄感染大面積爆發，災厄變成怪物時的破壞力極強，空間站被迫關停。就算機器間能夠互相維修與製造，沒有了空間站尋找外星資源，地球本身資源是一塊很大的短板，然後金錢、價格這些東西又一次出現……”
“……”阿影默默嚼著糖，抬起頭看著天空。他想起愛麗絲帶他看到的那片星空，璀璨絢爛，卻也是這個文明最輝煌的一刻。
“歷史是個環……”痕拼出的表情第一次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不想看著它迴歸原點。”
“我也不想……”
進入步行街，痕就被限制進入了，阿影只能一個人在此處閒逛。
“小老弟，新來的嗎？”一家面鋪的店員招呼阿影道。
阿影點頭，被他很自然地攬入店內，就像和自己很熟捻：“現在咱這不大好乾，聽說分據點在裁人，我看啊，用不了多久……”
沒多久，店員帶著阿影穿過坐滿人的桌椅，來到一張沒人的桌子上。
“……聽起來很扯淡，最近聽說有些分部的總指揮贊成與災厄共存，停止了繼續追查災厄的行動……”阿影手上被店員很自然的塞了一張選單，“老弟要吃什麼？”
“……”阿影裝模作樣翻著選單，他其實不餓，既然來了就多問幾句再走。
店員看見阿影翻動選單，便立刻結束了當前話題，恭敬地站在一旁。
阿影翻選單的手頓住，抬眼看著店員：“說那麼多分部，那我們這呢？”
“哈哈，”店員捻起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擦擦腦袋上的汗水，“小老弟想知道，哥哥當然講給你聽，咱邊吃邊聽好不好……”
“要一份……”賽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影回頭看見賽亞拉開不遠處的空桌，同時向另一個店員點菜。
周圍的聲音因為賽亞的到來壓低了很多，或者說大部分人閉上了嘴。
“小老弟，今天看起來不大合適……”店員緊張地擦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