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純和伊特說了那些話讓你很傷心吧……就算話都如此讓人難受,你還是隻顧你自己。”她在空氣中虛抓著的那隻手向自己靠近了些,阿影被拖到福音幼體前,幼體開始爬上他的鞋子。

“放開我!”阿影胃裡翻江倒海,衝著她大喊道。

有那麼一瞬間,她鬆開了手,很快又抓住,才沒讓阿影跑掉。

在她瞪大眼睛,想要說話時,抽象龍及時在福音幼體要接觸到阿影的面板前醒來。

一股被兩人爭搶的撕扯感過去,阿影又失去了意識。她看著阿影原地消失,一時間難以確定阿影是否存在,地上的幼體盲目亂爬著,她聽見給她任務的那道聲音。

時間的穿梭對於抽象龍,既痛苦又迅速,好在睡覺以後恢復不少力量。但這次的地點不受它控制,它再也無法將阿影隱藏起來了。

“啊!”在痕附近的人,被突然冒出來的阿影嚇得尖叫起來。

“怎麼了?”“他、他突然冒出來……”“有人認識嗎?”“是什麼惡作劇嗎?”“是誰啊?”“……”

“使者,拓荒時代2113年曾偽裝少年科學家進入科研部……”痕掃描阿影后回答眾人關於阿影的部分它已知的身世問題,然後放出阿影與她對峙時的畫面,“他身上的衣服,在我和零的資料庫中均顯示是那年最後看見他的那一件。而零的資料庫裡,使者給了災厄之母一記重傷,極大減少了災厄數量,拖延了昏庸之夜的到來。”

“那個時代的人為何出現在這裡?”站在痕前面一個和周圍人的制服有些許差別的人問道。

“或許因為他是使者,”痕天真的回答道,“是來幫助我們的。”

“可我們已經贏得了戰爭……”那人再一次對痕強調道。

痕沉默片刻,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我們是取得了勝利,但戰爭不能結束,災厄之母不知所蹤,危機還潛伏在黑暗之中。”

“……”那人無奈地搖搖頭,痕過於倔強,今年更新了三代,還是如此,難道是所謂人格嗎……

“我喜歡他,幫我照顧一下可以嗎?”痕提出請求道。

“……好。”那人答應下來,拉著身邊的人上前去帶阿影離開。

抽象龍爬回阿影的口袋裡,有痕在,阿影似乎沒有危險,於是放心地睡過去,畢竟答應阿影會送他離開。

它已經接受自己註定消亡的命運,現在它只想要最後陪阿影走一段成長路途。阿影在成長,而它會更加釋然地面對死亡。

“你好,使者。”電子音響起,阿影分不清是痕還是零,頭脹的像是要爆炸了。

“他發燒了。”痕對那制服有些不一樣的人道。

那人什麼也沒說,起身用手探探阿影的額頭,然後出門去找醫生。

“使者,先睡一覺吧,等你醒了,我有好多事情想要告訴你……”阿影在痕的絮叨中慢慢進入睡眠,這一覺格外漫長,就像是度過了半個世紀。

等阿影再次醒來,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手上注入藥物的針、身上的衣服、床邊的陽光、眼前彈出的終端、巴拉講個不停的人工智慧……他好像睡了很久,眼前的所有都像是隻存在於遠去的記憶中。

賽亞聽痕說使者醒了,推開門邊看見滿是悲傷的少年呆呆的坐在床上。

“使者你好,我叫賽亞。”賽亞伸出手自我介紹。

阿影輕輕觸碰一下賽亞的手:“你好……我的衣服呢?”

“我幫你換了。”

“拿回來給我好嗎……”阿影找不到抽象龍了,有些害怕。

“現在嗎?還沒洗?”賽亞不大情願道。

阿影點頭道:“我好像有東西在口袋裡面。”

賽亞離開了房間,阿影繼續聽著痕說他消失後發生的一切。

阿影如同在夢境之中,一閉眼一睜眼,就跨越了半個世紀。阿影望著門口:“賽亞知道我嗎?”

“知道,我告訴他了。”痕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喜悅,痕也不再是那個喜歡鑽牛角尖的小孩了,它有自己的性格,也有自己的喜好。

一切都如此不真實。

“賽亞全名叫什麼?”阿影看見他時總覺得很熟悉,但記憶也同樣像是過去了五十年一樣,回憶模糊不清。

“賽亞•安德魯•莫洛佐夫。”痕回答道。

阿影愣住了,半響後緩緩道:“他是安德魯的孩子?”

痕帶著點小得意道:“是啊,他可是戰爭的總指揮。我很喜歡這個小孩,你離開後,安德魯就被災厄感染,一個月後安德魯被災厄吞噬,變成第一批依附在人表面的災厄……”

“災厄,是它們的另一個名字嗎……”阿影出神地看著天花板,無論是誰,對他來說都是匆匆離去的過客,每一個世界都是。

“另一個名字?”痕奇怪地問道,但阿影沉浸在思緒中,沒有聽見。

痕終於發現了阿影的情緒,以及難以捉摸的迷茫,在阿影醒來以後,房間迎來短暫的安靜。

“你這些年去了什麼地方?”痕重新見到許久以前的人,興奮到主機發燙,一個勁告訴阿影自己想要說的事情,這才想起要問問阿影的事情。

阿影先是愣住了,然後緩緩低下頭看著終端,露出笑容道:“我睡了一覺,睜開眼就看見了你。”

“不用經歷災厄入侵的痛苦,就直接到了戰爭勝利之後。”賽亞正好回來,把衣服遞給阿影,“那年研究所的所有人,連屍體也不曾留下……過去那麼久,你甚至還是個孩子……”

“別說的那麼陰陽怪氣,人家又沒錯,”痕不滿道,“戰爭沒有結束,我不承認它結束了,我們只有完全消滅災厄和災厄之母,才能說戰爭真的結束。”

“我們已經進行了十年、整整十年的全民鬥爭,消耗的人力、資源數不勝數,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賽亞嘆氣道。

痕堅持道:“如果不根除一切隱患,那年研究所的事情還會再一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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