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養廢的小姨

“西征軍的將士,有一半自願留在了當地,許多將領帶頭,響應朝廷的號召.”

開春。

五軍都督府和兵部,整理出來章程後,來文華殿向太子殿下呈報。

年關時,皇后一病不起,驚動了所有人。

皇帝也急了起來。

所以國事仍由太子殿下監管,目前的樣子,皇帝並沒有親自管理國家的慾望,彷彿脫手了一般,讓朝廷內外的大臣們嘖嘖稱奇。

老朱家父子的確與眾不同。

無論是太祖皇帝和先太子,還是當今的皇帝與太子,互相絲毫沒有猜忌之心。

朱高熾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留在當地的將士們,給予了他們許多的優待,可比起國內的環境,他們的確奉獻了不少,這就是扛起時代大旗的人們。

他們在撒馬爾罕地區散播火種,穩固神州大地的根基,開拓民族的生存空間。

“朝廷不能虧待他們,而且在撒馬爾罕地區的治理,也必須要依靠他們,某些方面的要求,可以放寬一些,不能委屈了他們.”

朱高熾認真的說道。

大明有後世不具備的優勢,那就是大明沒有競爭對手,更沒有外部虎視眈眈的打壓和針對。

後世的復興。

可謂是困難重重,哪怕想一想都感到呼吸困難,需要知道,世貿成員國合計一百六十四個,而中國是一百四十三個成員國。

所以大明在處理外部事務上,更加的遊刃有餘,可以根據自身的需求,做出符合自身最大利益化的安排。

文書房一早就懸掛了輿圖。

文書們知道今日的議題,會提前準備工作。

輿圖上。

是中亞的幾大都司和宣慰司地區。

密密麻麻的黑點,代表了大明軍戶密集區,主要分佈在撒馬爾罕周邊,布哈拉一帶,然後是塔什干地區和巴里黑地區。

最遠的馬什哈德地區,只有少部分的兵堡。

“儘快恢復當地的生產,解決糧食自給自足的問題,否則內地長期供應,不是長久之計,大明工局深挖當地的經濟,形成與內地互補的模式.”

朱高熾說道。

新大陸與英國的戰爭,就是英國的殖民模式,以搜刮為主,剝削新大陸的利益,向本土輸血。

這是近代的模式,後世的合作互補模式,證明了無論是效率還是穩定性上,都要優於前者,所以當撒馬爾罕地區的經濟成為大明的一環後,雙方都能得到大發展

這個過程中,經濟發達的地區,必然對落後地區形成碾壓。

不過大明居中排程,內地和邊疆互相彌補,調控資源走向,做出彌補的政策,可以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國與國之間則不行。

胡廣隨朱棣歸來。

內閣的黃淮,楊溥等人也在。

朱能和張輔並沒有歸來,他們二人留在了那邊,需要等候一段時間。

朱高熾需要一批懂得經濟之道,瞭解工業化社會治理思路的新官員,所以身邊用來用去的,要麼是主動去北平學習過的,要麼是在京城參與過工業化發展的,稱之為新派官員。

胡廣聽的很認真。

很快自己就要重返撒馬爾罕地區。

和內地不一樣,大明在撒馬爾罕地區設立了總督,實際上管理七大國,只不過當下降級為了都司和宣慰司,還不算境內大小藩國。

如此重要的位置,朱高熾力排眾議,設立七省總督,以有經驗的文官擔任,主要負責治理地方,教化人心。

胡廣由朱高熾指定為第一任西疆七省總督。

西疆七省的面積,合起來快要抵得上大半個內地,大小數百城,一兩千萬人口,如此巨大的責任,胡廣內心壓力很大,不敢有任何的疏漏,生怕一個不小心留下後患。

為了治理好當地,這幾年來,大明派去了上千官吏,仍然供不應求。

“七地面積廣闊,人口分散,土地多貧瘠,不利於人口集中,導致經濟發展效率低下,問題非常的多,臣認為,想要治理好當地,非二十年功不可.”

胡廣誠懇的說道。

這樣的話文臣可以說,武將不能說。

二十年。

直接把當地封為對方的領地算了。

“穩定大於一切,臣希望能在當地制定統一的政策,哪怕臣離開後,後繼者也能不變政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方能徹底教化當地.”

朱高熾沒有反對。

穩定是重要的基礎。

無論古今中外。

穩定大於一切,並不是政治口號,而是治理國家的首要前提。

無論什麼樣的方式,只要保持了穩定,那麼就能有發展,包括南朝鮮的經濟大飛躍,根基來自於軍政府時期,泰國也是如此。

美國同樣如此,永遠是那兩幫人。

相反。

無論什麼樣的方式,只要不穩定,那麼必然導致混亂和倒退。

也是朱高熾最初的目標是南下,而不是西行的原因之一,南方雖然還未開發,可是同樣的努力,南方的土地可以集中更多的人口,促進經濟的發展。

十分的力氣,五六年後,在中亞西亞只能收穫三五分,而在東南亞可以收穫十幾分,甚至二十分。

這是環境和時代造就的。

不過也有好處。

好處就是戰略方面,讓塞南行省,塞北地區,西域行省,亦力把裡行省等地成為了內地,可以降低軍事費用,全力以赴的生產。

這幾年來,幾地的人口和經濟快速發展,就是這些紅利帶來的。

只要沒有戰亂的風險,不少人願意遷移當地。

下午。

朱高熾回去了內宮,探望了徐氏。

徐氏已經臥床不起。

朱高熾內心很難過,大明的醫學雖然進步的很快,但並沒有質的飛躍,徐氏的病情,歷史上沒有治好,如今的大夫們同樣束手無策。

最傷心的是朱棣。

朱棣終於感受到了父親當年的痛苦。

朱棣從來沒有想過,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妻子,會早早的離自己而去,內心忍不住的懊惱,這些年來,陪伴妻子的時間太少。

在撒馬爾罕地區的幾年時光,一日未見妻子,終於回來了,卻沒有想到會有天人之隔。

“父皇.”

朱高熾擔憂的叫到。

朱棣滿臉的憂愁,抬起頭來,竟然老了好幾歲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往日的威嚴,反倒是像尋常的老者,朱棣沒兩年就要五十歲了。

五十知天命。

古代五十歲為分界線,過了五十歲就算是老人。

時間真是公平。

洪武二十五年的時候,朱棣正當壯年,意氣奮發的藩王,才過去了十五年而已,真是可怕的歲月,哪怕是朱高熾,也忍不住的唏噓。

三十五和五十,猶如兩個時代,可只相差十五年。

十五年。

說長很長,可對於中老年來說,十五年彷彿是眨眼之間,隨著人的年歲越長,時間彷彿進入了快車道,眨眼一年就過去了。

朱棣收斂了心神,起身往隔壁走去,朱高熾立馬跟上。

在外間。

朱棣坐下後,恢復了面色。

朱高熾上前把文華殿的事情交代了一番。

朱棣沉吟片刻後,說道:“國事由你治理,內外放心,不過呢,撒馬爾罕地區七地,實在與眾不同,打下來不容易,治理更不容易.”

朱棣擔憂的說道:“最怕的是權臣啊.”

朱高熾點點頭,一臉的認可。

西疆七地與內地之間,相隔數千裡的戈壁,還有雪山阻斷。

歷史上無論是大明還是帖木兒,其實兩者都沒有這個能力解決這個問題去攻打對方,所以後世的史學家非常的迷茫,不知道帖木兒為什麼要東征。

基於此,誕生了很多的猜測。

還有部分學者說其實只是藉著東征的名頭,實際上對準了欽察之地,也有學者認為,帖木兒最後一次西征結束,國內的矛盾已經掩蓋不了,所以藉助東征的名義,轉移國內的矛盾。

後者的說法有很大的聲音,因為帖木兒帝國的確是帖木兒死後,立馬分崩離析陷入了內亂。

古代能做到跨越的,唯獨唐朝和蒙古。

唐朝跨越西域三十六國,與對面的阿拉伯帝國交戰,蒙古則是跨越西域,一路西征。

當然。

兩者面對的環境不一樣,也不可同日而語。

大明如果不是自己的工業化改革,大大提升了國力,想要解決這個難題,也是非常的艱難的,如今雖然解決了這個問題,可環境的因素,當地長期的治理,的確容易造成割據的局面。

特別是七地能做到自給自足的時候,更有了割據的底氣。

所以朱高熾要設立總督。

以文官治理。

“兒臣的想法是,大總督以五年為任期,並且需要經過考核,最長不超過十年調回國內,而七地面積太大,軍事上則設立五大都督,同樣採取流官制.”

雲南沐府的世襲制,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可雲南的地理環境與西疆七省不同,真要是仿造雲南,恐怕要不了幾年,西疆七省就成為了別人的地盤。

這是環境造就的,非常大的可能。

所以朱高熾沒打算把雲南的模式,照搬到西疆七省。

“只能如此了.”

朱棣知道這樣做也有弊端。

不過衡量了利弊後,最好的方案,的確是太子所言,文武並重,流官治理。

“那邊並不穩定.”

“常言打江山容易,治理江山難,朕在的時候,各地還有不少的反叛勢力,得知朕離開,各地的勢力已經蠢蠢欲動.”

朱棣指出來。

朱高熾也很認同。

帖木兒從東殺到西,可追隨帖木兒的勢力,也滾雪球一樣的壯大,乃至於帖木兒的子孫,也成為了原勢力們的玩偶,或者隨意殺之。

創立者帖木兒生前自己都壓不住了。

這批勢力,當地原勢力,各大王國的存在等等,中亞和西亞地區的局勢非常的複雜。

正是因為這些複雜因素,導致後世也沒有穩定下來。

沒有穩定就沒有發展。

“朱能和張輔,兒臣相信他們的才能,更何況還有王真、趙安、蔣貴、任禮、劉真、火真、譚淵、李遠這批優秀的將領.”

“只要當地文武齊心協力,以大明的國力,必然能壓服當地,目前的階段,仍然以消耗為主.”

朱高熾分析道。

取締了實權貴族,消除了地方閥門,興起的鄉紳地主階級,比較起來,更為的原子化,優勢在於全國一盤棋,能集中力量。

簡而言之。

組織力強,國力發展的越高。

那麼以古代的人口優勢,拼消耗也能拼過所有的勢力,也是古代多數如此的狀況。

但是有利有弊。

當積弊日深,朝廷財政破產,組織能力敗退,那麼朝廷就顧不上地方,而地方的原子化,缺乏貴族世家這樣的核心,則無力抵抗周邊相較而言,更有組織力的勢力。

也是早期古代,為何朝廷破產,地方勢力還能碾壓周邊,可生產力發展深化,文明發展強盛,權利更加的下放後,後期的古代,每當朝廷破產,地方上面對周邊勢力往往無力對抗的原因。

朱高熾可以在西疆七省恢復舊的制度,給予地方將領更多的權利,形成早期的格局,可危害就是非常容易割據,最後尾大不掉。

其實不怕有問題。

出現問題治理問題即可,最怕的就是無視問題。

一個問題延緩下來,兩個問題,三個問題.,當問題扎堆後,問題就無法解決了,成為了國家的導火索。

後世有學者提出,明亡於萬曆。

思路就是萬曆時期,數十年的怠政,導致問題集中扎堆了,最終讓黨爭走向不可控,形成了敵我矛盾的死結,雙方沒有了緩和的餘地。

明朝後期不光是經濟破產和土地兼併的問題,更可怕的是有你無我的政治內鬥。

無論古今中外,這種政治內鬥帶來的都是最大的危害。

更何況明末本就問題叢生。

所以明是必然要亡的,只是亡的時期,太多的意外和形成的各地無主格局,乃至遺留下來的內鬥,實在是讓人驚歎,哪怕少一樣,也不至於亡了天下。

萬曆用天下社稷來和官員們賭氣,實在是無法理解。

自大。

張居正做的太好了。

一直到遼東的大失敗,才讓萬曆慌了,連忙改變了自己的態度,可這時候太晚了,不光是朝廷的格局,包括他的人生道路也走到了盡頭。

天啟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從最初的不懂,到看清了派系,搞清楚官員們之間的關係,然後開始嶄露頭角,可惜他死的太早。

至於崇禎。

他的一生,連官員之間的關係都沒有搞清楚,換而言之,根本沒弄明白政治應該如何操作,停留在普通人的階段,例如某種誰行誰就上的樸素認知。

誰行誰上的道理誰都懂,可能落實這一點,並不是知道這句話就行的。

所以朱高熾看來。

皇帝的危害是很大的,因為皇帝是世襲。

可皇帝也不能不存在。

穩定大於一切。

那麼如何掌握好其中的度就是關鍵。

奮七幾世餘烈。

那麼後繼者如果不是秦始皇,換成別的庸君,只需要一代就能敗亡秦朝。

哪怕是七個明君的成果,也能被一個昏君敗亡。

例如明朝的戰神皇帝。

直接讓如日出升,正當烈陽的大明,從高空跌落,斬半而下,對外擴張全方位的退縮,在世界上的格局大退步,哪怕他什麼都不做,也比他做的要好。

虛君不能全部解決這些問題,虛君也會有弊端。

但是掌握其中的度,平衡好朝廷格局,才是歷史必然的方向,無論本身願不願意變。

朱高熾分析了西疆七省的形勢,以及他在新疆七省的佈局。

朱棣已經明白了兒子的想法。

其實朱棣有些看不懂自己的長子。

長子無論在北平還是京城的做法,既加強了君權,可也放權了許多,兒子到底是被文官洗腦了,又或者有自己不知道的想法,朱棣不得而知。

只是呢。

朱棣相信自己的長子,並沒有猜忌之心。

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來,長子做得很好,朱棣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曾經想過,自己能不能做到兒子所做到的一切,得出的結論是不行。

治國的才能,朱棣遍觀史書,無人能及啊。

有的父親會打壓。

皇家無私情。

不過這一點上,朱元璋不是如此,朱棣也沒有要改變的意思,所以不光是因為妻子的病情,還有為天下社稷考慮,朱棣沒有要收回太子監國的想法。

環境造就一切。

朱高熾非常滿意。

哪怕自己有再多的想法,沒有施展的平臺,也不過是空想罷了。

也只有洪武朝的太子,和永樂朝的太子可以放手治理國家,真正的監國,明朝中後期不行,歷史上的清朝也不行。

向朱棣稟明瞭近日的章程,朱棣沒有意見後,朱高熾離開。

看著長子的背影,朱棣忍不住出神。

兒子太能幹了,當父親的也有壓力,朱棣常常想,未來的後人們,會如何評價他們祖孫三人,到底誰的貢獻更大呢。

總不能當父親的跟兒子差距太大吧。

朱棣的兒子朱高熾,還是朱高熾的父親朱棣,朱棣思來想去,內心越來越笑不出來。

搖了搖頭,朱棣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重新返回裡間,現在他的眼裡,只有病榻上的妻子,希望徐氏能好起來,裝不下其他。

徐妙錦從徐府來到皇宮。

自從得知皇后生病後,整個徐府都慌了起來,徐妙錦把徐氏當做自己的母親看待,可以說從小的時候,就是家姐帶著自己。

二十八歲的大姑娘,徐府的小姐至今未嫁人,已經傳出了諸多的謠言。

有說皇上貪慕小姨子的,還有說徐府小姐和太子有不倫之情的種種,皇家事情永遠是民間最喜歡討論的話題之一,越是花邊新聞傳的越廣,擋都擋不住。

徐妙錦並不理睬這些言論,不過很少拋頭露面,整日寫詩作畫,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皇宮裡的女官變少了。

原來的御轎也很少使用,除非特殊的場合,主要開始用騾車代替,因為騾子是特別安靜的牲口,不會像馬容易受到驚嚇。

所以徐妙錦來到皇宮後,乘坐起來騾車。

小手掀開簾子的一角,露出一張精緻的臉龐,秀麗的劉海下,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彷彿精靈一般的鐘秀,露出青春的靈氣。

徐家小姐有名的不光是她的才氣,還有她的美貌。

如果不是因為徐家門檻太高,人們擔心被辱罵自不量力,求親的門檻早就被各家子弟踏破了,一直到這些年來,風波才漸漸的消停。

畢竟徐家小姐已經二十八歲了。

這個年齡的子弟,基本上已經成家,誰敢提出讓徐家小姐做妾?哪怕是續絃也不敢開口。

徐妙錦沒有失落,反而鬆了口氣。

每次來皇宮,皇宮都在變化。

有些地方變得荒涼起來,有些地方經過修葺,不光安裝了吊燈,還裝上了明亮的玻璃,直道上也平鋪了整塊的石磚,用水泥鋪蓋。

水泥地面上劃了道道淺痕,徐妙錦很好奇,還是遇到了侄兒太子,侄兒太子告訴自己,誰起到加強摩擦力的作用,可以防止打滑。

徐妙錦的大眼睛有些迷茫。

彷彿什麼問題都難不住侄兒太子似的,真不知他的腦袋裡裝的都有什麼。

徐妙錦一直無法忘記北平的遊春。

那些年北平各家子弟在侄兒太子的組織下,開始了出遊的活動,自己和郭彩蓮在北平的時候,也參加過兩次,格外的與眾不同。

彷彿忘記了一切煩惱,他還跟自己講大道理。

什麼人是社會動物,必須經常參加社會活動,才能心態避免消極,否則關起門來獨處,時間越長越消極。

“時間真快呀.”

徐妙錦自言自語,銀鈴弱弱的聲音,聽得旁人心都柔了起來。

“太子殿下.”

前方傳來的聲音,嚇得徐妙錦連忙放下窗簾,彷彿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的縮回去,惴惴不安龜縮在角落,還不忘記攏一攏裙子,收拾在一起。

“啊.”

“她來了啊.”

朱高熾騎著馬,身後跟著幾名宦官。

看見騾車裡沒有動靜,還以為徐妙錦不願意和人接觸,朱高熾看來,這個小姨養廢了,年輕的時候反倒是活潑一些,越長大越內向了。

既然如此,朱高熾也不打擾對方的“安寧”,行了禮後,徑直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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