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孔明燈上升到半空中。

孔明燈上有人。

孔明燈竹籃四面插了各色的旗幟,旗幟有圓形的,有方形的,也有三角形的,上面計程車兵,手裡拿著單筒望遠鏡,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

竹筐裡,有位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瑟瑟發抖。

他站不起來。

“還沒適應呢,你們四川話怎麼說來著?瓜慫啊.”

大明衛所制施行異地服兵役制度,軍改之後,這項傳統被繼承了下來,不過呢,以往的異地,可能在行省以內,如今的異地,大多在外省。

地面上。

武官舉著望遠鏡,抬頭看著天上,孔明燈露出來的旗幟。

不同的方向,代表了不同方向的敵蹤,旗幟的形狀,則代表了兵種數量,根據揮動的軌跡和頻率,能大概知道規模數量。

炮兵營的武官們,同樣在觀察天上的孔明燈。

高陽郡王抵達山東。

集結了各營合計八千兵力,展開了一次操演,由高陽郡王安排的人手,會不固定的出現在未知的地點上,留下幾面旗幟。

炮兵營要根據孔明燈的指示,往遠處看不到的方向開炮。

大炮的射程越來越遠,甚至超過了肉眼可以看到的地方,而孔明燈的改進,這些年來,終於被軍方摸索出來正確的用法。

不過呢。

原來製作載人孔明燈的商人經不起這些年的等待,早已經破產遠走他鄉,雖然商人走了,專利和技術人員留了下來,由軍工聯合辦接收。

新的製作孔明燈的工廠落戶在浙江。

浙江是好地方啊。

發達的低成本的水利運輸,加上鐵軌的普及,帶來了成倍的效果。

而原本浙江地區要供應大量的稅賦,以解決朝廷在北方的用度,隨著北方的經濟崛起,農業上的自給自足,又讓浙江地區得到了更強大的市場。

簡而言之。

一好百好,一壞百壞。

北平良好的開頭,為大明帶來了方方面面的優勢。

浙江地區發達的產業鏈,讓那裡生產成本低,效率高,可以很好的滿足軍工聯合辦的訴求,要麼不下定單,要麼突然一口氣下很多,普通的地方的產業鏈,沒有辦法達到軍工聯合辦的要求。

“轟隆隆.”

炮兵們根據旗幟的含義,調整好炮管的角度,武官下令後,陣地上閃出耀眼的火光。

山外。

一陣地動山搖。

空中的熱氣球很快搖動了燕字旗,告訴下面的同袍們,炮擊成功。

但是沒有結束。

那些“狡猾”的“對手”,他們並沒有改變方向,又在同一方向的更遠的地方,插上了新的旗幟。

騎兵們根據指令,快速的衝向東方。

很快,他們找到了隱藏的稻草綁成的靶場,因為節省手榴彈,訓練改成使用騎兵刀,熟練的“砍瓜切菜”,每一個稻草靶子變成了兩節後,騎兵武官用望遠鏡看著孔明燈,觀察上面的旗幟,以奔赴下一處地點。

“千里眼有了,不知道會不會有順風耳啊.”

看臺。

幾名總兵陪著高陽郡王,朱高煦異常的興奮,他就喜歡軍中的氣息。

十餘年前父皇南下收復交趾,十年前父皇西征開拓西部七省,沒有少高陽郡王的身影,可近幾年下來,朱高煦越來越不舒服了。

文官們突然開始針對自己。

甚至有御史彈劾,奏疏中言高陽郡王與軍隊關係緊密,不利於國家安寧,希望太子殿下警惕。

所以朱高煦安靜了下來,但是內心的火熱卻沒有熄滅。

來到了山東,山東有自己的老部下。

他打仗多年,以往在他旗幟下的軍官並不少。

“如果有了順風耳,打起仗來可就順手多了,能解決許多麻煩.”

參將王忠陪笑道。

歷史上,王忠隨著蔚州衛指揮僉事李遠投降燕王,靖難之役中獲得了不少戰功,李遠是靖難功臣第四名,王忠則是靖難功臣第十一。

如今不同。

他們二人之間並沒有發生更密切的關係,也沒有和燕王父子有親密的接觸,如果不是朱高熾特意的安排,王忠恐怕連參將都撈不到。

王忠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並且很滿意自己的處境。

參加過收復交趾的戰爭,參加過剿滅入侵哈密的鬼力赤汗之戰,因功提拔為參將,駐守于山東,從低階武官到中高階武官,算得上有了名號。

“學者們在報紙上常說,技術的發明,重要的是普及,只有普及的技術,才能發揮作用.”

朱高煦當眾笑道。

三十餘歲的朱高煦,無論文官們如何看待,但是不少的武官心裡,的確沒有太多的想法,高陽郡王真的太能打,不光自己能打,帶領的軍隊也能打。

十年前的時候,因為形勢需要,曾經駐守北平一段時間的高陽郡王,當眾舉起過銅鼎,驚呆了所有人。

現在高陽郡王成熟了很多,不會再做這些兒戲的動作,只是高陽郡王力大無窮的說法,仍然傳遍了軍中,人人都感到佩服。

隨著軍事技術的發展,個人的武勇看起來不怎麼重要,可心仍然能被鼓舞。

不過朱高煦也為年輕時的得意之舉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有御史用這個訊息彈劾高陽郡王,說高陽郡王舉鼎,實則有不臣之心。

如果是二十歲的朱高煦,他會把那名御史找出來,當場揍他一頓。

三十餘歲的朱高煦,選擇了沉默。

高陽郡王多年來的舉止,的確獲得了不少的好評,而朱高煦更看重大哥的心意,大哥既然支援自己來山東,朱高煦就不會把事情辦砸。

高陽郡王始終是高陽郡王。

皇上的嫡子,太子的親弟弟。

臺上的文武都圍著高陽郡王,朱高煦繼續笑道:“其實技術的發展,何嘗不是改變了軍隊作戰的模式呢,咱在京城,常聽太子殿下的教誨,太子殿下說,軍隊要發揚主動性,學習和適應新技術,掌握更先進的作戰模式,這句話我送給各位.”

“你們看這孔明燈,十年前的時候,軍工聯合辦就利用過,可是呢,並沒有發揮好的效果,無法達到人們的預期,於是當做小玩意歸入了庫房,如果不是後來的意外發現,這麼好的東西,至今還在吃灰呢.”

一旁的王忠連連點頭。

滿臉感嘆的說道:“同樣的孔明燈,換個思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接著又往南面拱了拱手,說道:“太子殿下所言的主動性,是讓吾等茅塞頓開.”

孔明燈最大的效果不是平原地區,而是山林地帶,那些視野不開拓的地區。

特別是南方的軍隊。

比如占城都司,採購了大量的孔明燈。

孔明燈被繩索固定著,以防止被風吹走,緩慢的從空中落下,士兵們從一個個的竹筐裡翻出來,整理旗幟和物資,周圍發出了鬨笑聲。

一名新兵第一次乘坐孔明燈,竟然嚇得尿了褲子。

那名新兵哭的淚流滿面。

太丟人了。

這輩子就沒有這麼丟人過,可是他真怕呀。

雙腳離開了地面,看著越來越遠的土地,他的內心就一片空白,只剩下慌亂,兩腿無力,控制不住了。

正在巡視的王忠聽到這裡的騷動,不滿的走了過來。

“將軍.”

“將軍.”

士兵們紛紛立正。

“有什麼好笑的.”

王忠罵道。

剛才還在嘲笑別人計程車兵們,皆低下了頭,不敢回答將軍。

王忠只看了新兵的服飾就知道了原因。

“你叫什麼名,哪裡人啊,多少歲,入營多久.”

“回將軍.”

“我叫馬定國,四川人,十九歲了,入營三個月.”

那名新兵挺直了腰桿,可是褲襠裡的涼意,又讓他臉紅耳赤,不知所措。

王忠有些驚訝。

不光這名起的牛,還有孔明燈多是老兵,一般也不會用新兵。

“你父親做什麼的?”

“我老漢是開國兵,在衛所裡種地.”

“哦.”

王忠懂了。

開國兵是新起來的稱謂,也就是追隨太祖皇帝恢復山河計程車兵們,不是每名士兵都能升起來的,許多計程車兵,被派往了各地,建立起衛所。

四川,雲南,貴州等地有不少此類的開國兵。

開國兵的後代入伍,會有一定的照顧。

孔明燈是新軍種,技術兵,起點比普通士兵高一些。

王忠拍了拍新兵的肩膀,“好好幹,別跟你老漢丟人,幹出個前程出來,光宗耀祖.”

四川的新兵蛋子馬定國哪受過這種洗禮。

被感動的不行。

山東。

雖然只集結了八千兵,還有海軍的到來,但卻嚇住了高麗,引起了不少的恐慌。

以往山東動靜並不小。

可那是針對的倭國,高麗反而興奮的很,如今針對的是高麗,箇中滋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高麗全羅道。

全州。

右軍節制府。

“上國不會對高麗動兵的.”

柳以全猜測道。

廳內,有十幾位文武官員,皆是李芳遠的親信。

這些年來,全羅道的發展很緩慢,最靠近倭國的地方,與大明、倭國、琉球的貿易,本應該發展的很快才對,因為李芳遠控制的很嚴格。

正常的商貿是允許的,但是對大明的商人們多少有些控制。

大明商人們很憤怒,指責高麗南王重農抑商是錯誤的做法,大明商人們的言論,獲得了當地不少地主的支援,不過高麗南王不為所動。

所以高麗北部發生的土地兼併,南部地區雖然也在漫延,卻不如北部地區那般失控,而北部地區的利潤,又多數落入了大明商人手中。

還有一部分的利潤落在了當地兩班階層的手裡,肉就算爛了,到底也在鍋裡。

可是高麗北部的兩班階層們,在大明北平和京城購買宅院,大量的財富轉移去了大明。

留下子弟在高麗做官,親族遷移大明,各個在國內猶如“搶錢”般的放縱,供應親族們在大明的奢華生活。

與之比較,高麗部分的有識之士,更加認定南王才是明主,讓南王獲得了不少的人才。

高麗南部的發展很緩慢,與傳統農業社會並沒有發生變化,可是反倒保留了元氣,老百姓們生活仍然困苦,卻沒有像北部地區的老百姓們連飯都沒有的吃。

所以高麗南王的實力,一直是高麗最強的,南王手中軍隊,已經擴充到了十二萬,十二萬軍隊的規模要幹什麼,南王的心思,天下人皆知。

大明這些年來,一直在壓制南王。

原本與南王關係密切的倭國大內氏族,也因為大明的影響,特別是前幾年的大內氏與幕府的戰爭,迫使大內氏更加依賴大明,導致大內氏與南王的聯絡越來越少。

內憂外患。

北部的契機,南王一直看在眼裡,想要從中尋找機會拿下漢城,他認為二哥不能在王位上繼續呆下去了,可接下來大明的動作,又讓南王不敢亂來。

“為何敢確定?”

旁邊的勳臣憂慮的問道。

有人想打,有人不想打,更多的人不願意打,因為真與上國發生戰爭,看不到希望,不少人只要保住自己的財富和地位即可,這種人越多,越不想打仗。

“上國的疆域太大,正如萬事有利有弊.”

朱高熾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已經成為了各國的通用語,柳以全用漢語說出這句話。

在場的人都是兩班階級出身,沒有人聽不懂漢語。

柳以全自信的說道:“上朝在西部七省的軍力調動,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加上維持在琉球牽制倭國局勢的兵力,維持南洋穩定的兵力,自身國內需要的兵力等等,上朝用兵處太多,每一處的距離又如此之遙遠,那山東的操練,只用了八千兵,可見上朝已力疲.”

高麗像個篩子。

隨著大明與高麗的貿易頻繁,高麗的訊息源源不斷送回國內,大明的訊息也傳回了高麗,畢竟高麗不少人在大明,是藩國中人口前往大明生活最多的王國。

柳以全的說法,獲得了李芳遠的認可。

他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打不打,他下不了決心。

大明的協守兵團在北方出了事,與他們國內發生了衝突,那麼漢城的中軍並不放在李芳遠的眼中。

除了中軍節制使的三哥,並不願意插手兄弟之間的爭權奪利外,更有漢城這些年來的兵力一直是最弱的,實力最小的。

李芳遠擔憂的是拿下了漢城,大明願不願意接受現狀。

從李芳遠的內心出發,只要大明願意承認自己,其實給予大明更多的補償都可以的,李芳遠有信心慢慢的發展回來。

不久。

柳以全再一次出使大明。

全羅道,忠清道,慶尚道,三道數十州府,兵力也隨之調動了起來,高麗南部物資頻繁交流,戰爭的氣息越來越濃重。

商人們很快帶回了訊息。

永樂十年開春以後,大明東部的局勢越發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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