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寧願戰死的少年

“賣報嘍.”

“新開張的社會報,上面有好多好看的故事,快來買喲,只有最後一份嘍.”

街頭上。

有名穿著滿是補丁的少年郎,用著蹩腳的口音,挎著裝滿報紙的布袋子在酒樓門口喊道。

誰也不比誰傻,差別只有所處的環境不同。

因為環境不同,所以接受的資訊不同,造就了認知和行為的不同,但是總體上的智商不會有區別。

賣報的孩子們,知道哪裡的客戶多。

來酒樓的客人多是有錢的,有錢就識字,識字就會有興趣看報紙,他們又有錢。

所以每家酒樓外,都是賣報孩子們重要的地方。

“小孩.”

有名剛要進去酒樓的中年人招了招手,那少年郎連忙跑了過去,客氣的問道:“先生,你要報紙嗎?”

“有哪些報紙?”中年人隨意的問了句。

以前他沒有看報的習慣。

可自從看過第一次後,慢慢的就離不開了。

每期的報紙,普通老百姓可不會買,在他們眼裡這是敗家的行為,但是還有不少的人不這麼認為。

報紙上涵蓋了太多的資訊,是不同階層的認知。

“技術報,生活報,社會報都有.”

少年郎看來很熟練,很乖巧的說道:“社會報上有篇新聞,說有人只靠著向生活報投稿,每個月的稿費就有一二兩銀子呢,就靠向生活報投稿為生.”

“哦,三樣報紙都來一份.”

中年人大方的說道。

少年郎很欣喜,連忙從布袋裡整理出三份報紙,恭敬的雙手捧給中年人。

“你不是本地人吧?”

中年人隨口問道。

其實往二三十年前推,北平城中八成以上都是外來的。

“先生猜的真準.”

少年郎被生活打磨的很會來事,主動說:“我家是山東那邊的,去年家裡遭了災,我大帶著我們逃荒來了北平.”

中年人很有耐心。

買了報紙後並沒有急著進去酒樓,而是和眼前的少年郎拉起了家常。

“是兗州的吧.”

少年郎大奇,“先生如何知道?”

“這就是讀書的好處,認得字嗎?”

“在社學認識了幾百個字,先生說我不是讀書的料,認的自己的名字會算數已經夠了,再讀下去也不過浪費錢糧,不如早日為家裡幹活攢錢娶媳婦,我大就把我領走了.”

少年郎還很老實,把先生當年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雖然說到攢錢娶媳婦時,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教你讀書的先生還是負責的.”

中年人點點頭認可道。

想要靠讀書出頭可不簡單。

這少年郎雖然不笨,但本質些憨實,拼不過會讀書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天賦的話,的確不如早點出來學幹活。

“雖然科舉一道無望,不過書還是要繼續讀下去的,人總要明白些道理,否則豈不是白活一世.”

“朝廷大興學業,並制定讀書的法律,就是為了讓你們不在渾渾噩噩,知道事物自然道理,否則不懂知識,與胡人有何異.”

“先生教訓的是.”

少年郎低頭應道。

中年人把卷好的報紙夾在腋下,隨後又掏出額外的十幾文錢賞錢。

少年郎感激的接過。

“朝廷下了旨救災,並免了兗州三年稅賦,為何還要逃荒呢?”

因為有賞錢,少年郎不急著去賣剩餘的報紙。

中年人說的話,少年郎也喜歡聽,所以沒有離開,笑著說:“老家外面回去的人,都說北平遍地金錢,日子過得和神仙似的,說的人多了,許多人深信不疑,我大也跟著來了北平.”

“說的人多了,就深信不疑.”

下意識唸了這句,中年人出神。

“想不到你有這個見識.”

“不敢當,小子也是聽一位買報的客人說的,不過是拾人牙慧.”

中年人點點頭,轉身進去了酒樓。

“先生慢走.”

少年郎等中年人進去酒樓後,然後去下一處賣報紙,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靠著賣報紙原來能為生。

酒樓的雅間裡不是別人,正是按察使司的張璉。

“我老早就看到了你出現在街頭,怎麼現在從上來.”

最好的位置是靠欄杆的區域。

這裡不但風景好,也適合說悄悄話。

“買了幾份報紙.”

中年人把報紙放到桌面上。

“又多了個職業啊.”

“什麼?”

“靠著寫故事就能養活自己的職業.”

張璉不感興趣,他急匆匆拉著中年人坐下,慎重的問道:“高兄,你可真想好了?”

中年人名叫高勉,是按察使司的僉事。

高勉平靜的繼續說:“商人不像商人,百姓不像百姓,軍戶不像軍戶.”

“如此下去,朝廷制度已同虛設,對國家有大害.”

“王臬臺前車之鑑啊.”

張璉提醒道。

高勉聞言沉默了。

連按察使都灰溜溜的離開了北平,何況是自己。

良久。

“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敬佩!”

張璉雙手抱拳。

高勉沒有解釋,張璉根本不理解自己。

……

少年郎賣完了報紙,把今日報紙的本錢交給了報社。

其實可以明日來交的。

不過少年郎謹慎,害怕哪天不小心掉了錢,所以寧願多走一趟路,只為了個保險。

然後把掙的錢包好放入懷中,高興的出了城。

在北平城外有一片棚戶區。

以往就有的,不過這些年規模越來越大,早就變得不知擴大了多少倍,大部分是外地來謀生的人。

少年郎把錢交給了母親,得知父親還在外頭幹活,就去了父親幹活的地方。

在一處團建房區,促進了無數的行業。

有塊堆積了許多木料的工棚。

少年郎踩著厚厚一層的木屑,看到了身上蓋滿黃色木塵的父親,正在刨光一塊木板。

在遠處的地方,已經有兩個做好的木櫃子。

少年郎沒有說話,直接拿過鐵鍬,開始清理地面,用了小半個時辰才把已經無法落腳的木屑清理了出去。

木屑被收集了起來,每過幾日會有人統一帶走,每個月給二十文錢,這些木屑會被賣給百姓們,多用作生火的引子。

人的聰明無上限。

總能找到商機。

雖然賣給百姓們的木屑非常的便宜,掙不了什麼錢,可積少成多就顯得可觀。

北平城取消了收糞的徭役,外包給了個人。

不少人靠著讓人看不起,沒人願意幹的收糞活計,甚至在團建房區買了房。

少年郎聽說過這個訊息,可他實在不願意去做,太噁心人了,下不去手。

“釘子快要用完了,你等會去供銷社買包鐵釘,還有一盒墨汁回來.”

少年郎的父親吩咐道。

“大以前不是不讓用釘子嗎?”

少年郎好奇的問道。

“以前釘子貴,而且用釘子豈不是顯得手藝不行.”

少年郎的父親一邊說話一邊幹活。

“現在釘子多便宜,活計多的也幹不過來,好多東家只急著要現貨,跟以往的要求不同了.”

“大,我想去讀書.”

少年郎突然說道。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少年郎父親刨木頭的聲音。

“吱……吱……”

木刨是長方形的。

在中間挖出斜向的細寬槽子,安裝上鐵削頭。

只需要在木塊上靠著人力前後推動,這樣凹凸不平的木塊,很快變得平齊光滑。

隨著往前的推動,木塊不平的地方,會被削出的一卷卷的木屑,從槽子送出來,最終灑落到地上。

“以前家裡窮,你先生說你不是讀書的料,所以就讓你回家了.”

少年郎父親解釋了起來。

“北平的活多,工錢也高,幹幾年就可以買這裡的房子了.”

少年郎失落起來。

他以為父親會讓他繼續去賣報紙,賣完了報紙回來為家裡幹活,早日掙到買房子的錢。

“已經打聽過了,這裡的學校只要夠年齡,不拘什麼地方的人,都可以進去上學,也不要學費,還可以插班,只需要提供戶籍登記入冊即可,明日你自己去問問吧.”

少年郎父親放下了刨子,把木塊一頭抬起來,與眼睛平視,看有沒有打磨好。

少年郎露出開心的眼神,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父子在這間搭建的棚子裡,幹了一下午的活,直到學校放學,一群又一群的學生走過。

少年郎忍不住停下活計,羨慕的看著那些同齡的孩子。

他好想要加入他們。

“五壯士死的激烈,他們的死不會白死.”

有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激動的說道。

“敵人在他們身上砍了幾十刀,他們一點也不怕,因為他們心中裝了國家大義,不是偷生怕死之輩,不會為自己找藉口投降乞生.”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特色。

因為每個時代的生產力不同,那麼人們的精神也有不同,那麼討論的話題自然也不不同。

就如後世的文學,在每個時期裡,人們需要的文學,願意看得文學都有不同的變化。

少年郎聽著同齡人們留在空中的殘聲,心中好奇的想到,是報紙上說的五壯士嗎?

在一百多年前,我們的祖先被打成了奴隸?

三十年前才得到解放。

少年郎感受到了屈辱。

如果自己回到一百年前,讓他奴隸,他寧願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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