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清亮的眼睛睜開了,從革回頭看到了這雙眼睛,深邃的眼睛,清澈的目光。

“怎麼可能......”

它呢喃了一聲,忽然又身影一震,大叫道:“絕無可能!你怎麼回事?我明明感受到你的心已經崩潰了,甚至靈魂都要散了,怎麼突然又...又活過來了?”

葉青峰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按著大地,有力的把自己撐了起來。

他看著四周戰場,看著刀劍穿過自己的身體,但卻已經感受不到那種痛楚了。

“你...你你......”

從革瞪眼道:“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葉青峰緩緩道:“我的心崩潰了,但又癒合了,我身上有許多地方曾經崩潰過,那是我無比痛楚的傷口,就像之前的刀劍穿過我的身體,每一次都讓我無比絕望。但每一次,這些傷口癒合了,在那個地方,長出了比以前更加強壯的肌肉。”

“所以我活到了今天,所以我又站了起來,所以...這些幻境,已經傷害不到我了。”

“它不再令我痛楚,它只是如風一般吹過,讓我覺得不過如此。”

從革看著他,愣了很久很久,才搖頭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忍著的,只是真神級別的幻陣,你不可能抵抗得了,你的法力境界沒有那麼高。”

“道呢?”

葉青峰忽然問到。

從革下意識回答道:“什麼道?”

葉青峰道:“五行之金,金屬性之道,在這方面的領悟,我超過了你。”

“嗨,怎麼可能哎!”

從革擺手道:“你別鬧了,主人賦予我真神級別的理解,怎麼可能連你都不如,你快別吹牛了。”

葉青峰緩緩道:“那我問你,五行之金,是什麼?”

從革道:“我剛才不是說了麼?五行之金,是殺伐之最,是尖銳,是鋒利,是無物不破,是無堅不摧,你根本破不了它的。”

“不,並不是這樣的。”

葉青峰搖頭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幸運在於,我有一個偉大的父親和一個偉大的師父,他們一直在教會我一個道理,可惜我以前不以為意,直到現在才真正悟通。”

從革瞪眼道:“這什麼跟什麼啊,你在說什麼啊。”

葉青峰道:“五行之金不是殺伐,而是守護。它不是尖銳,不是鋒利,不是無物不破,無堅不摧。它是堅固,是剛硬,是無物不擋,是如天塹一般的守護。”

星魂劍祭出,葉青峰把它握在手中,輕笑道:“你看啊,這柄劍匯聚了無數的浩浩英魂,這些英魂都是戰死沙場的戰士,他們殺了許多人,但這柄劍卻沒有任何殺意,為什麼呢?”

他看著從革,低聲道:“因為兵並不在與殺戮,而在於守護,劍也是一樣,五行之金也是一樣。”

“我的心變了,我也在守護這個世界,所以星魂劍屬於我,它一直願意被我支配。”

“你看,它現在很高興,它知道我徹底明白了。”

葉青峰指著手中的星魂劍,此刻的星魂劍熠熠生輝,正輕輕顫抖著,低鳴著,散發著一股股浩然之氣。

從革看向四周,只見古戰場漸漸龜裂,然後支離破碎,最終徹底消失。

天地恢復了幽暗,葉青峰迴頭一看,他看到了死亡騎士、幽靈虎和小肥羊,也看到了姜書雪、流火和坐在地上的慕子白。

他轉過頭來,看向從革,輕聲道:“從革,你輸了,這個幻陣無法對我做什麼了。”

“我的確境界不如你,沒有達到真神,但這或許就會破除這個陣法的方法,被我找到了。”

從革終於反應了過來,大吼了一聲,然後無奈道:“我輸了,啊啊啊,我竟然輸了,丟死人了。主人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五行之金真正的道嘛,這樣我就不用輸了啊。”

葉青峰道:“因為他刻制這個陣法,不是為了殺所有人,總有一些人,他選擇留下。”

從革聞言一愣,然後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那我不生氣了,我也不覺得丟人了,因為是主人不想殺你這種人,我只是聽了主人的話而已。”

葉青峰點了點頭,緩緩一笑。

他回頭看去,只見小肥羊、幽靈虎、姜書雪和流火不知何時已經呆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書雪才尖叫一聲,激動道:“葉師兄!你出來了!你戰勝了他!”

“哈哈哈哈!”

流火也是大笑道:“好兄弟,你真了不起!”

笑著笑著,他雙目通紅,又哽咽了起來。

他們在外邊等了這麼久,簡直是度日如年,可怕的壓抑,沉默的孤獨,心中的絕望,早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現在看到葉青峰出來,又怎麼可能不激動。

葉青峰緩緩道:“我相信,他們也一定可以出來的。”

姜書雪攥緊了拳頭,重重點頭道:“我也相信,我相信他們每一個人。”

葉青峰朝死亡騎士望去,只見它正懸在虛空中,雙目幽幽,帶著一絲絲藍光。

葉青峰不禁道:“你快突破了?”

死亡騎士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冥思了。

葉青峰有些感慨,這一堆寵物之中,死亡騎士最初的實力是最差的,只是妖將而已,但它卻是最刻苦的,永遠在冥思,永遠在進步,要是再突破的話,它就和九頭鳥的實力齊平了,也就是...可以獨戰無面了。

鎮元五莊,鎮元子靠在涼亭的木柱上,打著酒隔兒,雙目通紅,不停喘著粗氣。

一道白光飄來,大覺金仙眉頭一皺,不禁道:“你這是怎麼了?突然醉成這個樣子,快把酒勁兒祛走,談談事情。”

鎮元子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大覺金仙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連忙道:“到底是怎麼了?你不是說要給那群孩子算一卦嗎?”

鎮元子慘然一笑,道:“已經算出來了。”

大覺金仙道:“噢?那是什麼情況呢?”

鎮元子抬起頭來,聲音哽咽道:“萬負抱陰,死絕之相。”

大覺金仙身影頓時一震,連忙幾步走過來,按住鎮元子的肩膀,喃喃道:“在我的印象中,你的卦很準。”

鎮元子嘆了口氣,喃喃道:“道成之後,一生無數卦,從未出過差錯。”

大覺金仙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他搖著頭,顫聲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話沒說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道:“不對,道友,陰陽輪轉不息,陽之極盡便是陰,陰之極盡便是陽,你從前算卦,一次未錯,意思是一直是陽,那...這一次,萬一突然是陽之極盡而化陰,其不就證明你是算錯了?”

“啊?”

鎮元子也愣住了,喃喃道:“陽之極盡而化陰,這一次可能是算錯了?”

大覺金仙急忙道:“你再想想卦象,萬負抱陰,死絕之相,這卦有什麼特點?”

鎮元子道:“死之極盡。”

大覺金仙沉聲道:“死之極盡...便是生啊!”

聽到此話,鎮元子瞬間站了起來。

大覺金仙道:“你想想,無論是什麼事,哪裡會出現這種極端絕望的卦象,萬負抱陰啊,一點回旋之地都不留,這個卦象本身就很奇怪。”

鎮元子法力一湧,直接將酒勁兒全部祛除,他沉聲道:“你說得沒錯,或許真的是這次我的陽之極盡而化陰來了,我再去重新算一個卦,看看會不會有不同的效果。”

大覺金仙點頭道:“我陪你一起去。”

而此刻,在靈珠之中,葉青峰也盤坐了下來,安靜等待著其他人出來。

他有信心,因為他認為,其他的人並不比自己差。

這裡是一片汪洋,黑暗的天空下,一道道巨浪翻湧著,像是漆黑的墨水,可以吞沒整個天地。

凌霜月就在這黑水之中盪漾著,她被衝來衝去,已經是奄奄一息。

她不記得來到這裡幾天了,她只知道潤下說了一句遊戲開始,自己就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

巨浪狂湧,最初的她並未在意,而是在天空站著,看著四周的變化。但很快,她發現巨浪越湧越高,上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無論她怎麼往上飛,海水總是能跟著她。

那高達千丈的巨浪,像是一面永遠無法翻過的天塹長城,滾滾席捲而來,驚天偉力直接將她拍了下來,一瞬間便是劇痛傳身。

她又連忙飛了起來,繼續朝天,但同樣甩不掉這磅礴的巨浪。

這些天,她被一次又一次的拍了下來,深受重傷,法力也幾乎消耗乾淨了。

她幾乎沒有辦法在掙扎了,無論怎麼掙扎都沒有用,在這麼恐怖的大浪面前,她是如此卑微,如此渺小,宛如塵埃一般。

又一道巨浪襲來,狠狠將她捲起,推著她不斷朝前。

她慘叫出聲,只覺自己全身的骨骼都斷了,五臟六腑都被海水給拍散了,甚至面板都要龜裂開來一般。

潤下輕笑道:“你還真是挺能堅持啊,這麼多天了,換其他人的話,肯定都想著還不如死了算了呢,但你好像從來沒有停止過掙扎,永遠都不會沮喪一樣。”

凌霜月說不出來話,她被浪水拋來拋去,渾身都要散掉一般,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但她卻聽得見這些話,她心中告訴自己,永遠都不能放棄。

生命只有一次,放棄了,一切都美好都將消失。

自己憧憬的一切,都將徹底化作雲煙。

潤下道:“小妹妹,別掙扎了,看得我都心疼,你這麼想活下去的嗎?”

凌霜月艱難飛了起來,大聲道:“是的,我想要活下去,哪怕在死亡已經降臨的時候,我都不會放棄。”

潤下搖頭道:“可是沒有用的呀,在水的力量面前,任何東西都只能屈服。”

話音落下,一道高達千丈的恐怖巨浪,瞬間拍了下來,將凌霜月完全掩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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