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夭夭哼了一聲,“葉大人既然受傷了,好生的養著便是,我去尋父親了。”

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回頭看了葉卓華一眼,“我父親也沒那麼多心思,生氣,便就是真的生氣。”

看著顧夭夭離開,葉卓華在身後,輕輕搖頭。

婦人太聰明瞭,果真不是好事。

怪不得先人有聖見,女子無才便是德。

起身,將掉在地上的燈籠面撿了起來,這一日了,面上也幹了,顧夭夭出去了,便就由他自己,將這燈籠做起來。

到底是冬日裡,太陽再好,風也會吹的人頭疼,葉卓華伸手便要去關窗戶,只是一抬胳膊,身上被藤條抽打的地方,猛然間疼的像是有一把針在上面扎。

葉卓華不由的彎了腰,雙手撐著桌子上,才沒有讓自己失態。

只是這麼一低頭,便看盡周生的藏在背後的東西。

葉卓華恨的咬牙,這個蠢貨,這麼藏著到底是怕人看見還是怕看不見!

也幸好顧父沒往這邊看,不然,好不容易升起的憐惜,也得被他給消磨乾淨,不定下手更狠了了。

葉卓華就後悔著,早知道就不幫他了,臨近年關了,他這抱得美人歸,歡喜的很,瞧瞧自己,一身的傷!

緩了良久,葉卓華拿了桌子上的筆,也沒沾墨,直接從窗戶上照著周生的後背便扔了過去。

原本,周生腿上有傷,可因為要配合葉卓華,他怕下頭人笨手笨腳的讓顧父瞧出來,便親自過來了。

這會兒傷口一陣陣的又開始疼了,心裡頭正冒著火氣,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打自己,當下猛的轉身,“什麼?”

在看見葉卓華臉是時候,東西兩個字,生生的給嚥了回來。

“主子。”周生慢慢的往窗邊走了幾步。

葉卓華笑的溫和,好像事成之後,要對周生嘉獎一般。

周生也放下了心來,想著葉卓華高興了,藉著過年,不定能賞賜自己一些過日子用的體己細軟。

“我聽人說,正月裡忌日多,就算回了京城也不能立馬替你們算成親的日子。”提起這事,葉卓華不停的嘆息,似乎很為周生遺憾。

這些周生倒是知道的,正月裡,什麼哪日不能動針線,還有什麼楊公忌,雖說他也記得並不太清楚,可卻也沒懷疑葉卓華說的話。

這一輩子的大事,自然是要圖個吉利,思來想去,便說了句,“那便過了二月二,讓夫人做主去尋個好先生給我們算算。”

“這是自然,你成親,莫說是尋個好先生,就是欽天監的人,用了也無妨,只是,這二月二龍抬頭,正二月是太歲月,我瞧著。”葉卓華手指敲著桌面,一下下又一下,就如同現在的心情一般,很是糾結。

“那便三月,三月總能算了吧?”周生這次都沒細想,趕緊說了句。

人沾太歲,十人九傷,不吉利,不吉利的很。

葉卓華一聽這三月,眉頭更加皺了厲害,“三同散是寡婦月,這也?”

微微挑眉,等著周生說話。

呸!周生趕緊吐了一口,“百無禁忌,百無禁忌。”話是這麼說,可還是可憐兮兮的看著葉卓華,“這成親,便要事事周到,怎麼能三月呢?咱自然不在乎這多等個一兩日了,四月,四月我瞧著就不錯。”

“四,同死。”

葉卓華沒用將剩下的話說出來,周生趕緊接了句,“這是自然的,我剛才是說笑的,怎麼可能選在四月呢,要選便選五月,這天也暖了,春暖花開,萬事順遂。”

他記得,那監正不是看天象說什麼,春暖花開,便是好日子?

於大佑都是好日子,對於他們而言,能與國同慶,自然是天大的榮幸。

“這五月乃是毒月。”葉卓華還是不贊同的搖頭,這次卻多說了幾句,“不過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再說了,你們只是算日子,又不是成親,自也不必在乎那麼多。”

話,自然是這麼說的,可沒人提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算就罷了,可偏偏被葉卓華給說了出來,這就鬧的人,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膈應的慌。

此刻,周生臉上卻是連硬擠都擠不出笑容來了。

也就是說,莫要說成親,就是算日子,也都在後半年了,在今年能不能算到合適的日子不好說,就算算到了,最快也要等到冬日成婚。

好不容易盼到夏柳點頭了,誰知道還要等一年,這一年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原本這個年過的很歡喜的,現在,聽了葉卓華所說的,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此刻,周生就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樣,渾身上下都蔫的很。

葉卓華撇了一眼,而後擺了擺手,“行了,退下吧。”

周生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便低著頭拖拉著個腳往回走。

走了有五步的距離,周生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回頭,而後動了動負在身後的手,若有所思的看著葉卓華所在位置。

而後,豁然開朗。

“主子,小的下次再犯錯,您要打要罵都可以,切莫用這軟刀子來割小的了。”周生忍不住,衝著葉卓華喊了句。

什麼正月到五月都不成,他仔細想想,人家上半年成親的人有多少,不說旁的,就是大佑立國都是在上半年,這不也好好的?

其實,葉卓華的說法並不高明,只要沒那麼傻,慢慢的琢磨肯定能琢磨過來的,但是突然間提起來的時候,會讓人慌了陣腳。

看葉卓華站的地方,該是正好能看到自己手裡拿的東西。

估摸,這一幕讓顧夭夭瞧見了,諷刺葉卓華,他這便是在拿自己撒氣。

周生知道,自己這事辦的不利索,所以,罰便是了。

葉卓華看周生明明犯錯了,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不由氣悶,“喊,你喊的大聲點,最好讓所有人都聽見。”

一罵,周生趕緊將嘴給閉上了。

葉卓華不耐煩的擺了擺,“滾,從我面前消失!”

一聽這話,周生那是毫不猶豫的轉身。

如今他身上有傷,夏柳得了空便會看他。

雖然說,這點傷在戰場上根本就不算什麼,可能用這傷,拉近他同夏柳的關係,這,便是及其嚴重,許久都好不了傷。

葉卓華看著周生那歡喜的表情,忍不住冷哼一聲。

只是低頭看著桌子上擺著的燈籠面,趕緊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態平和一下,莫要一時激動,手勁再大點,將這薄薄的燈籠面給扯壞了。

另一邊,顧夭夭直接去了顧父住的院子。

因為縣令府就這麼大,顧父住的地方,於京城而言,自然是有些小,顧夭夭一進院子,便瞧見了坐在屋子的主位上,正在發呆的顧父。

這門上沒掛簾子,也不知道是昨日匆忙下頭的人沒來得及,還是顧父讓人給拆下來了。

“爹。”顧夭夭一邊抬腳進門,一邊喚了句。

等著進來才發現,這門上的簾子,掛了一邊,全數落在了門口。

顧夭夭這才放下了心來。

顧父看了顧夭夭一眼,而後長長的哼了一聲,接著將頭便轉到了一邊。

這明顯是在生顧夭夭的氣,顧夭夭無奈的搖頭,笑著走了過來,讓下頭人添了茶,親自奉到了顧父的跟前,“爹。”

軟軟的,喚了上句。

啪!

顧父猛地一拍桌子。

顧夭夭倒是不覺得害怕,左右父親是在關心她,倒是將左右的人給嚇到了。

顧父原本就是武將,一板起臉來,就像是要殺人一般。

顧夭夭擺了擺手,讓左右的人都退了下去,自己拉了椅子,坐在了顧父的跟前,“爹,我錯了,是我膽大妄為!”

砰!

顧父彈了一下顧夭夭的額頭,這一下雖是收著力氣,可因為手勁大,顧夭夭疼的倒吸了一口氣涼氣。

想著,這一下怕是得腫了。

可在顧父的注視下,也沒敢伸手去碰自己的額頭。

原本,聽見顧夭夭倒吸一口涼氣,顧父緊張的便要問一句疼不疼,可看到顧夭夭還能笑出來,到了嘴邊,也只是一個,“該!”

說完,繃著的臉有些鬆動,忍不住嘆息,“顧夭夭,你不只是葉家媳,還是顧家女!”

說這話的時候,顧父的眼睛都有些紅。

旁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同孃家便沒了干係。

可是在顧父這裡,這是他們顧家養大的閨女,憑什麼就沒關係了?

話,其實顧父沒說透,可顧夭夭卻聽的明白,顧父是在質問她,刀劍無眼,若是真的出了事,世人只一句,他們夫妻情深,可誰又能理解,白髮人送黑髮的苦。

顧夭夭拉了拉顧父的袖子,“女兒答應父親,日後一定要將自己保護的好好的,再不做這辦傻事。”

看顧夭夭眼也紅了,顧父是個男人,總是有些受不住的,“哭什麼哭,我還沒哭,你哭的什麼?”

越說,似乎愈發的傷感了。

顧父擦了擦眼角,“行了,這事便揭過去了,以後再提不起,只是夭夭,你真的,這般在乎他?”

在乎到,生死相隨?

顧夭夭輕輕點頭,“爹,這輩子就是這個人了。”

沒有什麼華麗的語言,只實實在在的說了這麼一句,彷彿便許諾了,海誓山盟。

顧父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這話,若是從前說,我也許還會擔心,可現在,爹,很歡喜。”

自己這個女兒,在江南養的嬌,沒經過的什麼勾心鬥角的事,每日裡只懂得書中所寫的大義,是個容易衝動的主。

可自從來的京城,女兒的轉變他看在眼裡,她現在是個有主意的。

這輩子認定了葉卓華,便說明,葉卓華待她是極好的。

他也沒什麼奢望,只要姑爺對女兒好,便知足了。

想想自己嫂嫂的孃家人,在顧大伯跟前點頭哈腰的,沒個長輩該拿的架子,而自己,說動手便動手了。

若真的論起官品來,他自然是在葉卓華之下的,葉卓華能這般敬著自己,還不是因為愛重顧夭夭的原因。

大道理,顧父都明白。

不然,就葉卓華偶爾動的那點小聰明,還能瞞的過他的眼睛?

一家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都過去了。

父女倆許久沒見了,生氣之餘便只剩下惦念了,坐在一處,似乎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聊聊過去,若是顧母還活著該有多歡喜,聊聊現在,京城祖母的身子如何,兄長的前程如何?長姐在馮家過的如何?

這一聊便沒個頭了,晌午的時候,顧夭夭便陪著顧父用膳。

人家父女好倆好不容易團聚,葉卓華自然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可到了晚膳的時候,顧夭夭還沒回來,葉卓華便沉不住氣了。

山若不朝我來,我便向山而行,他這做姑爺的,自然該同岳丈大人請安。

另一邊,顧夭夭同顧父聊了許久,便從家裡聊到了朝堂。

顧父以為,葉卓華平日裡會同顧夭夭講如今的局勢,便也沒多想,順嘴就說出來了,“咱們這殿下,著實讓人失望。”

原本,他們要去賑災,開始的時候,開啟的糧食自然是好的,可等到後頭,開啟的都有許多發黴的糧食。

而後裡頭還有戶部尚書留的信件,說是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殿下說,發了黴的糧食扔了浪費,尤其是災年,更不能挑三揀四的。

而後還引經據典的一番,說什麼曾有古人在賑災的時候,便在好米里頭放了沙子。

這放了沙子的米,對於那些假的受災的人,自然是下等糧,他們自然不會去求,而對於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這是救命的東西,自然不會在乎那麼多。

這個典故,顧父也聽過,似乎是有些道理。

你若,真的往裡頭放沙子,顧父也就認了,偏偏放的是壞米,有好幾袋開啟都有一股子臭味。

他們發的是救命之糧,又不是要發催命的毒藥,若是真將人吃壞了怎麼辦?

說句難聽的,這就是,官逼民反!

這太子殿下還想著攻打突厥,做夢呢?到時候各地揭竿而起,他們連自己的屁,股都捂不住,還能想忘這些有的沒的?

這戶部尚書心裡也有數,知道這武將多是炮仗,一點就著,留下書信,一來是將自己摘出來,二來也是緩和一下顧父心裡的憤怒,莫要不管不顧的衝回京城去。

自然,若是隻有原先的吏部尚書,他不定敢留這信,只因為有顧父,武將義氣,這些不管他們怎麼想,都是不得不承認的。

顧夭夭一問,果真,顧父在看完信件後,便將信件給燒了。

顧夭夭思量片刻,只淡淡的說了句,“咱們太子殿下,沒有治國之能。”

顧父長長的嘆了口氣,到底也沒再說旁的。

身為臣子,自不好妄議太子是非。

葉卓華過來的時候,便瞧著顧夭夭與顧父兩個人正在沉默,他看著氣氛不對,也不敢多問,只小心翼翼的喚了聲,“爹。”

顧父抬頭看了一眼,而後一抬下巴,示意葉卓華可以坐下。

“知府府都查妥了?”顧父總要問一句的。

葉卓華一聽,輕輕的點了點頭,“已然處理好了,就等著回京覆命了。”

顧父嗯了一聲,而後又問了句,“那陶縣令可信的過?”

莫要等著入了京城,陶縣令再反水,將這平城的事說出來,到時候,便將葉家拉下水。

“只看這一路陶縣令的表現了,是生是死還有一路的時間觀察。”葉卓華從容的回了句。

可卻也清楚的表明,他原就沒打算真的帶陶縣令入京城,若是表現的好,半路上將人放了,雖說沒了官職,可卻能留下一命,趁著還不算年長,尋個營生,也能勉強度日。

若是他敢起什麼心思,那,直接除了便是。

難不成,還要栽到這一個小小的芝麻官身上?

不過這樣一來,所有的證據,便就是葉卓華的一面之詞,用這種東西覆命,到底是,有些牽強。

不過,目前最好的,便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再說了,他們那太子殿下,估摸此刻只想著跟著他那男妃溫存,葉卓華的證據太多,人家不一定願意聽。

勉強著結了案,消停了便好。

至於其他大臣,再說其他也無可奈何。

“不知,爹是否會將此事,告知馮將軍?”葉卓華想了良久,到底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如果顧父開口,馮將軍自然會信的。

只是,顧父有些猶豫,關於孟相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曉越好。

看顧父拿不定主意,葉卓華便在旁邊說了句,“小婿只是覺得,該給馮將軍提個醒,免得日後吃了暗虧。”

若是這大佑,還有旁的地方,如同平城一般,萬一與馮將軍正面對上,他沒有準備,不定會吃虧。

“也罷,讓他知道也好。”顧父終是點頭,於他們武將而言,孟相出事,到底不是天崩地裂的難以置信。

只是應完聲,突然反應過來,隨即輕輕挑眉,“你下次若是想做什麼,可以同我直著說。”

用不得,這麼拐彎抹角的。

不等葉卓華解釋,顧父接著又說道,“用了晚膳了嗎?”

葉卓華猛地抬頭,看著顧父眼裡含笑,似乎不僅沒有生自己的氣,還對自己更加的上心。

不由的看向顧夭夭,想著,定然是顧夭夭在顧父跟前,說了他的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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