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抬手,指向大夫,“證明你,憐惜小輩的時候,到了。”

陶夫人看著顧夭夭,似乎沒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夭夭笑了笑,“陶府正兒八經的主子受了傷,你能坐的住嗎?”

陶夫人不知道顧夭夭是何意思,看顧夭夭的架勢,怕是已經認定自己是那惡毒的繼母,再讓自己看二姑娘,這不是,明著糊弄人。

甚至,陶夫人都在思量,是不是顧夭夭與二姑娘有什麼套,等著讓她鑽,而後陷害她!

陶夫人自是不想去的,可陶大人看顧夭夭都已經提了出來,便擺了擺手,示意陶夫人進去,他這暫時不需要旁人管。

陶夫人看了一眼旁邊的陶大人,看著他被葉卓華踹成這般樣子,至少在明面上,她不能忤逆京城來的這人。

即便在陶夫人看來,顧夭夭也不是正經主子,可葉卓華願意寵,她只能低頭。

“多謝,顧姑娘好意。”陶夫人讓婢女扶著起身,進門的時候,還得與顧夭夭道謝。

“應該的。”顧夭夭笑著回了句,便同陶夫人一起進門。

而後,走的時候,特意壓了陶夫人半步,明明是在縣令府,陶夫人這個主子,就只能跟在顧夭夭的後頭。

陶夫人看了一眼顧夭夭,心裡只道這人,處處心機。

陶夫人進來後,便得在裡屋守著。

因為是給主子瞧皮外傷,大夫過來的時候,帶了醫女,醫女的醫術自是不高超,她先過來瞧一眼,若是傷勢太嚴重,自也不必避諱男女有別,請大夫再進來。

大夫此刻,站在屏風的後頭,聽著醫女說著傷口。

衣服掀開,二姑娘的後背血肉模糊,醫女看著皺眉,小心的幫著處理。

“不對。”醫女突然喊了句。

“出了何事?”大夫心提了起來,手裡面已然拎起了醫箱,隨時準備進去。

“二姑娘這傷口,都有透明色小塊像石頭一般的小粒,著實蹊蹺。”醫女從未見過,人受傷自然是流血,再凝固也不可能是白色或者透明的東西,就像是一小塊一小塊的石頭一般。

大夫也沉默了,他低頭思量,在他所有學過的醫書中,從未提過,人的傷口處能長出石粒的事來。

“你小心處理出來,我瞧瞧。”大夫說著便將醫箱放下了,這種事他還未見過,先看一眼,便準備與陶夫人他們告辭,畢竟他醫術有限,莫要耽誤了縣令千金的病情。

聽了大夫的交代,醫女恩了一聲,小心的將那些白色的顆粒取下來,她原是讓人準備半碗清水,將這東西放在清水裡頭。

只是這東西放進去沒一會兒,便瞧不見了。

醫女只能讓人取了趕緊的白色布條,將那些東西全都放在布條上,讓她們送到大夫那。

等著忙完,傷口便已經處理乾淨。

瞧著,應該是被藤條等東西,給抽打的。

此刻就等,大夫下令,便可為二姑娘上藥。

“姑娘若是疼,可以咬著點東西。”醫女看二姑娘的額頭上都是汗,全程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知曉定然是壓著痛意。

這情理傷口,不好用麻沸散,便是連莊稼漢子都忍不住,更何況是這麼嬌滴滴的姑娘。

說完,醫女別有深意的看了陶夫人一眼。

他們是平城本地人,自知道陶夫人的出生,心裡只想著,繼母便就是繼母,看看二姑娘都疼成什麼樣了,她一個外人都瞧不下去了,看看陶夫人,面色如常。

待二姑娘,連陌生人都比不上。

而二姑娘也是好樣的,聽著醫女憐惜,生生的扯出了笑容出來,“謝姑娘,我無礙。”

這簡短的六個字,足以說明一切。

顧夭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陶夫人,這就是所謂的,被夢魘著的人,平日裡說的是胡話?

若這般都能稱之為胡話,顧夭夭情願這世上所有人都能被夢魘著,這般,天下人都知禮懂禮了。

說話的功夫,外頭的大夫已經辨出了這東西的來歷,此刻不由驚呼一聲,“竟然是鹽!”

他一開口,在場的人,臉色均變了。

誰人也沒想到,竟然有人作出這傷口撒鹽的事來。

好毒的心思!

陶夫人的身子晃了一下,眼裡卻像碎了毒一般,惡狠狠的瞪著二姑娘,“倒是讓我,小瞧你了!”

二姑娘慢慢的閉上眼睛,不去看陶夫人,只是聲音略顯疲憊的說了句,“勞煩姑娘,給我上藥。”

說著,慢慢的抬手,費力的拔下了頭上的銅簪子,“姑娘,您看,用點便宜的藥。”

也就是說,二姑娘看病,還需要自個拿銀錢,而顯然,她沒有銀錢,渾身上下最值錢的,便是頭上束髮用的已經有了斑斑銅鏽的簪子。

醫女沒有接二姑娘的簪子,許也是因為年輕氣盛,不由的替二姑娘出頭,衝著陶夫人低頭行禮,“此事,小人做不得主,小的來的是時候,他們說,是夫人請我們過來的。”

言外之意,就算給銀錢,便也該陶夫人出面。

陶夫人盯著二姑娘,冷笑了一聲,“既如此,那不必治了。”

醫女顯然沒想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陶夫人竟連大面都不願意遮一下?

一時間愣在那,不知該如何反應。

還是顧夭夭說了句,“怎麼,陶夫人這是,要當眾殺人了?”

陶夫人冷著臉,“顧姑娘,勞煩你稟報葉大人一聲,本夫人今日,便就要處置了這個不孝女,若是葉大人攔著,本夫人便是去告御狀,也要求一個公道!”

畢竟,就算再厲害的官,也不能真的插手,內宅的事。

即便,他們做法欠妥當,即便他們改日便會被革職,處死?今日,也必然會要了,二姑娘的命。

這是,打算明著撕破臉了?

顧夭夭看著陶夫人,唇間始終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既然已經插手,管他是內宅還是外宅,斷沒有無疾而終的可能。

看了顧夭夭的表情,夏柳立即明白過來了,從袖子裡取出了一些碎銀交給來的醫女,“勞煩姑娘替二姑娘上藥,我家尚書大人,憐惜這沒有親孃的孩子!”

言語中,極盡諷刺!

陶夫人咬著牙,在她看來,顧夭夭尚且沒有名分,而且這兩次打交道已經瞧出來了,什麼柳姑娘,不也還是伺候人的玩意?

現在一個婢女,都敢騎在自己的頭上了?

“本夫人瞧瞧,誰敢動!”陶夫人往前站了一步,擋在了床前。

屋子的門開著,葉卓華在外頭,自然將裡頭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隨即,笑了一聲,而後交代周生,“將人,帶出來吧。”

聽見葉卓華的聲音,顧夭夭與夏柳,率先將床幔放了下來。

“你們做什麼?”陶夫人尖叫了一聲,隨即用力的掙扎。

做了這麼些年的縣令夫人,陶夫人自覺得,高人一等。

如今被幾個男人近身,便覺得是莫大的羞辱。

可是,在他們心中,莫要說是縣令夫人,就算是知府夫人又如何,葉卓華說壓便壓了。

待人出去後,顧夭夭與夏柳才將床幔掀了起來,示意醫女繼續給二姑娘上藥,而後,她跟著出去瞧瞧。

“大人,這內宅事情,該是有當家夫人做主,這事便是說破天也是這個道理。”因為陶夫人一路掙扎,此刻衣衫全都亂了,哪裡有縣令夫人的體面,陶縣令一咬牙,自也說出了硬氣的話。

葉卓華沒有搭理他,只衝著顧夭夭伸手。

顧夭夭瞭然點頭,將昨日她藏起來的狀子遞給了葉卓華。

葉卓華將二姑娘用血寫的狀子仍在了陶縣令的跟前,“本官,還用得著你教,如何做事?”

陶縣令顫抖的開啟狀子,看著自己的女兒,聲聲泣血的指責,到底落了淚,可是,抬依舊還是抬起了頭,“子,不言父過。她,這是不孝!”

葉卓華笑的一臉無所謂,“二姑娘說,願意滾釘床。原本,昨日你說她病了,成日裡只會胡言亂語,本官到底還是有些猶豫。可今日看來,事情怕另有隱情,你的夫人,可是當著本官的面,喊打喊殺的,本官著實有理由相信,二姑娘所言怕是真的,所以這狀子。”

葉卓華一頓才說道,“本官接了。”

若是接了狀子,那便是要公事公辦,更何況葉卓華本就是刑部尚書,且與吏部有交情,陶縣令的官位,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陶大人恍然間緩過神來,他瞧著葉大人護著自己的女兒,便想著懲罰自己的女兒,便是讓葉卓華知道分寸。

可現在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姑娘,在葉卓華跟前算什麼?

狀告自己的生身父親,乃是大不韙,自然是要先受懲罰,可是,那些個罪是自己女兒願意受的,於葉卓華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果真不配教葉卓華,瞧瞧人家葉卓華處事,合情合理。

再看看顧夭夭,今日分明就是在激怒她們,兩個人配合的,那叫個好。

陶縣令突然笑了起來,“你真的要告你的父親嗎?你莫要忘了,你長這麼大,到底是我養的你!”

他想,或許,他喊一聲,裡頭的那人,終究是自己的女兒,也許會心軟。

可是卻忘了,這麼多年蹉跎,他們如仇人無異。

裡頭,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葉卓華嘖嘖了兩聲,“將陶大人帶下去吧,此案子,時隔多年,本官自要仔細的盤問。”

“葉大人!”陶夫人突然喊了起來,“不錯,先夫人便就是被我送去的藥毒死的,可那又如何,她是死有餘辜!”

而後,側頭盯著葉卓華,“大人想要的真相,我現在就可以說出來,原本我還想給她一點體面,既她這般,咄咄逼人,那我便也不客氣了!”

便將陳年舊事,說了出來。

陶大人原是寒門讀書人,進京趕考的時候,便遇見了先夫人。

少年的感情,自是美好,兩人便私自定了終身。

等著陶大人做了官,便如約迎娶了先夫人。

日子本也算美好,先夫人也給陶大人孕育了兩位姑娘,陶大人在這平城做的兢兢業業,原是該往上提的,朝廷的調任本也就下來了。

知府那邊已經,開始給做文書。

只是,往上調任,自要再檢查一下,家室是否清白。

可這一查,卻查出了問題。

這先夫人,竟然是女支子。當時陶大人便慌了,當時他與先夫人相見的時候,先夫人只說了,是家中受災一路往外逃,家中已經無人。

成親的時候,因為先夫人沒有籍契單子,陶大人只是縣令,也沒有去人家老家那邊調查文書的權利,便在平城做了假,讓先夫人得了平城的籍契。

可這事,全數被知府給查了出來。

當知府將這籍契單子著人送過來的時候,陶縣令當時便傻眼了,夜裡喝了許多酒。

堂堂朝廷官員,迎娶一個女支子為正頭夫人,若是傳到吏部,陶縣令的這官算是做到頭了。

這次調任,肯定是不能成了。

知府那邊的意思是,只能讓他將先夫人處死,這事,便不會被外人知曉。

且以後,基本也不會再往上調了,知府既然能查出來,旁人肯定也可能查出來。

先頭夫人也知道了這事,知道因為自己影響了陶縣令一輩子,很是後悔,自動求死,而當時為妾氏的她,不過是就伺候夫人上路罷了。

恰巧這一幕,被二姑娘瞧見了,這麼多年她一直將陶夫人當成了弒母的仇人,一直暗中較勁,處處作對,陶夫人原本就沒錯,被二姑娘這般針對,心中也氣悶,便故意怠慢她。

“此事,我自認做的不夠大度,若是大人要主持公道,我亦無可抱怨。只是,我還是那句話,內宅的事,大人似乎不該插手。至於案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給大姑娘送信,那時候大姑娘已經長大了,事情內幕如何,她自也清楚。”陶夫人跪在地上,一字一頓交代的清楚。

而陶大人許是被人,提起了成年舊事,一臉頹然的跪在那。

陶夫人既然敢讓葉卓華去尋大姑娘,結果,自是已經確定,怕真會如她所言的一般。

如此,這案子,或大或小就在葉卓華的一念之間。

陶大人做錯了事,是該受到懲罰,可是他也是受人欺騙。

至於弒母之案,卻是無稽之談,她就算沒善待繼女,也不該是刑部可過問的。

眼看著,這個案子,就該結了。

“你胡說,你滿嘴的謊言,我母親的出生,你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屋裡的二姑娘聽著陶夫人將她自己摘的乾淨,激動的便要過來理論。

可卻,因為身子不方便,砰的一聲,聽著好像掉了下來。

葉卓華眯著眼睛,抬手,交代周生,“將陶大人關入大牢,既然偽造籍契文書供認不諱,本官寫信於吏部,問吏部該如何處理,至於陶夫人。”

葉卓華話鋒一轉,“也壓下去吧,究竟是在伺候主母,還是在逼迫主母,本官查清楚後,再做定奪。”

陶夫人現在沒想到,葉卓華竟還要壓她?

“大人,若我所言是真,您大張旗鼓的被一個女支之後戲耍,該讓旁人如何瞧您?”陶夫人看有人過來,立刻高聲為自己辯解。

葉卓華沒有理會,而是顧夭夭蹲在了陶夫人的跟前,“夫人,你口口聲聲所言,這是內宅的事,你可知道?”

顧夭夭一頓,壓低了聲音問了句,“你知道,葉大人的夫人,是哪家的姑娘?”

陶夫人想也不想,便要說自然是知道,說到這,突然停住了,顧姑娘,她也姓顧,莫不是眼前這位便是尚書夫人。

朝廷的,正二品誥命夫人。

她是內宅婦人的楷模,內宅之事,自有過問的權利。

而且,還是朝廷所封的,縣主!

看陶夫人明白過來,顧夭夭面上的笑容更濃了,“那莊子是我名下的產業,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輕輕的拍了拍陶夫人的肩膀,“去吧,做個明白鬼!”

而後,被下頭的人,連拉帶拽的往外扯。

“此事,需要本官查清楚,縣令府所有的下人,暫且都關押!”

身後,傳來了,葉卓華冰冷的聲音。

陶夫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到了現在,似乎已經明白過來了。

她慢慢的回頭,看著身後的那並排而立的兩個人。

她,該早就察覺的,葉卓華身為尚書,即便再寵愛外室,也該有個度。

顧夭夭只這兩日表現,端的就是獨當一面的架子。

她以為,好一個小人得志的跋扈,卻不知道,人家這是別有所圖的沉穩。

京城的婦人,到底是有心思的。

將這兩個人帶下去之後,縣令府自然該被葉卓華掌管。

待人走後,葉卓華讓人搜了內宅院子,尋出了陶夫人親手寫的一些賬本,葉卓華一眼便瞧出來了,雖說字跡不同,可這記賬的方式,卻如出一轍。

“讓縣令府所有人的,都寫幾個字!”葉卓華拿著那紙,抬聲交代了句。

周生剛轉身,葉卓華便又將人喚住,“左右手都寫!”

免得有人,擅長寫左手。

因為葉卓華出手算快,原本,莊子的事可以嚴查,可明顯葉卓華想放陶縣令一馬,讓他們放鬆警惕。

而後,內宅突然出了口子,卻被葉卓華咬著不放,他們根本來不及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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