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十八年後,又是一年春日宴。

皇后如同往年一樣,來的及早的。

不過,如韻公主卻沒有陪她,從華夫人走了以後,大約是因為侯府冷清,如韻公主跟前養了不少面首。

顧駙馬去的那樣慘,再加上侯府深的聖上眷顧,這些年的春日宴一直是在侯府辦的,旁人也就不會盯著這個與皇家沒有半分關係的,旁姓公主了。

省的,規矩沒立成,平白的惹了聖上厭煩。

許是因為人越活越念舊了,顧夭夭見過如韻公主的面首,總是同當年的廢太子有幾分相像。

她想,若不是廢太子當初是被大行皇帝親自攆出京城的,如韻公主不定就將廢太子養在府中。

有些人,既然費盡所有力氣都忘不了,那便永遠的記在心中。

也不知道如韻公主是不是因為昨日夜裡有些胡鬧,今日才起來的晚了。

不過她們幾個都知道如韻公主的傷心事,自也不會多問,只陪著皇后坐在這春日宴的主位上,瞧著下頭又長起來的年輕人。

“娘娘,臣妾試著這侯府的糕點,比宮裡的都要強。”旁邊坐的是德妃,此刻正小心翼翼的討好著皇后。

德妃的出生不高,皇帝只疼惜皇后,後宮諸妃,沒有帝王的偏寵也沒有有權勢的孃家,註定是要蹉跎。

誰知道這德妃也是個有福氣的,養了一個好公主,公主落落大方,去年春日宴還央求了皇后帶她過來也見見世面。

誰知道,這一來竟同顧瑾看對了眼。

旁人都是因為尚了公主才平步青雲,偏生只有這位,因為嫁給了顧瑾才得了諸多榮耀,皇帝給了公主擬了封號,賜字玉姝,抬她的母妃為德妃。

人人都說,若不是玉姝公主嫁的好,德妃哪裡有資格,伺候在皇后跟前。

說起來,這麼多年了,皇帝雖說不熱絡後宮的事,可是後宮納的妃也不少,偏生就是不得皇子。

之前原本是有位皇子,可偏偏後宮爭風吃醋讓小皇子落水了,皇帝震怒罰了行兇之人,可兇手也懷著身子的妃嬪,等著受驚落胎後,才發現肚子裡是個成形的皇子。

自那以後,宮裡便再也沒有好訊息。

自然也有人懷疑,是馮皇后善妒算計後宮,不然為何這麼些年皇帝跟前只有太子一位皇子。

皇帝倒也沒偏袒,就讓人查皇后,甚至將皇后宮殿內掘地三尺了,也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朝臣們不得不閉嘴,時間久了也只能感嘆,馮皇后是個有福氣的。

不過所幸的是,太子身體康健打小就很少得病,再加上常年習武,開蒙太傅是韓相門生,不可謂是文武雙全。

這兩年,皇帝有意讓太子接管朝堂,很多事情都交給太子處置。

大約真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太子的手段便是比皇帝也不差的。

可以說,太子是人們心中最完美的太子,挑不出一點毛病。

不,若說真沒有也是不能的,那便是同皇帝一樣,對後院的事不熱絡,早就該到了議太子妃的年齡了,可遲遲沒動靜。

就算選太子妃事關重大,那立個太子良娣總可以吧,偏偏,跟前乾淨的就同個苦修的和尚。

婦人們在一起,總少不得閒聊幾句自家的孩子。

提起太子的婚事,皇后忍不住嘆息,“我前日往文淵屋裡塞了個男子,也幸虧他攆出去了,不然我總得要瘋。”

這麼些年,皇后在顧夭夭她們跟前總沒擺過皇后的架子,說起話來也同閨閣之中一樣。

顧夭夭聽的心驚,瞧瞧這是一個母親該辦的事?

顧夭夭不好說她,顧明慧總忍不住,“也幸得文淵那孩子孝順。”

不若,被母親這般試探,血氣方剛正是脾氣大的年紀,總會是要生氣的。

看顧明慧板臉,馮知微乾笑了一聲,拿起旁邊的橘子剝了起來,這些年,許是因為顧明慧與馮澤待的久的緣故,在自己跟前越發能端的起長嫂如母的架子了。

不過想想馮家葉家那倆孩子都還沒有說親,突然,又鬆了口氣。

“娘娘莫要著急,瑾哥兒這才成親半年,要我說啊,孩子們只要遇對了人,開竅也是在一瞬間的事。”布珍公主笑著答了一句話。

許是因為,顧瑾不是她親生的,布珍公主雖然也著急,但是就是做不到跟馮知微這般,無底線的試探。

這些年,她跟顧明辰就那麼過著,兩個人人前相敬如賓,人後稱兄道妹的,倒也過來了。

最幸運的,便是顧瑾這孩子從未變過,如同親生。

布珍公主這麼一開導,馮皇后面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這麼些年,太子一直同馮家的馮珩,葉家驕陽郡主在一起,自然也不能開竅了。

從前的時候,她還同皇帝開過玩笑,說是要同顧夭夭做兒女親家就好了,皇帝卻當下板了臉,讓她以後可莫要提起這話。

太子跟驕陽這輩子只能是兄妹,可千萬不能動了心,不然那是太子的災難。

就葉卓華的那個人,能讓自己的女兒同旁的女子同伺一夫?

要是太子真動了心,皇帝都懷疑,葉卓華能動手砍了太子不老實的地方,皇帝這輩子可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萬萬出不得差錯的。

馮知微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從那以後,便是玩笑都沒有再說過。

德妃看著幾位,你一言我一語的幾位,訕訕的低下頭去。

她,總是插不上話,即便同布珍公主搭上了關係,可也依舊進不了她們的圈子。

瞧了一眼,旁邊靜坐的周夫人,想著,她也應該像周夫人一樣識趣。

夏柳感覺到德妃娘娘的視線,有些詫異的轉過看過去,可德妃避開了,只留了夏柳不明所以的視線。

這麼些年,周生也熬出來了,如今也是從二品的將軍,夏柳身上也得了誥命。

不過在夏柳心中,她始終是顧夭夭跟前的婢女,即便顧夭夭總讓她坐著不讓伺候,可她還是習慣性的,主子說話的時候,從不開口,就如同從前。

聊了一會兒,如韻公主才過來,一眾人便又開始打趣如韻公主。

上頭的長輩們聊的火熱,下頭的小輩們,也熱鬧的很。

驕陽郡主也算是在宮裡長大的,跟在馮知微跟前的孩子,哪能不會馬球?

她同周佑嫻一處,馮珩同顧子皿之子顧常存一起。

周生是個武將,雖說女兒周佑嫻瞧著是個文靜的,可卻總被他逼著練武,自也算是巾幗不讓鬚眉。

他們四個一起打馬球,每一年不出意外都是兩位小姑娘贏了。

馮珩作為表哥不可能同兩個小姑娘一較高下,至於顧常存,他雖然小了半年,可到底也是男子,即便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父親也會交代好他,莫要同驕陽郡主爭高低。

京城誰人不知道,帝后寵愛驕陽比公主更甚。

中場歇息的時候,葉驕陽忍不住抱怨,“你們兩個大男人,到底行不行,軟趴趴的一點實力都沒有,太子表哥不在,真真無趣。”

葉驕陽從小受盡寵愛,性子就跟馮知微如出一轍,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便是連顧夭夭都感嘆,若是有周佑嫻一半知禮,她也就滿足了。

噗!

正在飲茶的馮珩差點沒嚥著自己,忍不住哼了一聲,“你的太子表哥那麼好,不也還是輸給你?”

葉驕陽冷哼一聲,輸跟輸是不一樣的,好歹不說太子還能進幾個球,不想馮珩似的,只會拿著馬球杆在那瞎揮動。

母親常說,珩表哥將來肯定是要像姨丈那樣,統領大軍上陣殺敵的,葉驕陽很是擔心,就這麼一個小瘦弱雞,能殺的了人?

被葉驕陽看的,馮珩只覺得連心尖都疼,自己才是葉驕陽的親表哥,瞧瞧這丫頭,從小待他都沒有待太子親。

不過,要怪就怪趙文淵那貨太能裝了,小姑娘面前裝的謙謙君子,背地裡卻沒少做壞事。

小時候,他們也愛玩馬球,那時候哪裡懂得讓著葉驕陽,可是,他們誰人敢贏葉驕陽,便被會太子一頓收拾,便是他都不能例外。

葉驕陽只覺得,她的馬球那是肉眼可見的技藝越來越高,卻不知,那是太子的拳頭,越來越硬。

這種事,總是要關係到男人的顏面,馮珩肯定不會告訴自家表妹與家裡的大人。

不想看葉驕陽那會傷人的眼神,馮珩看向了周佑嫻,“佑嫻表妹可是累了?”看她臉通紅額頭上滲滿了汗,立在旁邊也不說話,便遞上了帕子。

“無礙的。”周佑嫻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接馮珩的帕子。

她們幾個也算是一起長大,葉驕陽走哪都會帶著自己,旁人喚葉驕陽表妹,也跟著這麼喚她,周佑嫻心裡卻清楚,她攀不上太子那樣的表哥,同樣也攀不上馮家公子。

“我也瞧著你累了。”旁邊的顧常存也在旁邊應和,看她不接馮珩的帕子,從懷裡掏出自己的來,也怕被周佑嫻拒絕,竟親自上手去替周佑嫻擦拭。

周佑嫻沒想到顧常存會這般大膽,驚的趕緊退後了一步。

啪!

葉驕陽想也沒想,直接給了顧常存一下,“男女有別,顧中丞沒有教過你嗎?”

顧子皿已經從翰林院調到了御史臺,雖說是從二品,可是御史臺這個地方,專門做著找人毛病的事,所以朝中大臣對他們都禮遇有加。

連帶著,顧常存也覺得,比旁的世家子弟要高出一些。

如今被是葉驕陽這般訓斥,心中不忿,可也知道不能同葉驕陽硬碰硬,只是指了一下馮珩,“我,我也是同馮小公子學習。”

葉驕陽哼了一聲,“他是表兄,你也是嗎?”

顧常存低頭,很想說一句,馮珩是你的表兄,同周佑嫻有什麼關係?可是這話到了嘴邊,到底沒敢說出來。

怕鬧的動靜太大,驚動了上頭的皇后娘娘。

他,少不得要被挨罰。

被顧常存這麼一鬧,葉驕陽卻也沒有打馬球的興趣了,只心中抱怨,皇帝讓太子學習處理政務,什麼時候不好,偏生春日宴上也佔著,不然,太子在跟前哪輪得到顧常存這廝上場。

無趣的轉著視線,突然瞧見了,顧瑾。

不,準確的說,是顧瑾身後的,高裡王子,阿史那高裡。

早些年的時候,突厥人內亂,犯了大佑邊境,平定後耶齊大汗便送來了高裡王子,其實就是表示誠心與歉意送了質子。

不過,有布珍公主在,自然沒有虧待了高裡王子,反而因為他們幾個年紀相仿,經常在一起。

後來,兩國重新交好,高裡王子便被接了回去。

這幾日,高裡王子來使,說是重新商議兩國通商的事,大人們提一嘴,葉驕陽倒是沒往心裡去,左右這種事,也用不著她尋思。

葉驕陽掃了一眼旁邊的顧常存,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馬球杆,“顧公子這麼快就累了,真真是遺憾。”

“我不累。”顧常存看著周佑嫻忍不住辯解了句。

旁邊,卻被馮珩踹了一腳,“郡主體恤你,莫要不識好歹!”

看馮珩言語裡的威脅,顧常存只能咬著牙退到了一邊。

葉驕陽將自己的馬球杆遞給馮珩,自己拿著顧常存那把,朝高裡王子走去。

另一邊。

御書房內,皇帝低頭認真的批註奏摺。

旁邊的薰香,一縷縷白色的細長煙,徐徐升起,盤旋在空中而後散去。

縱然如此,殿裡安靜的,卻如同一副畫一般。

吱。

椅子挪動的聲音,格外的尖細刺耳。

皇帝原本不想理會的,可是一會兒一聲一會兒一聲,終是讓他忍不住,將那筆扔在一旁,“連這點定力都沒有?”看向,旁邊的矮案。

今日春日宴,太子早就稟了要出宮,皇帝故意不同意,就瞧瞧他的定力,可結果,很是讓人不喜。

太子被訓斥了也不惱,從容的抬起了手,“父皇說的是,兒臣只是心中惦念著母后。”

皇帝冷哼一聲,自然不信太子的說辭,“有你舅母陪著,你母后還用你惦念了?”

這麼多年了,若非孩子都這麼大了,皇帝有會懷疑,馮知微是不是,心中只有喜樂沒有夫君。

太子收回了視線,微微的垂頭,“父皇說的是,只是兒臣聽聞,現在民間都喜歡瞧什麼,女子相撲,母后是個愛玩鬧的,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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