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媽謝謝你,謝謝你及時趕到救了咱春妮。她沒有被禍害,但被嚇到了。”王英捂著嘴強掩哭聲。

“媽,我們要不要報案?”聽聞葛春妮沒受到侵害,老劉揪著的心總算稍微舒展,但無法遏制的憤怒卻爆漲起來。

“這事要春妮自己決定。明天早上她醒過來再說吧。”

兩天後將是高考,此時報案勢必要配合警察破案,要面對各種詢問、通知家長、通知學校……等等問題。這些會讓葛春妮一次次回想起那件恐怖的事情,肯定會影響她的高考。

當然,不報案也會影響她的情緒,但兩害相較取其輕,因為春妮要面對的是人生的大考,否則她會陪著那孩子面對一切……

第二天早王英張嘴想問葛春妮要不要報案時,還沒開口,她就提出來想回家。

王英便明白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報案。經過冰敷,她的臉消腫了不少,不細看什麼也看不出來。

王英親自將她送回了家。

葛家的書刊準印證辦下來了,葛國貞夫婦想大幹一場,好早日還清貸款,這段時間都長在了工廠裡,在家的時候很少。

“春妮,有事就去找阿姨……”王英握握葛春妮的手。

她面無表情地點頭,像尊會活動的瓷器。

王英擔心地看看她,怕萬一林竹玉突然回來,無可奈何地走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那裡吃飯,誰也沒注意到飯桌上多了個人。

“那批龐中華的字帖明天就能出來吧?”葛國貞邊吃邊問。

“應該沒問題。唉,只是替人家加工,利潤太低了。”林竹玉說。

“有活幹就知足吧。聽說李成玉的印刷廠最近也在辦書刊準印證,這碗飯是越來越難吃了。”

李成玉是國營印刷廠的廠長,退下來後自己成立開了個印刷廠。

爸,媽,你們就別嘮叨廠裡的事了……趙……”葛夏妮瞅了一眼廚房,見六舅爺好像不在,才高聲說,“趙軍旗受賄都找到證據為啥還不開掉啊?”

“以後別亂說這種話。”林竹玉瞪了她一眼。

“為啥不讓吳軍頂替他幹購銷科長?”葛夏妮偏要說。

“急啥,再鍛鍊鍛鍊,觀察觀察。”葛國貞說。

“觀察啥呀?鍛鍊啥啊?你們讓他配合咱們逼他媽拿六千塊錢彩禮,他配合了,我倆都訂婚了,他現在可是咱家的女婿,你們咋能說話不算話呢!”葛夏妮滿口私心一身正氣地說。

所謂的軍官和局長家公子上門提親倒是真的,但葛夏妮對他們笑臉相迎卻是在演戲,是為了給牛大媽臉色,她的心鉚在吳軍身上毫不動搖。

牛大媽請馬昭夏上門提親,卻以葛似錦被打中止了。事後她知道林竹玉窩火憋氣,怕煮熟的鴨子真飛了,就忍著心疼加肉疼,按照葛家的要求準備了彩禮,另外託人再次登了葛家的門。

從派出所處理馬昭夏的事情上,林竹玉意識到朝中無人難辦事,加上夏妮除了吳軍誰也不嫁,她和葛國貞商量後,只好為他們辦了訂親宴。

見夏妮還要說下去,林竹玉“啪”的一下子將筷子拍在了桌子:“閉嘴吧你。”

葛夏妮很識相,見母親發火了就乖乖閉了嘴,筷子卻不老實地伸向葛春妮的碗裡,將葛似錦夾給她的一個虎皮蛋搶了過來。

葛似錦的筷子迅速升空攔截。

“三姐,後天就要高考了,緊不緊張?”葛似錦將虎皮蛋重新放回到她碗裡。

葛春妮嘴裡不知道塞的啥,鼓鼓囊囊的嚼的很慢,神情呆滯,渾身上下彷彿只有嘴還活著。

似錦將她溜號的魂魄喊了回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三姐你怎麼了?”葛似錦知道出母親一直對三姐冷漠。這種冷漠不缺吃不少喝,但很傷人。而父親總是在“忙忙忙”中度年如日,也無暇顧及到三姐。大姐原本就和他們疏離,現在有了自己的家,馬上要當媽媽了,更不會關注到她……

葛似錦有些心疼三姐。

林竹玉和葛國貞彷彿剛看到葛春妮的存在。

“春妮啊,你考場在哪裡?”夫妻兩個異口同聲地問。

“十……一中。”葛春妮像蚊子似的哼哼。

兩口子便明白是在市裡,需要住宿。林竹玉放下碗走進臥室,拿出一張五十和幾張十塊,遞給了葛春妮。

“出門在外,喜歡吃啥就買。”

葛夏妮跳了起來:“媽你不能這麼偏心吧?她不過去考個試,你一給就是我一個月的工資!”

葛春妮沒有接錢,捂著肚子彎了下腰。

“怎麼啦?”看到她的汗小溪般往下淌,葛國貞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沒事兒。”她扯出一個不喜不悲的笑,起身上樓去了。

她的例假提前了。前幾天聽班裡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說生理期正好趕在高考期間,母親們就帶她們去打了黃體胴,讓大姨媽提前造訪,高考的時候就可高枕無憂了。

可能同一個宿舍住久了,葛春妮的經期和她們的時間差不多,可她不敢告訴母親這些,只能讓例假按照原本設計好的軌道運轉,誰想竟然提前了。

她想這樣也好,後天考試的時候疼痛應該會減輕一些。初潮後,她每次來例假都像刀割般疼痛,有時需要臥床休息兩三天才能緩過勁兒。

她回到房間,用上月經帶,墊上衛生紙後,倒在了床上,有氣無力地抱著枕頭髮呆。

她不敢閉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又圓又大的月亮陰森森地瞪著她,經歷過的恐懼便開始倒帶,潮水般將她淹沒,使她喘不上氣來。昨晚在老劉家,王英阿姨出去後她就醒了,瞪著眼睛到天亮。

母親三令五申不許她和男生說話,她不敢將昨晚的遭遇告訴母親,怕她指責自己去見男同學才遭到了不測。

葛春妮彷彿被塞進了兩個巨大的磨盤中間,被碾壓的血淋淋的卻無力推開,無法吶喊,只能把痛苦往更深處掩埋。

破天荒的,林竹玉竟跟著葛春妮上了樓。

“你……怎麼了?”母親問。她總是這樣,心裡愧疚時,連“春妮”兩個字都叫不出口。

“那個來了,肚子疼……嗚嗚嗚……”春妮也一樣,在飽含怨懟的時候,也喊不“媽”來。她在內心感謝大姨媽的突然造訪,給了她一個可以正大光明流淚的機會。

“那你注意一些。考試的時候不要慌,沉著冷靜發揮就好。”林竹玉在回憶的庫存裡努力尋找自己當年讀書時的情景,用風乾的詞彙安慰她,然後把錢放在枕頭邊,走了。

青化一中去市裡參加考試的學生統一安排在一個賓館內。他們是提前一個下午到的,安置好住宿後,老劉陪葛春妮一起去看考場。

天熱的像下火,腳踩在柏油路上,像在火焰山上行走。

葛春妮的肚子裡像裝了臺絞肉機。明明是自己的肚子,此刻卻變成了她的仇敵,極其殘酷地折磨著她,並不因為是她身上的一塊血肉而手下留情。

可她必須得忍著。山腳下太擁擠了,她一定要攀上人生的高峰才能看到更美的風景,才能擺脫垃圾如潮的人群。

這次的生理疼不像之前那樣疼上兩天就會好轉,持續地不斷地對葛春妮施以極刑。她在如刀絞、如錐剜、如車輾壓的疼痛中,度過了人生最難熬的三天。

返程的大巴駛進青花縣城後,葛春妮中途下車了。老劉義無反顧地跟在她身後。

她低頭不語地朝前走,老劉緊隨其後,發現她走的並非回家的路。

“去老薛那裡嗎?”他問。這條路是去文化館的路。

她沒有說話,只顧疾行。

十幾分鍾後,“青花派出所”的牌子進入了視野,老劉的心中像塞進一個乒乓球,“嘭嘭嘭”地狂跳不止,一直跳到她走進去,才兀自安靜下來。

該來的必須來。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女警察,齊耳的短髮,知性,安靜。聽他們講述後,她的神情異常凝重。

儘管葛春妮再三請求,說這事不想讓父母知道,再有兩個月她就滿十八歲了,自己可以承擔一切後果,警察還是通知了家長。

林竹玉和葛國貞聞訊趕到後,焦急地問葛春妮怎麼了?她將臉扭到了一旁,活脫脫一個女徐庶,以孤絕的姿態和他們對抗。

林竹玉氣得揚起了巴掌,被女警察攔住了。

女警察將他們兩口子喊到另個一個房間,把情況向他們講明後,說需要儘快去現場看看,看能否找到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證據。

林竹玉如雷轟頂,癱軟在那裡。葛國貞心如刀割,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王英也被傳喚到了派出所。

林竹玉隔著窗戶看到她,瘋了般衝了出去,顧不得一直小心呵護的“優雅得體”的形象,拿頭作武器去攻擊她。

王英不設防地被撞倒在地,起來後拍拍身上的灰,想跟警察進去時,林竹玉的巴掌又呼嘯著追來。

一個身影箭一般朝他們射來。

隨著一記響亮的耳光,葛春妮的臉上起了座紅紅的五指山。可她毫不退縮,像個保護母鳥的雛鳥,挺身擋在王英前面。

“你沒有資格!”她的話裡積攢了十幾年的怨恨,像一截塗滿憤恨的棍子,狠狠地擊打在林竹玉胸口。

“有你們這樣當家長的嗎?孩子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先安撫孩子,還在這裡鬧什麼!”女警察訓斥。

林竹玉倒退了兩步,蹲到地上捂著嘴小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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