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打電話呢……”葛春妮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轉頭看去,發現周小周的母親韓素君笑吟吟地站在那裡。

“就這啊,我這邊有人找。”她連忙結束通話了老劉純屬沒話找話型的尬聊,順便為王英阿姨省錢。

“素君阿姨您怎麼來了?”看到她,葛春妮有些驚訝。

韓素君一直關注著葛春妮的高考成績,得知她考上省輕工學院後,開學前曾特意請她吃了頓飯。

她本想拒絕的,可接電話的時候母親恰好在身邊。林竹玉已經知道了韓素君和周書記的關係,聽聞是韓素君請她吃飯,接過話筒,自作主張地替她答應了下來。

那是青花最好的一家飯館,韓素君特意定了個小包間。讓葛春妮驚訝的是,周小周竟然也在。

韓素君連忙解釋說他前些時回來探親,馬上就要歸隊了,聽說她考上了大學,很開心,想給她慶祝一下。

兩年多沒見,周小周比原來黑了一些,也高出了一些,在那身軍裝的襯托下看上去竟然有些英俊。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曾經熱烈地追求過葛春妮,以及由愛生恨寫下的那封“絕交信”。

他已榮升了班長,話沒有在學校時多了,行為舉止上週到了不少,起身替葛春妮拉椅子,替她掛包、倒水。

見葛春妮如坐針氈,周小周開始聊自己在部隊的生活,說東北的冬天冷得伸手不見五指,因為伸出去就凍掉了……說老戰士怎麼騙南方的新兵蛋子拿舌頭舔雙槓、怎麼凍掉了一層皮,他怎樣從一個不會疊被子的新兵如何變成疊豆腐塊的標兵……他說的不疾不徐,起承傳折描述的恰到好處。

葛春妮原本就長了一顆喜歡編故事的腦袋,聽得津津有味,渾然不覺兩個多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韓素君笑眯眯地看著兩個人,不時給葛春妮夾菜,對兒子講的故事,也很配合地和葛春妮一起發出驚呼或感嘆。

不知不覺間,那點尷尬竟然消失不見了。

見葛春妮神情愉悅,韓素君不動聲色地拿手碰了碰周小周。他從包裡取出來一個子彈殼做的工藝品。

那是一個精巧鋥亮小坦克。

“打靶留下的空彈殼做的。”他說。

“你用自己打靶留下的子彈殼做的?”她腦補著他手握鋼槍扣動扳機的模樣,這種鏡頭只有電影和電視裡才能看到。

“送你的,算是考上大學的禮物。”對她的問題,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愛不釋手地把玩著,突然咬手般又將它往他那邊推:“算了,這些是男生喜歡的……”

“春妮你不喜歡這個的話,我送你別的,我陪你去買衣服好嗎?”見她拒絕,本本表現的很好的周小周突然開始慌亂。

韓素君連忙拍拍他的手。

周小周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包裡又取出來一個銀白色的二十公分左右的方盒子,遞給葛春妮。

“這是什麼?”

“隨身聽錄音機,用這個背英語很方便的。”

葛春妮有些傻眼,她只是不想收周小周的禮物……

根據“兩者相較取其輕”的定律,那天她硬著頭皮收下了彈殼坦克,婉拒了隨身聽。

結束時,韓素君硬塞給她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紅包,說是升學紅包。按照青花當地的風俗,誰家孩子考上大學了,親戚朋友會送紅包表示祝賀……葛春妮目測這個紅包最少要小兩千了,手就被蠍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堅決將紅包又塞了回她手裡。

葛春妮從周小周灼灼的目光,和韓素君笑吟吟的神情中,恍然明白了什麼,她把彈殼坦克拿回去後,不管放在哪裡都覺得有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嚇冷汗直冒,正發愁不知道怎麼處置時,弟弟葛似錦看到了,一副哈喇子直冒的樣子,便轉手送了他。

這個小插曲後,葛春妮對韓素君的感覺微妙起來,不知道她這會兒來找自己幹嘛。

“春妮,你周叔叔也來了,我們找你有點事情……”

韓素君的笑容還是那麼委婉好看,葛春妮的內心卻像塞進去一面小鼓,擂得咚咚直響,忐忑不安地跟著她走出了宿舍樓。

直覺告訴她,周小周的父親親自出馬肯定有事。

那輛她坐過一次的黑色桑塔納轎車停在宿舍樓前。韓素君親暱地挽著葛春妮走了過去,車窗放了下來,周父讓他們上車,說想請春妮吃個便飯。

“謝謝叔叔好意,我剛才在食堂已經吃過飯了。”夕陽殘血般掛在天邊,把操場上的大楊樹冠都染紅了。

“我和你周叔叔沒吃呢,陪我們去吃點吧。”韓素君溫暖的笑容裡帶著一絲請求。

葛春妮知道再推託就是沒禮貌了,只好上了車。

黑色桑塔納轎車無聲地駛過操場,駛出校園,在學校南邊一條較為偏靜的街道上停了下來。

這裡有幾家飯店不錯,附近高校的師生們聚餐時都喜歡來這裡。

一行四人走進了一家環境清雅的飯店。

司機點好菜後退了出去。

葛春妮拿起小茶壺,給每個人面前的杯子里加水,然後規規矩矩地坐下來,等著他們發話。

韓素君和周父對視了一下,眼裡滿是讚許。

“大家閨秀,大家才能出閨秀。”韓素君把以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春妮啊,你也別緊張,是這樣的,我和你阿姨今天來省城辦事路過你們學校,順便來看看你。另外也有點小事情想讓你幫忙打聽一下……”周父看出了她的拘謹。

葛春妮點點頭。

“我們今天其實去看鵬飛的,可他不在學校,我想讓你問下曉慧,看他是不是去北京找她了……”

春妮有些驚詫地看著他們:“曉慧昨天還給我打電話了,沒說鵬飛去她那裡了,她……”

“她打電話和你說什麼了?”周父問。

葛春妮有些為難地看著他們。

“春妮,我們只是想知道鵬飛的訊息,不是打探你們說了什麼體己話。”韓素君體貼地握了握她的手。

“曉慧和我說,她出國的手續辦的差不多了。她說,她說……以後可能不會再和鵬飛聯絡了。”

後面這句話是她自己加的。葛春妮隱約感覺周鵬飛不值得何曉慧痴情守候。

“哦!”周父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彷彿放心了。

……

這天晚上葛春妮失眠了,她在考慮要不要去趟北京?當然不是為了赴老劉的邀約看亞運會,是想見下何曉慧。

所有傾心去愛的人,都值得尊敬和呵護。想起周家人的態度,她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何曉慧看清這段感情的真面目。

剛過十八歲生日沒多久的她,心都被歲月磨出了一層包漿,沒有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天真爛漫。

還沒等葛春妮去北京找何曉慧,第二天傍晚何曉慧一臉滄桑地出現在她面前,強行拉她出去吃飯。

好笑的是,她們去的竟然是昨天那個飯店。

“周鵬飛被他爸扣下了。TM,連他們學校的宿管都是他爸安插的眼線。”何曉慧原本就白皙的臉上血色全無,像個一推就倒的白瓷娃娃。

葛春妮連忙給她倒水,她擺手阻止了。

“服務員,來四杯啤酒。”她喊。

還沒等葛春妮反應過來,服務員就將四瓶啤酒放到了眼前。

“先開啟一瓶。”葛春妮說。

“兩瓶。”何曉慧咬著牙根說。

服務員開啟瓶蓋後,她拿起一瓶一仰脖子,咕咕咚咚懟了個淨光,葛春妮攔都攔不住。

“後來我才知道,告密的宿管竟然是閻紅杏的表叔,是閻紅杏讓他那麼幹的,TM!”她咚的一下將空酒瓶砸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跟著跳了幾下搖擺舞。

周父將周鵬飛從北京強行帶走後,在家裡關了一段時間,待秋季開學時,給他辦了轉學,目前和閻紅杏同一個學校,還在同一個系同一個班。

這段時間周鵬飛裝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主動要求去歐洲留學。為讓他和何曉慧在物理空間上做以分割,周父答應了,並幫他辦妥了手續……得知何曉慧也要去留學後,才知道上當了。

周父到學校找周鵬飛,他卻躲了起來。無奈中,周父和韓素君來找葛春妮問情況。

何曉慧回來補辦一些手續,計劃同周鵬飛一起從北京出國,誰想閻紅杏夥同她表叔把他們出賣了,周父趕在何曉慧前面帶走了周鵬飛。

“你怎麼知道周鵬飛是被他爸強行帶走的?”葛春妮問。

何曉慧取出一個漢顯傳呼機,翻到一條資訊遞了過去。

上面顯示:曉慧,對不起。

“我把電話打過去,他說被他爸關一個房子裡,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說門反鎖著,他想逃卻逃不出來。他讓我先走,說他一定會出國找我的。他的聲音很難過,好像在哭……”

“你……”葛春妮突然打住了。她不相信一個手邊有電話的人竟然無法脫身。他不是逃不出來,只是不想逃。他沒有勇氣和家裡鬧掰,離開舒適圈跟著她勇闖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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