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學校後,豆包和蔥油花捲應該還熱乎著,你去班裡喊她們到宿舍來吃。”葛春妮答非所問。

龐新枝這才想起來,除了懷裡抱著一大卷彩紙外,手裡還拎個帆布袋子,裡面裝著剛出鍋的熱豆包和蔥油花捲。

葛春妮從母親那裡逃脫後,拉上龐新枝去了自家工廠。這個點兒,廠裡食堂的饃饃往往剛出鍋。

她和廚子打了個招呼,就裝了大半袋子。

葛春妮嘴裡的“她們”是同宿舍的同學。她喜歡從家裡拿東西送她們,從熱氣騰騰的包子花捲,到自家工廠生產的扇子、跳棋等,連他們家商店進的木頭把件都會拿來送人。幸好大姐葛冬妮不怎麼盤點存貨,不然被揍的風險性極高。

那些吃了她的、拿了她的人,除了說謝謝外,還會熱熱鬧鬧地圍著她聊天,偶爾也對她噓寒問暖。

那個時候,葛春妮的身上就佛像岙鍍了層金光。龐新枝看出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奇怪她為什麼要那樣?把自家的東西送人是件很高興的事情嗎?

“春妮,《竹塢報》的啟動儀式上你準備穿什麼衣服啊?”龐新枝又問。

“隨身衣裳,就肚乾糧。”她皮皮地答。

葛春妮和老劉等人很快幫孫才子把頂棚糊好了。雖然手藝普通,但隔不住紙多人膽大,裡裡外外糊了三四層,足可以抵擋普通級別的鼠患。

《竹塢報》的啟動儀式定在週五下午放學後舉行。何曉慧彷彿覺察到了葛春妮的心思。

中午第四節課是政治,下課後,又瘦又高像個大蝦米似的畢老師走後,何曉慧捅捅前面的葛春妮。

“怎麼了?”葛春妮扭頭看向她。

自從大年三十看到她和周鵬飛親暱的一幕後,葛春妮見到何曉慧就自動切換到面紅耳赤模式,何曉慧畢竟幫過她,又不能躲著走,只能吭哧著胡亂說幾句“今天天氣哈哈哈”之類毫無營養的話,彷彿做壞事的是自己。

何曉慧拿嘴角指了下貌似正努力學習的閻紅杏,示意出去說。

葛春妮只好跟著她走出教室,進了宿舍。

“試試。”何曉慧拿出一件米色的針織連衣裙遞給她。

“不用了吧。”她明白了她的用意,臉一下子脹的通紅。元旦聯歡會上經歷了借衣風波後,她對借衣服就有了切膚之痛。

“最近給小周寫信了嗎?”何曉慧燦然一笑。

一些人的腦回路總是與眾不同,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葛春妮恨不得水泥地上裂出個縫來,好容她鑽進去。幸好同學們下課後就直奔食堂了,宿舍裡就她們兩個。

“你還欠我人情哦。”

“我,何曉慧,我請你吃飯吧。”葛春妮結巴起來。

“這條裙子很長,應該適合你。”她明明白白地指出,穿上這條裙子就是還她的人情。

葛春妮無奈地照做了。

“哇,陶慧敏……”何曉慧從枕頭下面拿出一本第3期的《大眾電影》,舉到葛春妮面前比對。怕她不信,又取下掛在床頭的鏡子塞進她手裡,讓她和陶慧敏同鏡。

葛春妮發現鏡子裡的自己和封面上眉目如畫、明眸善睞的陶慧敏還真有幾分相似……她從未想到自己會這麼好看,不由捂住了發燒的臉,眼框裡飛進去兩顆星星般亮晶晶的。

十六七歲的女孩,虛榮心比春風中的野草長勢還要迅猛,對漂亮衣服的追求也是一樣。

“謝謝你呀何曉慧。”葛春妮羞澀地說。

她不知道自己同何曉慧的友情是怎樣稀裡糊塗開始的,卻為日後周鵬飛和何曉慧糾纏N多年的孽緣充當了滅火器。

“謝什麼謝,想謝我就對小周好點。”何曉慧一副二嫂模樣。

周小周有兩個哥哥,周鵬飛是老二。

“週五我穿這個去參加啟動儀式……合適嗎?”葛春妮輕輕轉動著裙襬,不好意思地問。

“把那個‘嗎’去掉。”何曉慧頗為豪氣地拍拍她的肩膀。

葛春妮被她逗笑了,心理上的那點小隔閡突然消失殆盡,二人嘻嘻哈哈鬧作一團。

88(2)班女生宿舍是個集體大宿舍,全班二十多個女生住在一起。

一個身影悄然走了進來,站在離門口最近的高低床後,含著毒液的眼睛越過幾排高低床,在葛春妮身上刮來剜去,五官遭受擠壓般挪了位。怕被發現,她想化作一株隱身草再悄悄離場時,卻碰到了架子上的搪瓷杯子。

葛春妮和何曉慧順著那聲“咣噹”望去,發現了站在那裡的閻紅杏。

何曉慧拿起飯盒

:“走啦春妮,吃飯去。”

葛春妮拿起自己的飯盒,跟在她身後。經過閻紅杏身邊時,同她打招呼:“班長今天中午不回家了呀,走,我請你吃食堂。”

閻紅杏“呃”了一聲,不置可否,低頭彎腰撿茶缸。

何曉慧拉著閻紅杏飄飄然地出去了。

閻紅杏的眼裡發出萬枚利箭,射在了她們的背影上。

如果她知道日後會和何曉慧為同一個男人爭得頭破血流的話,這會兒估計直接操著鶴頂紅就衝上去了,掰開何曉慧的嘴巴直接灌進去。

週五放學後,《竹塢報》的啟動儀式在學校的會議室裡舉行。各班的班幹部、文學青年、以及首期作者們齊聚於此。

葛春妮等人幫孫才子將頂棚糊的極為結實,有效地終結了老鼠嫁女戲碼每晚在頭頂舉行,他懷著滿滿地感激之情,熱情洋溢地講了話。

“我從第一期的文章中發現了幾棵文學的好苗子,比如咱們的總編葛春妮同學,她的《山韭菜》就寫得非常好,我已經推薦給《懷州日報》了,下週末的文學副刊刊登。我相信一顆文學新星即將從竹塢文學社冉冉升起……”

孫才子話音未落,老劉便帶頭鼓起掌來。才子們自帶濾鏡和柔光的,下面頓時掌聲雷動。

楊建軍的巴掌都拍紅了。

“下面有請《竹塢報》的總編葛春妮同學發言。”

身穿淺米長裙的葛春妮嫋嫋婷婷地走到了臺上。她的胸膛裡像塞進去一個小鼓,被重錘“咚咚咚”地擊打著。頎長的身影像盞聚光燈,將現場幾十號人的目光全吸引了過去。

恍然中,臺上站著的彷彿是《射鵰英雄傳裡》中的黃蓉,一襲鵝黃的衣衫,亭亭玉立地從電視劇中走了出來……那彎眉杏目的五官卻又比翁美玲更嬌俏幾分。

啟動儀式的準備工作做好後,葛春妮才跑回宿舍換上這條裙子,找個角落坐了下來,沒想到竟然“閃亮登場”了。

“哇,和那誰好像……”楊建軍傻傻地盯著她說。

“傻瓜,陶慧敏。”何曉慧拿著相機對著葛春妮“咔咔嚓嚓”地亂拍。

葛春妮強制性地給緊張情緒按下暫停健,開始暢談文學社和《竹塢報》的未來發展。

老劉像被點了穴,眼睛怔怔地釘在葛春妮身上再也無法移動,根本沒有聽清她都說了些什麼。待她微微鞠躬下臺,從他身邊經過時才如夢初醒般鼓起掌來,直到手心裡傳來微微地痛。

何曉慧突然轉身,鏡頭對準他摁下了快門。

閻紅杏面無表情地看著葛春妮,眼神飄渺空洞,彷彿進入一種天地混沌的境界。

葛春妮初中時期理化成績挺好的,升入高中後發現大腦越來越向頂級智障進化了,經常聽不懂老師所云何物。

自習課上,她正為一道求小球受力分析過程的習題抓狂時,語文課代表王麗麗突然走到了面前。

“為什麼摔壞我的茶缸?”

葛春妮沒聽清王麗麗說什麼,但很感謝她把自己從發狂的邊緣拉了回來,微笑著抬頭:“哦,你剛才說什麼?”

“你,你,葛春妮你太不像話了!”王麗麗圓圓的臉蛋突然脹成了茄紫色,臉上星羅棋佈的青春豆小蘑菇般憤怒地林立著。

“我本來就不是一幅畫嘛,畫哪有我這麼醜的……”葛春妮昨天剛看了一本話術《幽默大全》,想以此來化解王麗麗的憤怒。

雖然她根本沒搞明白對方的怒火因何燃燒。

“你,你,你……”王麗麗氣得說不出話來,“葛春妮,別以為你整了個破文學社就很不起,就可以隨便破壞同學的東西……”

“我破壞什麼東西了?”葛春妮這才意識到事態有些嚴重,那些現學現賣的幽默感剎那雲收霧斂。

“敢說我刷牙的茶缸不是你摔的?”

“不是!”葛春妮“嚯”地子站了起來,看向後排的閻紅杏。

她完全一副置身世外的模樣,把頭埋在作業本中。

何曉慧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人已不知何處去,此處空留冷板凳。

葛春妮驀然明白這是處心積慮設的局,專挑何曉慧不在時下手。剛才她踩著上課鈴進教室時,分明看到閻紅杏坐在王麗麗旁邊竊竊私語。

葛春妮以為寫了檢查、道了歉,“借裙風波”就過去了。後來王英阿姨冒充母親來學校時爸媽竟也來了,她開始懷疑閻紅杏,因為在那之前閻紅杏曾用話術套出了父親的大哥大號碼。

於是,她和閻紅杏相處就變成了面子上的微笑工程,客客氣氣地打招呼,卻沒有一句是走心的,只是舌頭和嘴巴配合著擠出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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