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來臨。葛家的後院裡又被看電視的人塞得滿滿當當的。

《絕代天嬌》如火如荼地上演著,小魚兒在惡搞幾位教他做壞事的師傅們,惡人們自食其果後,為了讓他儘快走反過來求他,還送他禮物和金葉子。

小魚兒說“行行行,我先把外面的江湖搞亂,回來再害你們”……老劉躲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幕,笑得嘰嘰嘎嘎的。今晚的兩集電視劇馬上進入尾聲了,他衝站在三樓頂轉天線竿子的葛春妮眨眨眼,示意她可以下來了。

葛春妮累的腰痠背疼的,總算刑滿釋放了。

今晚父母還在廠裡忙,大姐因為店裡生意越來越淡,被爸爸要求晚上加班盤點庫存,好確定一下贏利還是虧本。

爸媽臨走時叮囑葛夏妮看院子,交待電視畫面不清楚時要她上三樓轉天線。葛夏妮一臉嚴肅地答應了,等爸媽的身影飄出家門後,她就頤指氣使地做起了葛家大院的臨時性老大,命令葛春妮掌管看電視的人群,自己和吳軍躲進房間聽趙船的《我很醜可我很溫柔》。

吳軍利用表弟監視葛春妮,使她見到他就會不自覺地進入一級警戒狀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開始排抹布陣。

那盒磁帶是吳軍帶來的。葛春妮撇撇嘴嘟囔:“你不光醜,也不溫柔”,然後不屑地出去了。

葛夏妮正如痴如醉地聽著歌,沒聽清葛春妮講什麼。吳軍支楞著兩隻兔子般的長耳朵,收音器般將她的話一字不落地照單全收了。

待葛春妮的腳步聲消失後,他將錄音機的音量關低了一些。

“我表弟魯勻怎麼樣?”

“還行吧。怎麼啦?”葛夏妮看向了吳軍。她見過一次吳軍,高大斯文,印象不差。

“回頭帶他來玩。他挺喜歡……你們家的。”吳軍話到嘴邊,又生生地將“他挺喜歡春妮的”改成了“你們家的”。他知道葛夏妮對葛春妮心存芥蒂。

“行。”葛夏妮爽快地答應了。

吳軍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笑。

一些人對葛家的財富面子上鄙視和排斥,內心又忍不住嚮往。吳軍和表弟魯勻就屬於後者。

兩人經過密謀,由吳軍出手追求葛夏妮,葛春妮則交給吳軍……如此,葛家將來就成了他們兄弟的囊中物了,那得少奮鬥多少年啊。

“劉向陽怎麼也跑你家看電視啊?”吳軍問。

“別提了,我媽不知道哪根弦彈錯了,最近竟然默許他出入我們家。”葛夏妮怏怏地答。

“你家將來要是出現個名牌大學生,想想你爸媽會把家業交給誰……”

賀小利被迫轉學一事,雖無任何證據證明是老劉所為,吳軍卻感覺和他不無關係,對陽謀陰謀樣樣精通的老劉十分忌憚,開始防患於未然。

“他想都別想成為我們老葛家的女婿,我媽和王英的死結這輩子是別想解開了!”葛夏妮“啪”的一下關掉了錄音機。

吳軍一屁股的饑荒,被她這句話造的格外痛快。現實的世界一定要在理性的世界裡運作,他想。

月色從空中細霰般灑下來,夜風驅趕了白天的燥熱,清涼之氣穿越竹林而來,裹挾著蟲鳴和花香。

進入暑假,巷子裡的孩子們就成了一隻只卸掉籠嘴的小馬駒,白天四處撒歡,晚上直奔葛家,那臺大彩電是吸引他們的磁場,眼睛須臾不離地釘在了螢幕上,《七巧板》、《新聞聯播》、電視劇、廣告,有什麼看什麼,螢幕上出現雪花後還要再看一會兒,直到晚歸的葛國貞關掉電視機,才依依不捨地將屁股從椅子裡或水泥是上拔出來,散場。

有的甚至沒吃晚飯就來了,家裡人找來時他們已經在葛家吃完飯了。

葛國貞總是笑眯眯地按人頭吩咐六舅爺加幾雙筷子和碗;林竹玉雖然愛清靜,但都是一個巷子裡住著的,添雙筷子添個碗的小事也不多計較,況且似錦玩瘋時也會在別家吃飯。

於是竹塢巷的傍晚經常出現這樣的鏡頭和配音:一雙裹著小腳或未裹小腳的腳從從巷頭喊到巷尾——誰誰回家吃飯了……

那誰誰便在葛家的大門裡回喊——吃過了,在葛似錦家吃了。

葛家的大彩電是方圓幾里的稀罕物,不光竹塢巷的人喜歡往這裡跑,文苑路的人也喜歡跑過來看。

歷史原因,所有來家看電視的人裡,林竹玉最不喜歡劉向陽。

自從跑去工商局告發葛國貞後,劉茂山的心裡就長了個疙瘩,他比林竹玉更不希望兒子往葛家跑。怎奈老劉總是用“要跟著電視學英語”的藉口堵得他啞口無言。

八級焊工劉茂山擁有一雙極巧的手,幾家機械廠都向他伸出了橄欖枝,邀請他業餘時間幫他們焊接一些難度高的活兒。

那時外出接活是個灰色地帶,沒有明文禁止,卻也不鼓勵。作為一名老黨員,劉茂山感覺自己不能吃著碗裡扒著鍋裡,應該把全身心的熱情傾注在本職工作中……可為了兒子能夠順利地躍過高考的龍門,他一咬牙接了幾個機械廠的活,開始利用業餘時間賺外快。

劉茂山僅用一個月的時間就攢夠了買電視機器的錢,開開心心地抱回了一臺黑白電視機。

老劉對此沒有任何喜悅,認為爸爸舉著焊條火花四濺地將他焊死在一座牢房裡。

為從這個套牢裡逃出去,他只能拼命討好葛似錦,不僅把收藏的小人書傾囊相授,還教他下象棋和圍棋,帶他打籃球、打乒乓球等等。

老劉投之以桃,葛似錦很聰明地報之以李。他常要廠子裡的工人假扮老劉的老師去家裡喊老劉,理由千奇百怪,什麼週日義務大掃除、參加補課班和興趣小組,幫老大娘趕豬等等,然後把老劉營救出來到葛家看電視,或躲在葛似錦的房間裡幫他補功課,順帶監視葛春妮做卷子。

劉茂山對兒子週日外出的理由深信不疑,直到一次王英打趣晚歸的劉向陽:“兒子,王大娘的豬被你趕過幾次了?經常跑步鍛鍊的豬肉肯定很香,將來宰殺時可要給咱家留幾斤。”

劉茂山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青花雖是個小城,在家養豬卻不太可能實現。有院子的人家喂幾隻雞、養個兔子已經不得了,全城衛生運動來時還要變成刀下鬼和桌上餐,或者送到鄉下親戚那裡躲幾天,一頭大肥豬怎麼安身?

聽說葛家新買的小鴨聖吉奧的全自動洗衣機很好使,劉茂山決定多接點外面的活,好買臺單缸的洗衣機,把王英那雙因常年勞累關結腫大的手解放出來。

發現兒子不對勁後,這個週末劉茂山決定不去賺外快了,開始暗中跟蹤劉向陽。

劉家的新家所在地曾是某國企家屬院。因為建了新家屬院,舊的被政府低價買走,經過修繕後用來安置這次的搬遷物件。

劉家在一樓,劉茂山用廢鐵焊了一圈歐式的鐵藝欄杆後就成了個獨立的小院。王英繞著圍牆種了一圈豆莢、絲瓜等蔬菜,黃燦燦的花和碧綠的果實相映成輝,煞是好看。

絲瓜藤下支了個小飯桌,上面擺放著飯菜。老劉早起洗過臉後,匆匆扒拉了兩口飯,抓起兩塊蔥油餅拿紙包好塞進草綠色的書包裡,說了聲“媽我出去了”就要走。

“哎,好,”王英說著又拿了兩塊餅,“夠不夠,不夠的話再裝點。”

“夠了,吃不了多少。”老劉又捏起個西紅杮咬了一口,朝外走去。

“你說他能去哪?”劉茂山問笑吟吟扒飯的王英。

“咳,不就那幾件事,參加學習興趣小組,給成績下降的同學補課,幫……”

“王大娘趕豬!”劉茂山咬了一口剝光皮的煮雞蛋。

“管他幹嘛,孩子大了,總不能還栓在褲腰袋上吧。在學校用功了六天,回家讓他出去放放風,不然會燒壞腦子的。”王英臉上有些尷尬。

“小樹不修不成材,他將來要考北大清化的,要是分了心就毀了。”

劉茂山隔窗看兒子走出柵欄門後,起身朝外走去。

“你幹啥去?”王英有點慌。

“去城東的紡機廠,他們有個活。”

“紡機廠幾里路吶,你咋不騎車啊。”

劉茂山用抓特務的神秘眼神回答了他。

劉向陽出了大門後直奔竹塢巷的方向,手中不時“嚯嚯”地打幾下拳。

1982年電影《少林寺》上演後,十億國民突然意識到自己生長在一個武術大國,有事沒事就要練幾下。

青花離少林寺僅有一百多公里,學習少林拳的想法特別強烈,尤其年經人,吃飯、走路、甚至睡覺都得揮胳膊踢腿來幾下鐵砂掌或羅漢拳。他們的陪練物件大多是一些樹或一堵牆。隨著“嘿哈”的運氣發功聲,一記飛掌擊出,在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互搏中,不是一棵小樹被打歪,就是碳水化合物的皮肉受到了傷害……

特別能戰鬥永遠是青年的本色,他們在屢敗中屢戰,把“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的精神發揮到極致,不間斷地朝樹和牆發功,於是總有一天,一棵筆直的樹和一面還算結實的牆就變成了歪脖子樹和危牆。

外地人來到青花後,常會被一片歪脖子樹組成的樹林震撼到,連稱不愧是武術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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