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清黎哭笑不得。

她本就沒把他那天的話放在心上,更何況程續之的年紀比阿爹還要大,收一個頭發花白的徒弟,她心裡實在是彆扭。

可無論謝清黎怎麼好言相勸,程太醫就是梗著脖子不讓步。

“拜師是我的事,你不同意是你的事,總之我不能言而無信!”

洛太醫看不下去了,頗為嫌棄地出聲:“我這位同僚是個死腦筋,少夫人如果不嫌棄他天資蠢笨,就先答應下來,日後還能借著這老小子的身份,多看看太醫署中記載的病例。”

謝清黎有些心動了。

太醫署中記載的病例數量龐大,病情繁雜,比她在民間為人坐診治病遇到的病例,要多了不知道多少。

程續之反而吹鬍子瞪眼,挽起袖子蠢蠢欲動:“把話說清楚了,你說誰天資蠢笨?我二十五歲進太醫署,除了那位醫毒雙術冠絕古今的閻羅妙手,還從未在醫術上輸過!”

洛太醫翻了個白眼:“你這回不就輸給少夫人了?”

程續之霎時間洩了氣,眼巴巴地望向謝清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推辭倒顯得她在擺架子似的,謝清黎只得點點頭。

就在主院中,程續之莊重地叩頭敬茶,在洛太醫的見證下,拜了謝清黎為師。

心中的包袱總算放下了,程續之和洛太醫就先前的“天資蠢笨”繼續吵吵嚷嚷,一點都沒了之前端出來的高人風範,看得謝清黎暗暗發笑。

第二天照常給晉國公診過脈,謝清黎帶著年兒就準備出門去赴雲福郡主的約。

國公府門前,陸若檀仰頭看著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蕭珩,臉上是清清楚楚的仰慕和心動。

年兒小聲嘟囔道:“少爺都成親了,這表小姐怎麼還和從前似的,一點都不知道避嫌呢?”

謝清黎腳步一頓,隨即走下臺階。

見她來了,陸若檀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嬌柔地朝謝清黎一笑:“我離京多年,老夫人叫我跟著表嫂一起去見見故交,麻煩你了。”

謝清黎對她已經沒什麼好感了,因此只是淡淡點了點頭,就準備上馬車。

見她面色冷淡地經過自己,蕭珩手指一緊,走到馬車前,扶著陸若檀上了車,對滿眼委屈的陸若檀道:“別怕,我送你們去。”

陸若檀瞥了一眼表情平靜的謝清黎,故意歡呼一聲,期待地問:“那珩哥哥也接我回來嗎?”

謝清黎垂下眼簾,聽到蕭珩帶著笑意的“好”後,苦澀地抿起唇。

她還沒有鼓起勇氣去爭搶,蕭珩就已經讓她輸得一敗塗地了。

到了雲福郡主的府邸,謝清黎才進院子,就見到不少貴女和婦人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

有幾個人一眼就看見了她們,立刻抬手打招呼:“若檀,快過來!你這丫頭,回京了怎麼不來找我玩兒!”

陸若檀看了一眼無人拉攏的謝清黎,唇角揚起得意的笑,立刻上前和她們圍坐在一起。

謝清黎乾脆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帶著年兒躲了進去。

年兒給她倒了杯茶,有些氣憤地道:“少夫人,我覺得表小姐是在故意冷落您!”

謝清黎點了點她的額頭,“我又沒想過要和她們結交,冷不冷落的又有什麼關係?”

年兒急得直跺腳:“您可是少爺明媒正娶的夫人,人家要巴結少爺,哪有好處都讓表小姐得了去的?”

這丫頭性子直,謝清黎正想再逗她兩句,忽然有五六個人直直朝著她走過來。

為首的女子梳著婦人髻,面色不善地盯著謝清黎:“你就是蕭將軍的娘子?從前沒見過你,你孃家是京中的哪戶人家?”

謝清黎瞥了一眼躲在後面的陸若檀,神色淡淡:“我父親是東市醫館萬杏堂的大夫,夫人以後如果身體不適了,可以去瞧瞧。”

那女子怔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罵她咒自己得病,還是該嘲諷她出身低微。

就在這時,陸若檀輕笑一聲,故作善解人意地站出來:“表嫂雖然出身市井,但在還未及笄的時候就出診坐堂,為人看病了。她第一次參加詩會,要是有失禮的地方,還希望各位姐妹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一聽到謝清黎還不到十五歲就像男人一樣,公然在醫館裡接觸外人,所有人的臉上都多了幾分蔑視與不屑,聲音不大不小地嘲諷起來。

“這樣粗鄙的人,怎麼會嫁進晉國公府的?”

“既然若檀已經回來了,這個村婦怎麼還這樣沒眼色,平白佔著將軍夫人的位子不走!”

“是啊,京中誰不知道蕭將軍和若檀青梅竹馬,郎情妾意啊?只有若檀和咱們家世相當,將來走動起來也方便,不然我和這位‘將軍夫人’聊些什麼,怎麼給男人看病嗎?”

謝清黎面不改色聽著她們的詆譭,只有在她們說到蕭珩和陸若檀過往的親密時,握著茶杯的手指才泛了白。

她的異樣被陸若檀看在眼中,適時地嘆了口氣:“好姐姐,你們別再說了。縱然我和珩哥哥曾經許下海誓山盟,可是命運無常,未來會怎麼樣,全看天意吧。”

那五六名女子更加義憤填膺,陰陽怪氣地對著謝清黎指桑罵槐起來。

謝清黎不堪其擾,準備帶著年兒離開。

剛站起身,就見一名女官快步走來,對著她行了一禮:“請問娘子可是蕭珩蕭將軍的夫人?”

包括陸若檀在內的幾個人,知道這是郡主的貼身女官,見她專門來找謝清黎,頓時都愣住了。

謝清黎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點頭:“我就是。”

女官對她微微一笑:“郡主有請,夫人隨我來。”

等謝清黎的身影走遠了,剛才帶頭的女子才惴惴不安地出聲:“她不是一個醫女嗎,怎麼會認識郡主?”

陸若檀的臉色有些難看,還是擠出一點笑意:“可能郡主身體不適,特意叫她來看病吧?”

話雖這麼說,但云福郡主是榮華長公主的女兒,太醫署中的太醫連尋常官員都請不動,皇室中人什麼時候找過民間大夫看病的?

謝清黎在女官的帶領下見到了雲福郡主。

郡主見到她後揮退了女官和年兒,房中只留下了謝清黎一人。

就在謝清黎心中不安的時候,郡主先開口了:“聽程太醫說夫人醫術了得,不知道你能否治女子的婦人病?”

程太醫?

謝清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就是她才收的那個徒弟,當下就放下心來。

“郡主有什麼病症,可以同我說說。”

郡主不過才十九歲,臉皮薄,見謝清黎性子沉靜溫和,好半天才紅著臉說了自己不舒服的原因。

她和郡馬已經成婚三年了,至今還沒有身孕,癸水來期不定,每次的量都非常多,只能睡臥,不能行動。

謝清黎為郡主把了脈之後,又看了她的舌苔與氣色,心中有了數。

“郡主應該還有帶下、腰痠、身倦、目眩、耳鳴、睡不安,多惡夢的症狀吧?

雲福郡主顧不上臉紅,驚得兩眼圓睜:“你、你怎麼知道?”

太醫署裡都是男人,婦人之病他們不怎麼擅長,因此總是診過脈後就斷定她脾胃失調,氣血不足,這些症狀卻從來沒有說對過。

“女子任脈通,大沖脈盛,月事準時下,所以能有子,而郡主衝任不盈,天癸失調,所以婚久不孕。每日早服強心丹十八粒,晚服玉液金丹一丸,二十日後我再為郡主調整藥方。”

雲福郡主登時驚喜不能自已。

在送謝清黎出門時,她神色雀躍地承諾:“你要是真的能治好我的病,我一定有重賞!”

謝清黎神色微動,但還是笑著應下了。

她不需要什麼重賞,但如果能透過雲福郡主,從而接觸到京城裡其他和郡主一樣,有女子婦科之症,但不方便找外人診治的貴人們,倒是一個機遇。

即便將來離開了國公府,她在京中也有立足之地。

年兒見她出來了,一顆心才算放下來,跟在她身後嘰嘰喳喳地詢問:“少夫人,您什麼時候和郡主相識的?剛才郡主請您去的時候,表小姐的臉色比吞了只蒼蠅還難看,笑死我啦!”

謝清黎好笑地搖頭。

年兒這丫頭性子直爽,等自己離開國公府之後,陸若檀說不定會找由頭為難她,如果可以的話,謝清黎希望能帶著年兒一起走。

二人走到大門口,卻看見陸若檀渾身溼淋淋的,正縮在蕭珩懷中瑟瑟發抖。

蕭珩面沉如水,看到謝清黎之後語氣不怎麼好:“你是怎麼照看若檀的?她不會水,掉進池塘裡險些就沒命了。我先帶她回府,你自己坐馬車回來。”

看著他抱著陸若檀徑直上了馬車,謝清黎的呼吸一滯,指甲狠狠陷進掌心裡。

年兒上前追了幾步,眼看著馬車急速遠去,恨恨地跺腳:“少夫人!表小姐帶頭來為難您,她那麼大一個活人,自己掉進水裡,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您怎麼不和少爺解釋呢?”

謝清黎只覺得渾身發涼,好像掉進池塘的人不是陸若檀,而是她一樣。

解釋了又有什麼用,又能怎麼樣呢?她的五年,如何比得上陸若檀和蕭珩的海誓山盟,情真意切?

除了年兒,只怕所有人都覺得她是那個阻礙他們在一起的罪魁禍首,包括蕭珩。

她無力地閉上眼,壓住眼底的熱意,輕聲道:“回去吧。”

來時的馬車送了蕭珩和陸若檀回去,謝清黎只能向郡主府的管事簡單說明,借用了一輛馬車,帶著年兒一起回國公府。

馬車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下來不動了。

年兒剛撩起簾子想問怎麼回事,就被一掌劈暈過去。

謝清黎心中一跳,剛想動,一柄長劍就抵在了她的喉間。

只見車伕探身進來,臉上已經沒有憨厚老實的模樣,陰沉沉地對謝清黎挑眉:“老實點,不然現在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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