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死的那些人的屍體都被運往城外焚燒掉。

霍念安將兩個孩子帶回了院子,剛安置好,白嫻和林醫正也回來了。

此刻,已是半夜。

白嫻臉色凝重,林醫正也嘆息不止,已經見過病死者的霍念安心裡也沉甸甸的。

簡單地吃了點晚飯,白嫻召集所有人,第一句話便是:“瘟疫無疑!”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我和林醫正走訪了幾家,一樣的脈象,起病快,發展迅速,從起病到死亡不足三天,這樣的猛症,亦是我前所未聞。”

霍念安出了聲:“病人到最後都是呼吸不暢窒息而亡。”

白嫻看她:“你出去過?”

“是,我本想去找師父和林醫正,路過一戶人家,門口倆孩子在哭,進屋一看他們的母親已經死了,其臉色青紫,嘴巴大張,脖子有嚴重抓痕,符合窒息而亡症狀。”

白嫻輕嘆一口氣:“那孩子呢?”

“我帶回來了,雲喜照看著。”

白嫻又嘆一口氣:“公主說的不錯,此瘟疫到最後不是死在高熱就是窒息,我和林醫正診斷出的結果是高熱導致肺部受損嚴重無法呼吸,窒息而亡。”

林醫正今年已經六十,和白嫻差不多的年紀,已是滿頭華髮。

他臉色凝重:“我和醫仙商量,先採用葛根經方一試,你們將藥材備好,一會兒天亮了,就派人熬藥。”

他輕嘆一聲:“現在只能是摸著石頭過河。”

幾位太醫都去了庫房抓藥,白嫻和林醫正一人一本醫書,正靠在一起商量對策,霍念安不放心那兩個孩子,就起身出了門。

宋晏就站在門口,見她出來便偏頭看過來。

見他還站在這裡,霍念安猶豫了一下,抬腳朝他走過去:“你怎麼還沒睡?”

宋晏看著她:“你不也一樣?”

霍念安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屋子:“我去看看那孩子。”

“一起!”

兩人一起走到那間屋子前,正好遇到從裡面出來的雲喜:“主子。”

“睡著了?”

“嗯,早睡了,兩個小傢伙不哭不鬧,倒也很乖。”

霍念安進了屋,宋晏跟在她身後。

不大的屋子,一張小床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躺在一張被子裡,霍念安看著那個五個月大的小嬰兒,突然有些發愁:“大的還好說,有口飯吃就行,小的是不是還得給她找個乳母?”

雲喜也很發愁:“恐怕難找。”

一直沒說話的宋晏開了口:“洪大人的夫人年前剛生了孩子。”

霍念安一聽,眼睛都亮了:“那太好了,我明日便和他商量一下,將小的送過去餵養一段時間,等瘟疫過去,我再給孩子找個好人家。”

見她終於開心了一點,宋晏也勾起唇角:“好!”

兩人出了屋子,霍念安其實已經很累了,長途跋涉而來,又忙到半夜,身體很累,但腦子卻一直緊繃著。

她走了幾步問宋晏:“你怎麼來了定江?你那縣裡沒事吧?”

“一有苗頭我便讓人阻斷了進陽州的路,下面的村莊都派人把守,嚴守死防,暫時是安全的。”

霍念安聽了,忍不住點頭:“你的思路是對的,阻斷傳染源,才能保住一方百姓。”

她頓了頓,接著道;“明日的經方若是效果不好,師父定會讓洪大人封城,你若現在不走,便沒走的機會了。”

“陽州我已交待妥善,此次來是為了幫助趙大人,既然來了,就沒想過離開!”

他現在深處險境,若是再回陽州,也是個極大隱患。

霍念安仰頭,看著頭頂的月亮,輕聲呢喃:“現在這一方天地,恐怕也只有這頭頂的一彎月亮是最乾淨的。”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到處都是瘟疫病毒。

“百姓本就疾苦,為何還有這麼多災難?”

宋晏偏眸朝她看過去,視線落在她含著愁緒的臉上,低聲道:“瘟疫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

霍念安收回看向月亮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神。

眼眸深邃,溫和卻有力量。

霍念安扯了扯唇角,輕輕點頭:“好!”

……

次日天未亮,霍念安一行人就出發了,前往城南大棚區。

洪山來領著人一夜之間蓋了長達數米大棚,裡面鋪滿了稻草,所有的病患都已經聚集到了這裡,一旁的熬藥區,四個大鍋一起煮,裡面是昨晚白嫻和林醫正商量出來的經方。

霍念安依舊覆著面巾,她此刻正蹲在一個無法呼吸的病患身邊,正在給她行針。

對方臉色已經憋得泛紫,看到霍念安的那一刻,她一把伸手緊緊抓住她,嘴裡發出‘嗬嗬’的求救聲。

雲歡害怕她傷著公主,正要出聲,霍念安已經出了聲:“別怕,我來救你!”

對方那雙已經呈現灰敗的眼珠,突然有了光。

但她的手依舊緊緊抓著霍念安的手腕,就彷彿她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霍念安看了一眼,聲音更加溫柔:“但你這樣抓著我,我沒法給你治療,你放輕鬆,不要害怕。”

她聲音溫柔而堅定。

帶給人希望。

那人當真鬆開手,但一雙眼睛一直看著她,帶著祈求和渴望。

霍念安手持長針,一邊給她行針一邊和她說著話:“那邊已經在熬湯藥,你要相信我們,一定能好的,不要害怕,放輕鬆…….”

她一邊說一邊下針,動作極快極輕。

下針不到半刻,那人的臉色漸漸好起來,呼吸突然順暢了許多。

她張了張嘴,還未說話,已經淚流滿面。

“謝……謝謝。”

聲音哽咽,又嘶又啞。

霍念安心頭一暖,替她取了針,不敢耽誤,接著下一個病人。

就這樣,整整一上午,霍念安忙得連頭都沒抬過,一直在行針,治完這個接著下一個,但即便如此,還有病人接二連三地去世。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雲歡,默默地流淚,又快速地擦掉。

霍念安卻連掉淚的工夫都沒有,她突然痛恨自己下針的速度還是太慢。

就像現在,當她走到一位老者面前,還沒來得及下針,對方已經嚥了氣......

她仰頭看天,生生地將即將溢位眼眶的淚水又咽了下去。

她行醫將近十年,也是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瘟疫的可怕,生命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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