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霍念安17
有人送過來，有人抬出去。
深夜，整個大棚區依舊燈火通明。
白嫻和林醫正坐在屋子裡，手裡拿著一個經方，正在商論。
林醫生道：“高熱退不下去，我建議麻黃用量加大一些，現在是六兩，加到八兩您覺得如何？”
“不是麻黃多少的問題，是葛根經方不對症。”
白嫻眉頭緊鎖，她拿過紙筆，斟酌著又寫下一道經方，她身邊的小藥童湊過去一看：“麻黃、桂枝，炙甘草，杏仁、生薑、大棗、石膏…..”
白嫻寫完那道經方拿給林醫正看，林醫正看了，覺得可行，便讓人去煎藥。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吵鬧聲，白嫻和林醫正都站了起來，緊跟著走出去。
吵鬧聲是從今日剛搭的棚子裡傳來的，白嫻和林醫正走過去一看，竟是雲歡用手掐著其中某個病人的脖子，對方此刻臉泛青白。
白嫻喝了一聲：“雲歡，住手！”
雲歡一聽白嫻的聲音，立馬鬆了手。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脖子猛咳了幾聲，緊接著開始撒潑打滾：“打人啦打人啦，京城來的人要殺人啦……”
“閉嘴！”雲歡舉著拳頭作勢又要揍上去，被白嫻再次喝住。
她一把將她扯過來，厲聲道：“你怎麼回事？為什麼打人？”
雲歡一聽，委屈極了，她用手指著那個還在嚎叫的男人：“公主剛才給他診脈，他竟……他竟對公主動手動腳！”
白嫻一聽，原本不悅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
她看向那男人，正要說話，一道人影突然罩過來，緊接著那人便被一隻大手薅住了脖頸。
白嫻順手看過去，見是宋晏。
宋晏二話不說，一把拽住對方，將其從大棚裡拽了出去，直接甩在地上，緊接著一隻腳踩上他的右手，一陣殺豬般的嚎叫傳來，讓躺在稻草上的病人都瑟瑟了一下。
他居高臨下，一身蕭殺之氣。
“我看你是活膩了！”
腳下一個使勁，只聽見‘咔嚓’一聲，對方手腕直接斷了。
那人嚎叫一聲，疼昏了過去。
宋晏讓人將其拖去一旁，隨後走到白嫻面前：“公主在隔間。”
大棚有隔間，裡面都是生病的小孩。
白嫻急急走過去，一進去，便見霍念安眼眶通紅，像是哭過。
見到白嫻來，她急急撲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抱住：“師父。”
白嫻心疼極了。
她跟著她這麼多年，從未受過這委屈，堂堂公主，還是幾百公里跑來為他們治病的醫者，竟被如此羞辱。
白嫻抱著她，柔聲哄道：“沒事，那人已經被宋大人廢了雙手，日後再也不能作惡了。”
霍念安渾身難受極了。
她想到剛剛，她的手指剛搭上對方的脈搏，就被對方一把抱住…….
於是淚水流得更多。
但也知道此刻不宜太過情緒化，於是深吸一口氣，從白嫻懷裡出來，擦淨眼淚：“師父我沒事了。”
白嫻用手撫去她眼角的淚：“你就呆在這裡，負責這些孩子們，外面的那些人我們來負責。”
“嗯。”
病人太多，也沒時間安撫她太久。
白嫻出去後，雲歡氣得咬牙切齒：“奴婢剛才就該直接擰斷那壞種的脖子。”
她說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宋晏。
只見宋世子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家公主身上，那眼神……再聯想到剛剛宋世子那一身暴戾的氣息……
十三歲的雲歡突然好想似乎悟出了點什麼東西。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霍念安開了口：“不過剛才宋世子也替奴婢出了口惡氣。”
原本垂著頭的霍念安，聞此言，抬頭看向宋晏。
宋晏看著她，眸色深沉，卻沒說話。
雲歡又道：“宋世子折了那人的雙手！”
霍念安眼底劃過一抹驚訝：“你…..”
宋晏沒說話，而是將手伸到她面前，寬大的掌心竟是一顆陳皮糖。
“給你。”
霍念安看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抬手過去，纖細的指尖拿過那顆陳皮糖，剝了外面的一層紙，然後放進嘴裡。
陳皮的濃郁香氣瞬間充斥在口腔各處，連帶著心頭那一陣陣噁心的感覺也緩解了不少。
她抬眸看他，輕聲道了一句：“謝謝。”
見她臉上的神情舒緩不少，宋晏問她：“不是有暗衛？人都去哪兒了？”
“我讓他們去運藥材了。”霍念安蹙著眉心。
病人太多，人手太少，根本忙不過來。
霍念安哪裡會想到會出這種狀況？
隨後她又道：“那人是裝病，宋大人應該好好審審，雖然我不知他何用意，但恐怕沒有表面看得那麼簡單。”
“我知道。”
宋晏接著說，“你就待在這裡。”他說完看向雲歡，“保護好你家公主。”
雲歡點點頭：“是。”
宋晏走了之後，吃了一顆陳皮糖的霍念安覺得好受多了。
她將手裡的長針拿出來消了毒，繼續給孩子們施針。
雲歡在一旁一邊幫她一邊小聲道：“奴婢瞧著宋世子雖然不苟言笑，但對公主卻是極好。”
霍念安臉頰一紅：“一顆陳皮糖就好了？”
“不止一顆陳皮糖，公主您是沒看見，就剛才宋世子弄斷那人手的那一刻，奴婢彷彿看到了我爹！”
煞神上身，渾身充斥著蕭殺之氣。
嚇人得很！
“若不是這麼多人看著，奴婢覺得世子恐怕要一刀刀剮了那人。”
霍念安沒說話，但下針的手微微一頓。
一直忙到深夜，洪山來領著人送了飯菜過來，霍念安剛好和他說了那個五個月小孩的事，對方一聽，立馬答應下來。
“微臣的老三剛好六個月，夫人也在餵養，乳母也有一個，微臣一會兒便將那孩子送回去。”
霍念安點頭：“我替那孩子先謝過洪大人。”
“公主折煞微臣，臣乃定江縣父母官，這些孩子都理應臣來操心......”只是他分身乏術，很多事情忙不過來。
霍念安安慰他：“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無需自責。”
剛說完話，宋晏走了進來。
看到洪山來在，他行了禮，隨後開了口：“此次瘟疫下官懷疑是人為。”
洪山來一聽大驚失色：“宋大人何出此言？”
“下官抓到幾人，形跡可疑，審了之後才發現他們並非本土人，而是來自番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