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戳穿
落水聲並不小，但身在室外，眾人皆四散開，便全然未曾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水中的女子嗆了一大口的水，好不容易才撲騰起身，喊道：“救命！”
客人們被這聲音所吸引，紛紛聚了過來。
推她落水的侍女趁亂便四處看了看，動作極快地鑽入了人群之中。
而陳夫人聽著水中的撲騰聲只覺格外順耳，嘴角挽起一抹掩藏不住的笑意，這才慢悠悠隨著眾人的腳步圍了上來。
她裝模作樣地隨著圍觀之人驚詫道：“怎的好好的還落了水了？”
眼下眾人都三三兩兩地聊天說話，在場之人皆是養尊處優的小姐公子，即便是會水的亦是不肯貿然下水救人的，更何況不會水的自然是佔大多數的。
而太守府也並非沒有護衛，可落水的終歸是個貴女，護衛皆是男子，礙於女子的名節，又如何敢貿然相救？
於是人群中雖有擔心不已者，但此刻也只能停在岸邊望著水中的姑娘交頭接耳。
騷動之餘，早有人去將此事彙報給了趙太守。
趙太守正在廳中與男眷們說著話，聞得此事自然是匆匆趕來，看到水中不斷呼救的少女，忙雷厲風行地喚來了幾個水性好的侍女下了水，七手八腳地將少女救了上來。
少女的頭髮狼狽地貼在臉上，看不清容貌，衣裳也早已溼透了，隨著身形緊緊地貼在身體上。
被陳夫人護在懷中的陳昭媛嘴角流露出了一抹解恨的笑意。
眼下的沈綾鳶，比之她方才受的屈辱，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欣賞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姑娘，忽聽一個婦人猝不及防地驚呼道：“嬌兒！”
接著便剝離了眾人，一把摟住了不斷向外吐著水的少女。
陳氏母女嘴角的笑意驟然一僵。
地上的人不是沈綾鳶嗎，怎的出來的是齊夫人？
母女連心，天底下斷沒有親孃會認錯自已女兒的道理。
陳昭媛下意識在人群中搜尋齊若嬌的人影。
正焦急地找尋著，人群之外，忽聽一清冷之聲越過眾人的頭頂。
“咦，這是怎麼了？諸位為何都聚集在此？”
疏離似冷月，清脆似銀鈴。
於旁人來說沒什麼，可落在了陳氏母女的耳中，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兩人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正看到沈綾鳶在靈璧的陪同之下款步而來。
少女自已已是清冷如仙，待她站定，眾人才發覺她身側差了半步之處不知何時多了個俊美異常的公子。
正是趕來一同看熱鬧不知看了多久的謝清離。
兩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一站一坐。
一個是山巔瑩雪，一個是春日暖陽，互不相讓的美貌湊在一起卻生不出半分登對之感，反倒令人生出下意識的比較之意。
便瞧著這一下，竟就捨不得再挪開眼了。
陳氏母女兩人大駭。
陳昭媛嘴快，等到意識到被推入水的人是齊若嬌，下意識地衝口而出，道：“你……你怎的會在這？”
話一出口，便被陳氏趕忙地拉住阻止了她的話。
沈綾鳶靜靜地望著她，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
“你以為，我會在哪呢？”
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陳昭媛的背後緩緩滲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齊若嬌不忿沈綾鳶奪了自已的光彩是人所共知的事實，兩人在堂中尚且針鋒相對了一番，齊若嬌又為何會穿著沈綾鳶的衣裳，帶著沈綾鳶的侍女出現在眾人跟前？
她越想越亂，到了此刻，已完全亂了套。
陳夫人到底是要沉穩些，在沈綾鳶現了身的剎那，腦中便已在飛快地想著對策了。
沈綾鳶無事，出事的卻是眼下眾人之中無論身份還是刻薄來說皆是上乘的齊若嬌，事從權宜，莫說沈綾鳶是否得手，總該先撇清她母女兩人的干係才是。
想到此，陳夫人便擠出驚訝之色，大驚小怪道：“阿綾你可來了，齊姑娘方才落水了——”
“過來！”
卻聽一聲厲喝。
只見姜逢春和瓔珞兩人一左一右地押著個被捆得五花大綁的丫鬟，氣勢洶洶地便扔到了眾人跟前。
齊夫人眼尖，一眼便認出了那丫鬟的身份，雖是摟著女兒，但一雙怨毒的眼已死死地落在了陳夫人的身上，簡直恨不能將她生吞一般。
陳夫人被她看的發毛，忙別過臉去，心虛地不敢多言。
那邊趙太守皺了皺眉，道：“不知姜公子這是何意？”
姜逢春撲了撲手，眨了眨眼睛。
他聳了聳肩：“方才我眼瞧著這女子鬼祟，原不知是何緣故，聽到人落水，正看到這女子想渾水摸魚，我險些未曾攔住，幸得瓔珞姑娘眼明手快追了上來，否則此事只怕是說不清了！”
瓔珞：“……”
背對著眾人，她沒好氣地瞪了姜逢春一眼。
長得便是一副花花腸子的模樣，就知他沒憋什麼好心。
瞧瞧，果真是信口胡謅。
什麼他眼瞧著這侍女鬼祟，分明是她擒住了人之後這姓姜的不知道從何處拎了個繩子便冒了出來，將人乾脆利落地綁了起來。
也幸得他所言句句是向著沈綾鳶的，否則她當真是要當著眾人的面拆穿他下了他的面子不可。
那邊姜逢春義正言辭，然而說罷，趁著旁人的目光未曾留意到自已的空檔悄悄朝著沈綾鳶拋了個媚眼。
沈綾鳶面無表情地無視了他。
倒是身側的靈璧一陣惡寒，心有餘悸地搓了搓手臂上起了大片的雞皮疙瘩。
在沈綾鳶身邊侍候的姑娘各個都是精挑細選出的美人，便是尋常貴人家的姑娘只怕都沒她們生的好，而靈璧自已更是翹楚中的翹楚，平日作為侍女，在外拋頭露面時尚且常被男子因容貌太盛而出言撩撥，可平日見到的公子卻也沒有這般輕浮的。
天下也就她們家姑娘扛著住這奔放之至的一記媚眼了。
他生的的確英俊，然而眼下這等情形，他此舉倒是當真有些不分場合……
她們家姑娘可還處在風口浪尖呢。
果不其然，聞言，陳夫人便急切地想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