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傲是我對敖玉的第一印象。

在這等暗無天日之地,而且馬上就要被處死,還大放厥詞,這樣的性格在同族內應該挺招人恨的吧。

還採訪什麼,我大概猜到他這一世過的如何。

我興致缺缺地在紙上書寫了幾個大字並面對著他舉起來:

「我是孟婆婆派來給你送酒和藥的。」

水潭裡的青龍沒有任何動靜,連一絲水紋都沒有激起,唯有漠然冰冷低沉的聲音在山洞中迴盪。

“啞巴?”

我搖搖頭:「戾氣太重,口中含有藥丸,不便說話。」

山洞最深處的黑暗中,有團飄渺如煙的白霧一動不動。

作為鬼差,眼睛可以看透黑暗,然而我卻無法看清他的魂體。

“嘁,孟婆?我與她並無交集,她派你來看我作什麼?”他的語氣滿是不屑與嘲諷。

我捏筆,正偏頭思忖措辭,一股潮膩腥鹹的氣息撲面而來,白霧如同任意撕扯的破布,張牙舞爪地瞬間到達我面前,並扼住我的喉嚨,將我提起。

“進來時沒編好理由?他好大的本事,連冥府的小鬼差都能收買!”白霧貼著我的耳畔戲謔道,“既然為他賣命,還怕戾氣?”

他?他是誰?

現在我無暇思考,因為我的魂體正在極速膨脹,眼前一片白芒——我要被這混蛋捏碎了!

我想讓他放手,可指尖穿過縈繞在我脖頸的白霧,卻兩手空空。

無限的懊惱和害怕席捲全身,為什麼我要提那個該死的問題!為什麼我要來見他!

雙腿因為掙扎,打翻了地上的杏花酒。

酒香四溢,醇厚醍醐。

脖子間的力度漸漸變弱,我摔坐在地。

“這酒很熟悉。”白霧將還在淌著酒水的罈子捲到半空,他的聲音有點迷茫,“我似乎在哪裡喝過。”

視線慢慢恢復,我伸出手,觸目可及的魂體比之前淡了許多。

也就說,他剛才的輕輕一捏,把我積攢的小兩百年的修為都捏沒了!

花我的俸祿我忍了,把我的修為捏沒了,我他麼要乾死你!

地上有不少碎石,想必是這王八蛋遭受天罰時,因為掙扎崩碎的巖壁。

我抄起一塊玄石,準確瞄準,決然憤恨地砸向水潭裡的龍身。

與龐大的龍身相比,碎石的威力如同蚍蜉撼樹,螻蟻殘渣,可這是我唯一洩憤的方式。

緊接著,第二塊,第三塊……

就在我抄起第四塊的時候,停滯在半空的酒罈哐地砸向我身後的巖壁,我嚇的縮了下脖子。

白霧周身冰冷霜凝,意識到他動了怒,我以我鬼生最快的速度飄至牢籠最外面,打著鎮壓符咒,密不透風的第二重門。

每一座監牢都有三扇門,第一道法門,第二道厚實的鐵門,第三道便是鐵柱築起的柵欄門。

不管哪道門都打著冥界威力巨大的鎮邪大咒。

我快要飄到門口,焦急地瞪著一直在外面蹲守的尖頭小鬼差,示意他快點關門!

耳邊響起戲謔的冷笑,這一瞬,迷霧將我籠罩,只感覺天塌地陷,耳邊風聲呼嘯詭譎,沉悶的關門聲響徹山洞。

待神識清晰,我發現自己已經穿過柵欄鐵門,癱躺在關押著青龍的水潭邊上。

我渾身無力,勉強掙坐起來,挪到離我比較近的牆邊,心中慌亂無比,想著怎麼解釋清楚這只是一場誤會。

餘光瞥見,龍身很多地方已經腐爛,鱗片不全,皮肉外翻,腥臭的氣味灌進鼻腔,要不是含著藥丸,我真想嘔上一番。

白霧在黑暗中幻化出模糊的人形,藉著微光而望,我只能依稀辨別他身形挺拔孔武,側身時鼻樑高聳,下頜清晰,還有脖頸中間的凸起。

這混蛋想利用美色誘惑我?

我咕咚嚥了口口水,趕緊閉上眼,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但鬼差聽覺異常敏銳,窸窣聲音從遠及近,他停在我腳尖不遠的地方,冷冷沉聲:“說,別裝死。”

我緩緩抬頭睜開眼,男人身穿粗布囚服白袍,雙手抱臂,眉頭蹙起,眸中斂著寒光,謹慎且波瀾不興地睥睨下視。

情急之下,我手忙腳亂地一頓比劃。

他面露不悅,手臂微動,我下意識地嚇得蜷縮抱住頭。

這他麼不會是個暴力狂吧!

譁——

紙筆飛落在我的腳下,他冷聲地吐了一個字:“寫!”

我狼狽地跪趴在地上,顫抖地刷刷刷寫道:「我真的是孟婆婆派來看你的,我沒有騙你!你說的‘他’我根本不認識!」

我舉起紙張給男人看,然後跪著又將婆婆派我來的用意,洋洋灑灑地寫完,就差把詳細的對話交代出來。

「你剛才也說杏花酒你覺的很熟悉,可能和你上一世喝到的孟婆湯是一個味道。」

「給你的瘡傷藥花了我十兆寶鈔,鬼醫館的臭老頭可以幫我作證,我嘴裡的藥丸也是他給我的。」我一五一十地交代,生怕有什麼漏掉的地方。

我現在修為盡毀,監牢的鐵籠打著符咒,沒有外面開門,我根本出不去,現在只能認慫。

等等……這傢伙不是也修為盡毀了嗎,他怎麼可以穿透打著大咒符文的鐵柵欄!

男人雙手抱臂,站立不動,一直冷眼看著我臉上的表情變換。

良久,他冷冷哼了一聲:“他不會派這麼蠢的人來執行任務。”

話落,男人身形隱匿在黑暗中,盤腿閉眼打坐。

你大爺的,敢說姑奶奶蠢!

不過,這花心大蘿蔔嘴裡的‘他’是誰?

現在我與他的誤會解除,當務之急,除了採訪他,我得想辦法出去。

走到柵欄門,我想把酒和藥包拿進來,打算和他套套近乎,可手剛碰到柵欄門的縫隙,我就被門上的大咒給彈飛。

靠,沿著門縫拿東西都不行啊!

這一彈的威力和花心大蘿剛才的一掐,不遑多讓。

我感覺自己置身在虛無中,意識越來越遠……

我應該是冥界把自己作死的陰差第一人吧!

身後傳來一聲嘲諷的輕笑,隨後我被一團青氣包裹,身體像是扎進了輕柔舒適的棉花上,拖著我緩緩落地。

青氣縈繞在我四周,原本半透明的魂體,漸漸清晰,門外的酒罈和藥包穩穩地落在我的腳下。

我握了握拳頭,感覺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

他這是幫我修復了修為?

意識到這一點,我拍了拍屁股,抱著酒罈子和紙筆顛顛地走過去,坐在男人身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舉起剛寫好字的紙。

「你要嚐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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