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靜湊到我耳畔，低聲道：“她找的好像是一本書。”
書？我突然想到明塵給我的無字天書，她不會在找它吧，難道她真的想證得大道想瘋啦！
妍靜話音剛落，小翠說道：“小娘娘，我這也有一個古怪的人。”
鬼市的紙紮店出售的紙人與陽間紙人不同之處在於，鬼市的紙人所用的竹篾被陰氣滋養，陰魂可以附身在裡面。
胡獻之收斂殘魂借炁修煉的紙人就是鬼市上的特殊紙人。
來鬼市買紙人的都是陰陽圈裡的內行人，受僱主之託，用於結冥婚。
被配了冥婚的陰魂附身在紙人中，藉此與陽間的另一半行房事。
“和紙人行房事？那……”那有感覺嗎？紙人不會損壞嗎？
小翠見我滿臉錯愕，捂著嘴笑道：“小娘娘，陰魂私自附在生人身上有違陰律，被陰差發現，會強行解除冥婚的。”
“可一般陰魂碰觸不到自己陽間的伴侶，除了在夢中交和，平時只能藉助紙人，而且這樣，還會避免伴侶因為陰氣入體而早亡。”
好吧……我一直以為配了冥婚的陰魂都巴不得陽間的另一半趕緊死翹翹，在冥界夫妻二人團聚。
“怎麼會呢，如果陽間的伴侶死了，兩個陰魂是要馬上投胎的，所以很多配了冥婚的陰魂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活的久一些，這樣他們也可以逍遙快活幾十年。”小翠為我解答疑惑。
“而且鬼市售賣的紙人，晚上都可以借太陰之炁，幻化成活人模樣，當然啦，價格越貴紙人到了晚上就越鮮活，只是這樣的價格普通人都消費不起，一般人都會買最便宜的，臉色慘白的那種，就是胡老爺買的那種……”小翠越說聲音越小，不好意思地瞥眼如煙和妍靜。
突然想到那晚出現在我身後，和我鼻樑相抵的紙人，那慘白的大臉和腮紅，想想就起一層雞皮疙瘩。
如煙嬌嗔地挽著小翠的胳膊道：“小翠，以後不用叫什麼老爺、夫人，咱們現在都為小娘娘辦事，直接叫名字就行啦。”
如煙和妍靜很會察言觀色，這和她們之前的遭遇有很大關係，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
光如煙和妍靜對胡獻之的深情，就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而且兩人心直口快，不遮遮掩掩，還會見機行事，明塵肯定是故意將她二人安插在青樓裡的。
她倆之前流落在煙花巷，對付那些來辦事的生人得心應手，只是不知道胡獻之會不會吃醋……
“你們兩個保護好自己啊，不要被那些臭流氓佔便宜。”我下意識地關心道。
如煙和妍靜笑的花枝亂顫：“謝謝小娘娘關心，我們知道怎麼做。”
“小翠，你繼續說，後面呢？”我說道。
這時小翠的丈夫梁勃先一步開口：“就前段時間，有個男人出二倍的市場價，託我們做最貴最鮮活的紙人，前提是按照他拿來的女人照片，畫紙人的臉。”
“我覺得這事有蹊蹺，就告訴了胡老爺，胡老爺又報給毛老爺，他們查了下，照片上的人不是陰人，是個生人。”
“冥界做紙人有規矩，就是不能按照生人的樣子做，這樣會帶走生人的陽氣，所以這一單子我們沒接。”
“後來，我們得知，那人又去其他鬼市找別的紙紮店來做，不知道其他店鋪有沒有應承下來。”
我的天，這是殺人於無形啊！
“你們還記得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子長什麼樣子嗎？”
梁勃掏出手機：“我趁那人不注意，偷偷拍的，小娘娘你看看。”
我接過手機看到照片上是一個稚氣未脫，特別可愛的女孩子，兩隻水葡萄似的眼睛像是閃著星星，她身上穿著校服，看模樣和打扮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誰這麼惡毒，要害這麼美好的女孩子啊！
我將照片複製下來，想著讓小張查查，萬一出事可以做個防範。
和他們絮叨完，明塵掐著點出現在紙紮店門口，梁勃和小翠的陰魂還沒有被陰氣滋養透，明塵剛一進門，他倆身上就冒起了煙，我趕緊帶好口罩墨鏡快步拉著明塵離開店子。
這傢伙就是一個移動的滅魂機器！
“有沒有什麼新發現？”明塵挽著我的手走在鬼市的大街上。
我不能說話，只能點點頭。
他之所以讓我來鬼市肯定是故意給我提供線索，府君大人從來不主動吐出一絲一毫，都是隨便扔給我幾個小線頭，讓我自己摘乾淨一團亂麻。
路過之前我和大寶買符紙的店鋪，我吃了一驚。
之前那家滿是線條塗鴉，現代藝術氣息極濃的符紙店居然關門大吉了！
他家符紙很好用啊，上次還給我打了五折，怎麼說關門就關門了？
明塵微微斜睨了一眼，冷笑道：“仙后畫像照片不得私自流入他人之手。”
我……我簡直哭笑不得，人家又沒拿我的照片商用，只是做點宣傳，府君大人這都不讓啊？
我抗議地晃了晃他的手。
明塵垂眸淡淡笑道：“本尊都未與仙后留下合影，他人豈能有之？”
行行行，我算是服了這傢伙了！
仙家尊神不能在人間留下影像，所以什麼婚紗照，自拍，我統統沒有想過，雖然有點小遺憾……
路過青樓時，明塵停下腳步，他邪魅地垂眸看著我，即使帶著墨鏡和口罩，也遮掩不住我的窘迫。
他要幹嘛？不會拉我進去吧！我上次還被一個女差使調戲了呢。
果不其然，明塵拉著我往裡走。
我不要進去！打死都不要！上次和他一起逛情趣用品店，現在又來逛青樓！他不害臊，我老臉還要呢！
“小娘娘，難道不想知道那個邪僧的下落？”明塵見我扒著門框，抵在我耳畔輕笑道。
周圍有很多來往的生人和陰魂，生人看不到明塵，只能看到我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站在青樓門口。
我看到有幾個生人捂著嘴偷笑，還有輕輕搖頭的，估計在嘲笑我自甘墮落吧，啊，我的老臉啊！
只有鬼市裡的陰魂哆哆嗦嗦地避之不及，上次那個一臉潑婦罵街的老鴇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大氣不敢出。
聽明塵這麼說，我只好埋著頭跟他走了進去。
老鴇子很有眼力見地哄走了所有來此‘辦事’的生人，花花綠綠的女差使們穿戴整齊地跪在一樓，我掃了一眼，沒看到上次調戲我的那位。
我和明塵被老鴇子引上二樓的一間裝修簡單但格外雅緻的小暖閣。
老鴇子殷勤諂媚道：“恭迎府君大人，小娘娘，這裡從未有生人和陰魂踏訪，請府君大人和小娘娘放心休息。”
她不會認為我倆是來這找刺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