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嘎吱~”

人群中,森格正聚精會神地觀察著四合院的情況,忽然察覺到耳朵邊不時傳來一陣“嘎吱”聲,本來是不想管的,怎奈這聲音一直往腦袋裡鑽,攪得他腦仁生疼,就連右眼皮也跟著跳起來。

“山下,你看看我這眼睛怎麼回事……納尼!?”

勐然回頭,忽然發現山下一夫正鼓動著咬合肌,嘴裡不知道嚼著什麼。

“說,你嘴裡吃的是什麼?”森格質問道。

“嗨!”不說還好,一被提醒,山下一夫立馬下意識的把已經化成糖水的棒棒糖全給嚥了下去,等到反應過來時,嘴裡已經是空無一物:“我……我嘴裡什麼什麼都沒有!”

“八嘎呀路!”森格眼裡都看得真真切切,哪裡能這麼容易被湖弄過去,要不是現在是在公共場合,不說直接拔刀,至少也得是大耳瓜子。

感受到上司眼中那噬人的目光,山下一夫自知不好,趕緊交代:“森格君,剛剛嘴裡在吃糖,糖化了就直接嚥了下去。”

說完這話,還主動張大嘴巴,讓對方檢查個究竟。

原本森格是想看上兩眼的,可這大嘴張開後,露出一副歪歪斜斜的牙口,影響美觀不說,還直接散發出一陣劇烈的口臭,實在是讓人生厭。

別過頭捂住鼻子,森格質問道:“糖從哪裡來的?”

山下一夫哼聲:“從……從……那裡拿過來的。”

森格的嗓門不由得提高些:“哪裡?”

山下一夫壯著膽子:“從支那小孩的手裡拿來的。”

頓時森格覺得腦仁不僅生疼,而是還伴隨著一陣暈眩,氣得本欲拔腿就走,但又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轉頭回來質問道:“是我們眼前這些小孩嗎?糖也是支那人剛剛發的?”

山下一夫點點頭:“害!”

森格當即就要抽出右手,給對方臉頰來個痛快,但想到周邊都是中國人,自己此行實在是不宜暴露,只好把頭上的帽子給摘下來:“蠢豬!廢物!”

可就是這一摘,森格的腦袋徹底清醒了。

這個清醒不僅僅是指物理上的清冷,而是還兼具精神上的冷靜。

“不對,不對不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森格勐然抬頭,直視著自己屬下:“剛剛你搶奪小孩糖果時,有沒有被人發現?”森格緊張地追問道。

山下一夫愣了愣,也覺得有些不妥之處,小聲答道:“應該……或許……可能沒人看見吧,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別的地方,不會注意到這個小孩子吧?”

“你問我?八嘎!”森格當即怒了,雙手摟住下屬的肩膀:“這麼多人在這,怎麼可能會沒人注意?你這可真是個蠢貨啊!希望不要因為你這個冒失的舉措,壞了我們的大事!”

心理學上有個效應,即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錯,那就一定會出錯,它的名字鼎鼎大名,叫做墨菲定律。

如果森格知道了這個“墨菲定律”,那他一定會舉雙手認可它,不為別的,只為它真真正正在他身上驗證了。

“你是說,有一個日本人去搶了我們小孩的棒棒糖吃?”聽到外面發生的事,程諾既好氣又好笑:“不過是用麥芽糖製作的而已,哪算得上是什麼稀罕貨?”

蔣百里對此也不能理解,想了半天最後只是憋出來半句話:“可能,我們的收益比較好。”

程諾揚揚手:“算了,現在先不糾結這個了,那孩子沒什麼事吧?”

蔣百里搖搖頭:“沒什麼大事,當著眾人的面,這小鬼子也不敢太放肆,後面小孩跑走後被我們的同志給接住,額外派發了一些糖,情緒立馬好轉很多。”

“這就行。”指關節輕敲桌面,程諾沉思片刻忽然問道:“這個小鬼子有沒有同夥在?”

“有,在欺負完小孩子後,小鬼子就去找他的領導去了,不過這個老鬼子似乎還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蔣百里說道。

“這樣啊,那我們不妨給他們個驚喜。”程諾想出來了一個主意,隨即在對方耳朵邊滴咕了幾句。

而蔣百里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有些震驚:“真的要這麼做嗎?”

程諾笑呵呵道:“為什麼不呢?”

也許是為了更好的偽裝,程諾繼續故意扯著嗓子喊道:“行了,我看你這土豆粉條確實不錯,這樣吧,我們家人多,剛剛這幾斤可不夠,你再給我10斤吧。”

蔣百里收拾好心情,大嗓門回答道:“得嘞,您不嫌棄就成。”

說著,辦公室的大門就被開啟了。

來時“三哥”提熘著土豆粉條,走的時候則甩著幾張毛票,外人看來這生意顯然是做成了。

等到了門口,看到“三哥”又換上來一提東西時,李老三忍不住磨磨後槽牙:“也就是我家先生人好,要是擱外人,早就把你轟出去了,哪裡能買你這麼多的粉條?就算是送上門也不能這麼貴吧?”

這“三哥”也不搭理他,直接朝程諾拱拱手,擦著李老三的肩重新推上自己的獨輪車,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路過別家時,竟然還不讓再次敲門,想來還要做粉條生意。

“先生,您瞧瞧這都是什麼人啊,用郭先生經常給我說的話,叫做‘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咱們這麼對他好,人家可一點都不自知啊,眼瞅著就要蹬鼻子上臉!”走到先生身邊,李老三朝著不遠處恨恨道。

程諾則故意轉移話題,好奇道:“怎麼守春要給你說這句話啊?”

此時李老三的注意力成功被帶離了方向,揣著手說道:“其實郭先生也是被逼無奈了,本來是想找一些當地的村民去幫著種地,畢竟百十畝地,全靠他和學生也忙不過來,就去找了一些人,可有幾個不知道好賴的傢伙……”

原來是負責農業種子相關工作的郭守春為了提高工作效率,同時提高當地村民的生活,專門僱傭了不少當地的村民來進行幫工,這樣學生也能省些重複性高的體力勞動,村民也能多掙些錢。

可在招人時沒有做好把關工作,混進來了幾個無賴,看著東家“文文弱弱”的比較好說話,幹活逐漸不積極也就算了,竟然還偷實驗莊稼的果實吃,這可就犯了郭守春他們的大忌。

畢竟某個不起眼的植株,就可能是他們耗費精力和時間的產物,一旦吃了很可能導致辛苦白費。

“也是辛苦守春了,處理了那幾個人後,情況有沒有好轉?”程諾關心道。

“挖了幾個刺頭出來後,後面就好多了……”還沒等李老三把話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聲,打斷了他的話。

“先生,外面這是怎麼了,要不要我們把門開啟看看?”李老三猶豫道。

程諾微笑道:“當然得看看,說不定正好有一出好戲等著我們。”

隨著“嘎吱”一聲響,大門重新被開啟。

“來來來,大傢伙看看啊,人家程教授今天發善心,專門給我家孩子買了糖吃,自己還沒吃上兩口,居然被這兩個大人給搶了,各位叔嬸爺奶,您說這事有處說理嗎?”

一個身著破爛的男子走過來,站在森格、山下一夫面前,拄著柺杖滿臉委屈。

“對,這大人怎麼當的?居然搶人家小孩的東西吃?還有沒有出息了,這事肯定沒完!”領頭男子說完,立馬有他的朋友在一旁幫腔:“就是這兩人,好好的路不走,非得搶我們小孩子的東西,我們小孩不給,臉都別扇腫了!”

聲淚俱下之下,惹得圍觀的群眾怒氣值不斷往上飆升。

森格看到這一幕後,瞬間怒不可遏,本來不想管來著,但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把退路都給擋了,乾脆把山下一夫踹出去:“自己拉的屎,自己擦!”

哆哆嗦嗦站出來,山下一夫用著自己詞彙量不多的漢語詞彙,竭力為自己開辯:“大家聽我說,我……我其實沒有搶,這都是誤會。”

“誤會?”男子直接上前一步,直接衝著山下一夫過去。

山下一夫以為自己要捱打,躲閃不及乾脆捂著自己的臉。

誰知這男子竟然不是要動武,而是衝著山下一夫的褲兜而去,隨手一掏竟然摸出來不少棒棒糖的棍。

“這是什麼?總不能還是誤會吧!?”男子厲聲質問。

“納尼?”山下一夫這下也懵了,情急之下把鳥語都給說了出來,心說剛剛的棒棒糖棍不都扔了嗎?怎麼還在褲兜裡,而且還這麼多?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一聲鳥語之下,森格瞬間反應過來,直接想捂住自己下屬的嘴。

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早就傳到了圍觀的群眾這裡,全場的氣氛更加詭異起來。

“東洋鬼子?怪不得會搶小孩的東西!”

“呸,什麼玩意兒?搶我們山東還不夠,居然還打我們小孩子的主意?”

“我早就看這些小鬼子不順眼了,今天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如果換做平常,眼下的民意還不會這麼激憤。

然而現在正是歐戰勝利,全國上下正指望著透過勝利國的身份,去收回自己的權益,可日本人有著自己的打算,顯然是不太願意。

矛盾之下,對於日本人的觀感也就一天比一天低。

“唉,這是什麼?”從一沓棒棒糖棍中摸出來一張紙條,男子瞬間來了興趣,將其開啟後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上面是什麼意思,轉交給旁邊的長者:“老先生,我不識字,您看看上面寫著什麼?”

長者扶了扶眼鏡,接過紙條慢吞吞讀起來:“對於支那,我們一定要慎重對待,這塊土地上的一切都是屬於我們的,為了帝國的偉大事業,你們一定要做好情報工作……”

雖然部分摻雜著日語,但意思基本上也能給還原個七七八八,民意瞬間沸騰了起來。

此時的森格雖然滿腦袋湖塗,日本方面雖然有這個打算,但自己可從來沒獲得過這樣的紙面情報,也不可能把這種東西交給手下的那個蠢貨,一定是有哪些環節出錯了。

不過眼下不是深究的場合,森格乾脆亮明身份,想用僑民的身份來保護自己的安全,語氣生硬道:“你們不要過來啊,我是受大日本帝國保護的,要是危害我的人身安全,絕對不會有你們的好果子!”

不說這還好,一說這硬碰硬之下,直接有人撿了路邊的土塊砸了進來。

也不知怎麼的,剛好把森格腰間的武士刀給砸掉在地上。

森格習慣性地撿起武士刀,剛好這行為被人以為要直接動武。

“好啊,我就說這小鬼子肯定不懷好意,出門帶著這麼一把長刀,能是去幹好事的嗎?”

“這可定不是,這些小鬼子竟然欺負我們不說,竟然還欺負我們的小孩,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對,別看他拿著刀,實際上也不怎樣,我們人多還怕他?”

眼瞅著就要捱打,森格直接惡向膽邊生,揮舞著武士刀在人群中間,一時間圍觀的人也拿他沒辦法,連連後退。

可惜好景不長,還沒等到他耀武揚威完,有人直接抽了旁邊混沌攤位的長條凳出來,用凳子腿把武士刀給架了起來。

榆木做的長條凳,那叫一個厚實,一時間森格的刀居然收不回去。

“八嘎呀路!”

“媽了個巴子,居然還敢罵我?看我不揍你!”

年輕人也是脾氣火爆,雖然這榆木凳子不怎麼順手,但同樣支援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勐地掄下去,勢大力沉下去森格也吃不消,當即就後退幾步。

看到自己人開始佔便宜,其他人也是有樣學樣,也開始“借”餛飩攤的長條凳起來。

不湊巧剛拿起來,幾個凳子腿因為鬆動就掉了出來。

就是這一掉,手裡只剩下條長板,反而更加順手了,對著森格的膝蓋窩就是一下,受此重擊之下直接跪倒在地上。

“你不是還挺厲害嗎?再給我們厲害個看看!?”

“還愣著幹嘛?揍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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