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鳳俊跟在束觀的身後走進了屋內。

束觀走到長桌前坐下,示意安鳳俊坐在自己對面,然後開始泡茶。

“安爺,不知你遇到了什麼事情?”

一邊泡著茶,束觀一邊笑著問了一句。

那安鳳俊臉上頓時出現了一股憤怒之意,然後開始講述。

束觀沒有記錯,這個安鳳俊,經營的確實是賭檔妓院生意,這些生意雖然上不了檯面,但都是很賺錢的生意。

特別是他的那幾家賭檔,因為有他青幫的背景身份在,巡捕局基本不會來抓賭,自然是足夠安全。

而且像青幫這樣的大幫會開的賭檔,總比那些小賭檔的信譽要好一些,自然不會有人敢在青幫中人開的賭檔中出千。

所以安鳳俊開的賭檔,光顧的賭客很多,生意也一直很好。

而像這種賭檔生意,有一個特點,就是每天都能收入大量的現錢。

這麼多現錢,自然不能放在賭檔中,一是安鳳俊怕手下人不乾淨,也是怕在賭檔中放的現錢多了,會引來一些過江龍的覬覦。

所以每天凌晨,當賭檔打烊之後,安鳳俊都會讓人把賭檔內一天的收入送到自己家中。

為此他還專門組織了一支護送隊,人數有近二十人左右,個個手底下紮實,人人配槍。

這支護送隊每天專門去安鳳俊經營的賭檔妓院中,將當天的收入聚納收攏,然後在一路護送到安鳳俊的家裡。

這些年來,也從來沒出過事。

“……直到一個月前,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一群小赤佬,居然敢動老子的錢,我那支護送隊,居然被人打劫了三次了,別讓老子抓到他們,否則一個個都把他們給抽筋扒皮了……”

安鳳俊最後如此惡狠狠地說道。

當然,到目前為止,他也只能用言語發洩心中的憤怒,因為安鳳俊至今也沒有找到那夥搶劫他錢財的人。

本來束觀還想問問,出了這種事幹嘛不早點報巡捕局,只是話未出口,就很快反應了過來。

安鳳俊得這些錢本來就不乾淨,而且在申城地面上,這種事情找巡捕局又哪比得上他們青幫自己頂用。

連安鳳俊都找不出那些人,巡捕局又怎麼可能找得到。

“束先生,我今天來,就是想讓您給我算一算,那些小赤佬到底躲在哪裡。”

在咒罵了一番之後,安鳳俊殷切地看著束觀說道。

說實話,安鳳俊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他已經發動手下的兄弟,在申城搜尋那夥人搜了十幾天了,也請託了青幫中其他一些交好的大佬幫他一起搜尋,申城的地皮都快被他們翻了個遍,但就是查不出那夥敢打劫他的強盜的任何一點線索。

特別是昨夜他的護送隊又被打劫了一次後,安鳳俊無計可施之下,才終於想到眼前這位據杜爺所說,算命極為神準的算命先生,看他能不能幫到自己。

其實此刻安鳳俊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而束觀沉吟了一下。

他在思考的是自己該不該幫安鳳俊這個忙,這種明顯是黑吃黑的事情他該不該插手。

一邊思考著,束觀一邊隨意的問了幾句話。

“安爺,不知你那支護送隊,死了幾個人。”

束觀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是群黑吃黑的匪徒手段殘不殘忍。

如果是一群手段殘忍暴戾的匪徒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幫一下安鳳俊的忙。

“死人倒是沒有死人,他們都是被人打昏之後再被搶走錢財的,只有幾個人受了點輕傷。”

安鳳俊連忙答道。

束觀聞言卻是猛然一怔。

被人打昏的?

二十來名手底下紮實且還配槍的大漢,全部被人打昏?

這恐怕比殺了他們要更難吧!

“那幫匪徒有多少人?”

束觀在問了一句。

“聽手下護送隊的兄弟說,每次出現的,都有七八個人!”

只有七八個人?

束觀眼中的訝色更濃了一些。

除非是這個七八個人全部都是曾經的韓彪那種等級的武林高手,才有可能從二十多名配槍而且同樣功夫不錯的大漢手中搶走財物。

不,還是不大可能!

七八個韓彪那樣的武林高手,要幹掉安鳳俊手下那支護送隊很簡單,但是要毫髮無傷地把那些人制服,卻很難辦到。

因為護送隊人人手中有槍,除非是某些特殊的情況下,否則只要一兩人來得及拔槍反抗,那就會演變成一場激戰。

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搶劫發生了三次,第一次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或許還有可能。

但是經過了一次搶劫之後,護送隊的警戒心必然大大提高,這樣情況下,就算那些匪徒全部都是當初的韓彪那樣等級的武林高手,也沒可能將護送隊只是打暈而不傷人。

“安爺,不如你跟我說說,你們被搶得具體經過吧!”

然後束觀神情變得有些認真地說道。

接著安鳳俊再次開始講述。

他手下的那支護送隊,平日都是騎著腳踏車去收錢押送的,一人騎車,一人抱著錢箱坐在後座上。

十輛腳踏車之間,都會隔上五六米的距離,並且每天回來的路線都會稍作改變,照道理來說,這樣的安排是很難被人半道打伏擊的。

但問題是他們就是被搶了,而且一個月內被封搶了三次。

按照護送隊隊員時候的講述,那三次被搶得過程中,他們都無一例外地遇上了一場大霧。

而在那伸手難見五指的濃霧中,那些匪徒就從他們經過的小巷巷口中衝出來,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把他們所有人都打暈了。

除了只能勉強分辨那幫匪徒有七八道身影之外,那些匪徒具體長什麼樣,甚至連是男是女他們也不知道。

……大霧?

束觀揚了揚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匪徒的身手只要在一定水準之上,倒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而這段時間正是入秋之時,申城又是地處沿海之地,每日清晨確實整座城市都籠罩在晨霧之中。

或許剛才自己是想多了。

當然,另外一種可能性也還是有的,因為申城這些日子每天清晨都會有薄霧,但若說那種睜眼難辨幾米外景象的濃霧,卻是很罕見。

而且護送隊的路線每天都是不同的,那些匪徒卻能次次都挑中濃霧籠罩之地伏擊,未免太湊巧了一些。

所以,束觀準備要插手一下這件事情了。

“安爺,你有沒有那些匪徒身上的遺落之物。”

然後束觀問了這麼一句。

安鳳俊啊了一聲,不解地看著他。

“安爺,要卜卦尋人,要麼要有那人的姓名和準確的生辰八字,要麼就要有那人的隨身之物,否則我無法起卦。”

束觀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我要先回去問問手下兄弟,看他們有沒有發現那些小赤佬掉下的東西。”

“行,那等安爺先回去問問,如果有那些匪徒遺留下的物品,不管是什麼東西,我都可以為安爺起卦算一算。”

束觀起身將安鳳俊送到了門口之處,安鳳俊客氣地跟他告辭,然後開車離開了。

而束觀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

……還早……

他如此想著,回身關上了走馬館的大門,不過卻並沒有上樓,而是拉開了電燈,坐回了長桌之前。

束觀今天晚上,是準備打算去一趟城南巡捕局,對龐道坤教授施展一次入夢術,看看龐道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導致發瘋殺人的。

本來束觀是想找歐陽海幫他安排一下的,只是後來想想,那傢伙好像不大願意跟自己打交道。

而且歐陽海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自己老是去找他,會讓他另外一個身份暴露的機率增加,束觀覺得還是少打擾人家為妙。

所以他準備等到了半夜,在自己偷偷潛入城南巡捕局的監獄中好來,反正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

心中做好了計議,然後束觀從懷中拿出了那四頁羊毛卷。

說實話,自從昨夜在密修會的交易會上,買下這一掌經殘篇之後,束觀早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好好觀摩一番,只是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有了時間。

將薄薄的一冊羊皮卷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束觀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翻開了羊皮卷的第一頁。

不久之後,束觀的眼中漸漸露出了興奮之色。

束觀所修習的一掌經,一直都不是完整的。

當初他在善已觀道藏閣中發現的這門玄妙的秘術,善已觀中的那一冊,也只有十來頁而已。

而按照善已觀那冊一掌經殘篇中提到的,這一掌經其實本來的名字並不是叫一掌經,它甚至都不是單純的卜卦之術。

掌觀陰陽!

束觀對當年自己在善已觀中,翻開那捲殘篇時,看到的這四個字記憶猶新。

那冊殘篇中提到過,這其實是一門察究天地陰陽變化的法門,而一掌經只不過是這種法門體現的其中一種道術罷了。

而道藏閣中的一掌經殘篇,也不是一掌經的全部,一掌經其實分為三部分,分別是斷人事,斷風水,斷氣運。

束觀原先所學的一掌經,由只是斷人事中的斷自身之事這麼一小部分。

而現在束觀得到的這四頁一掌經殘篇,卻既不是斷人事,也不是斷風水,斷氣運,而是另外一門秘術。

而這門秘術同樣沒有名字,因為這四頁羊皮卷也是殘缺的。

至於這門秘術,簡單來說,就是能掌控一個人的命運之線。

當初剛開始修煉一掌經的時候,束觀曾經看見過從自己身體中一條條細若蠶絲般的光線伸出,一頭連著身體,一頭延伸往虛空之中,卻是看不見盡頭在何處。

那些在靈視狀態下才能看見的光線,就是一個人的命運之線。

而現在這四頁羊皮捲上記載的秘術,就是一種讓你能夠切實抓住被人的命運之線,進而可以操控他人命運的秘術。

可惜因為這冊羊皮卷有所殘缺,所以那種無名的操縱命運之術,只有第一重的修煉之法。

而第一重的秘術,能夠抓住被施術者的命運之線,在三十息的時間內,控制被施術者的命運。

三十息,也就相當於是三十秒左右的時間。

看上去時間極短,但能夠在三十秒的時間內,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已經是很恐怖的事情了。

當然,這門秘術也有很多限制。

首先你只能在這三十秒的時間內,控制被施術者在某一件事情上原本的命運軌跡,而一旦超過三十秒的時間,那麼被施術者自身的命運之力就會撥亂反正,將他自身的命運恢復正軌。

另外,這門秘術究竟能取得何種效果,也要看施術者和被施術者之間的實力對比。

你必須在靈力,神魂之力以及道境上徹底壓制住對方,才能真正控制住被施術者的命運。

另外,控制他人的命運,是一種逆天改命的行為,施展這種秘術時,不管成功與否,都會遭受天道之力的反噬,能不能抗得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說,這是一門強大到不可理喻的秘術,但同時也是一門限制極多的秘術。

就算真正修成之後,一般的修行者恐怕也不敢輕易施展。

束觀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將四頁羊皮卷全部細看了一遍。

第一頁羊皮紙,介紹的就是這門秘術的功效和各種限制的情況,而後面三頁,則就是如何掌握住他人的命運之線,並且將其控制的具體修煉之法了。

不過跟他原先修行過的一掌經一樣,這門秘術也是必須要有那掌管陰陽的總綱,才能修習的會的,否則當初那個山羊鬍老頭根本不會拿出來出售,而七號先生也不會最多出到十萬銀元就不再加價了。

如果光靠這四頁羊皮卷就能習會這門掌控他人命運的秘術,那這冊羊皮卷簡直就是無價之寶了。

當然,對於束觀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問題。

當初他就是在沒有總綱的情況下,修會一掌經的。

對於他來說,只要有具體的修煉之法,任何道術都都能輕鬆學會,至於那門道術需要所領悟的道意,並不是必須的東西。

看完四張羊皮卷,束觀將其緩緩合上,然後閉上了眼睛,端坐在椅子上,進入到了入定狀態。

這一坐,就是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之後,束觀再次睜開了眼睛。

在他睜眼的一剎那,眼中的光亮彷彿兩輪明月一般。

然後束觀又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些發光的細線,彷彿像是魚的觸鬚一般,漂浮在空中,另一端則是消失在虛空中。

可惜,那門控命術並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至於控命術這個名字,是束觀剛剛給這門秘術起的名字。

關於起名字這件事情,束觀向來沒有什麼才華,反正不管名字怎麼樣,都不會影響著門秘術的神效。

然後束觀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該去城南巡捕局看看龐道坤,給他施展一下入夢術了。

束觀起身走出了走馬館。

幾分鐘之後,他來到了城南巡捕局的大門外。

他之所以選擇這麼遲來,自然是想著這個巡捕局中應該沒什麼人了,方便他對龐道坤施展入夢術。

然而沒想到的是,當他來到城南巡捕局的大門之外時,卻發現城南巡捕局所在的那棟三層樓房內燈火通明,門口站著不少身穿制服的巡捕,另外還停著幾輛醫院的救護車。

束觀遠遠地看去,只見那些巡捕臉上的神情都頗為緊張。

而後面那棟關押犯人的樓房,則是正冒出縷縷的黑煙。

……這是出什麼事了?難道著火了……

束觀的心中咯噔了一下,然後立刻給自己貼了一張隱身符,然後大步走了過去。

他從那些巡捕的身邊走過,穿過巡捕局的大廳,一路上碰到了很多巡捕,還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

穿過大廳來到後院之後,束觀赫然看見後面的院子中,地上白滿了一具具蓋著白布的屍體,不少屍體從白布下伸出的手腳,都已經被燒的焦黑,而且依然還有一具具屍體從那監牢裡面被抬出來,空氣中充塞著肉被烤熟的氣味,那是一種讓人噁心至極的香味。

束觀也看到了歐陽海。

歐陽海正面沉似水地站在監牢的門口,沉默地看著那一具具被人從裡面抬出來的屍體。

其中有幾具屍體,雖然屍體已然被燒焦,但依然能看出穿著的是巡捕的制服。

束觀的心沉了下去。

……

依然是巡捕局對面的那條小巷,束觀靠在小巷的牆壁上,默默地抽著煙。

當他點上第四根菸的時候,歐陽海的身影從巷子外走了進來。

在菸頭微弱的光芒中,可以看見他的神情有些疲倦而悲傷,身上還帶著一股濃濃的酒氣。

“你能不能不要抽菸?”

這是歐陽海對束觀碩的第一句話,說得很認真,語氣有些尖銳。

“我現在最討厭聞到這種氣味!”

於是束觀將剛點燃的香菸扔到了地上,用腳尖踩滅,然後頗為同情地看向了歐陽海。

他很理解歐陽海此時脾氣不好的原因。

所以束觀也沒有直接問歐陽海什麼,而是默默地站在那裡,直到幾分鐘之後,他看著歐陽海自己掏出了一包印著美女頭像的香菸點燃時,方才問了一句。

“他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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