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賁在攻城方面的分析,嬴城甚至都不用去思考是否正確。

實在是,王賁的攻城經驗太豐富了,豐富到就算是翻開歷史,都鮮有名將能比。

“按照王將軍所吩咐去辦!”

嬴城迅速的吩咐了下去,負責籌備火把,搭建營地的任務,自然而然的就落在衛尉的頭上。

在此刻。

除了衛尉,雍城軍,虎賁營,中尉府兵,戍衛六七八三營,總計八萬兵馬。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沒有任何保留的全軍壓了上去。

黃昏時分。

日頭被遠處的秦嶺舉在了山尖,溫軟的北風徐徐的吹動著已經被踐踏的蔫了下去的雜草。

“傳令,雍城軍後退,虎賁營壓上去!”

王賁到了此時,也不再客氣,迅速的當起了統帥,開始嚴密的佈置攻城事宜。

而第一個開始攻城,便是虎賁營的騎兵。

雖然虎賁營經歷了長時間的趕路,無法久戰,但廝殺片刻還是可以做到的。

浩蕩的虎賁營三萬騎兵,密密麻麻的馳騁在原野上,向著驪邑城衝去。

騎射!

第一輪,王賁便上演了一場鋪天蓋地的騎射。

只見虎賁營的騎兵在衝鋒中一輪輪的箭羽向著城頭射去。

一根根的箭羽射到了城牆之上,城牆之上頓時倒下了一大片。

反倒是虎賁營,甚至都沒有傷亡。

“完全沒有任何的守城經驗啊,而且亂糟糟的一片。”

嬴城看著這一幕,尤為竊喜。

叛賊的反擊聊勝於無,完全沒有像樣的反擊。

兩相對比,差距之明顯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碾壓!

虎賁營拉開陣形,一輪接著一輪,箭羽從來沒有間斷過,真的就跟在城外與城頭搭建了一片幕布。

但反觀刑徒軍的反擊,亂糟糟的一片,沒有齊射,要麼落在騎兵的前面,要麼落在後面,根本無法對沖鋒的騎兵造成損傷。

這已經不能用差距來形容了。

是完全的碾壓。

而且。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他能看到城頭上面動作。

似乎。

有叛賊在組織撿虎賁營射到城牆上面的箭羽,然後再讓弓箭手射出來,甚至有些弓箭手,因為手中無箭,也開始撿箭羽反擊。

這完全就是瞎搞。

不過三輪下來,沒有任何防護的叛賊就不敢去撿了。

叛軍亂糟糟的一片。

之所以如此。

驪邑城並不是軍城,其內並沒有軍備,除了縣府裡面的府兵之外,所儲備軍械嚴重不足。

這部分軍械,供應一個五千之數的秦軍將士的守城足夠,但是,想要供應一個十萬之數的叛賊守城,就嚴重不足。

在嬴天已經命雍城軍進攻過一次之後,箭羽就極其短缺了。

同時。

刑徒軍的戰鬥力並不強,驪山刑徒亦或者其他地方的刑徒,都是挑剩下的,身體強壯者,曾經當做軍卒者,都被挑走組建了敢死隊,刑徒軍等,剩下的就是這些苦力。

弓箭手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軍中的弓箭手,那是用箭羽喂出來的,並不是誰拿到弓箭都能射準。

“盾陣跟上,弓箭手隨後,穩步推進!”

“投石車準備,砸!”

雖如此,王賁還是見虎賁營衝鋒的差不多了,瞅準時機再次下令。

“騎兵並不能攻城,面對城牆即便是再兇勐的騎兵也只能看著,但是,之所以第一輪用騎兵,意在先聲奪人,消耗敵軍的箭失,對守城的敵軍造成極大的傷亡,令其不敢輕易的冒頭反擊。”

“如此,在騎兵開始離場之時,步卒能夠安穩的推進至距城五十步之內。”

“城牆之下,別說五十步,哪怕是安穩的推進一步,也能最大程度的減少傷亡。”

“而身為主將,就必須要清楚此次攻城的目的,為破城還是增加敵人的傷亡,若是為破城,那麼一切都要圍繞著將士靠近城牆來進行佈置進攻方式,次序。”

一邊下令,王賁不忘給嬴城解釋為何要如此做。

嬴城也是猶如初學者,兩眼凝望著秦軍的進攻。

的確如王賁所言。

在騎兵強勢的攻勢之下,城牆之上的叛賊沒有敢冒頭的。

這讓在騎兵身後緊隨而至的步卒,穩步的靠近城牆而沒有受到箭羽的襲擊。

直到騎兵在城牆之下迅速的向兩側移動將位置給步卒騰開之後,城牆上面的叛軍這才露頭,稀疏的向城外射箭。

但是在此時。

叛賊卻迎來了第二輪箭羽洗地般的進攻。

盾陣的後方。

各營均有專職的弓箭手組成進攻方陣,以輪次射箭的方式,對城頭上的叛軍進行連續不斷的覆射。

相比起叛賊的反擊,秦軍將士每向前三步,就全體停頓一次,箭羽速射一次。

更為恐怖的是,投石車不講道理的隔著兩百五十步的距離,噼裡啪啦對著城牆就是一頓暴砸。

這讓叛賊,連冒頭都不敢,一個個躲在城郭之下,秦軍安然無恙的靠近著城牆。

“陛下,如叛賊這般行徑,乃是怯戰情形,此時必須以監軍斬怯戰者,即便是面前有滾石撲面而來,也必須冒頭反擊。”王賁再次道:“不過,此時所見整個城牆之上鴉雀無聲,無人敢反擊,更多的原因是由於叛賊軍械不足,指揮有亂。”

“相比起攻城,守城要更容易,面對攻城的箭羽,必須要有盾陣配合弓箭手,抓住攻城者覆射間隙進行反擊。”

“尤其是居高臨下,弓箭的射程要更遠,在攻城者靠近城牆的這段距離內,是最容易造成大面積傷亡的。”

“若是指揮有方,軍械充足,甚至可以令攻城者抵達城牆之下而膽寒不敢登城。”

“而作為攻城者,若見傷亡慘重,必須要下令撤兵,即便是衝到城牆之下,也要回撤,因為此時的將士已經在死亡的邊緣臨近奔潰,若不撤兵,將士們會因為畏懼而自行後撤,到那時,會導致衝散後方軍陣。”

王賁說著,又補充道:“當然,戰場形勢錯綜複雜,也可以示敵以弱而誘敵出城追擊,截中埋伏,迫其回城,尾隨而至破開城門。”

“也可以縱其驕橫之心而疏於防範,夜襲偷城,兵無定勢,這天下沒有相同的一場戰爭,但所用之法卻大多雷同,只是看如何活運。”

嬴城不得不承認,王賁真的是一個極其優秀的統帥,這不僅僅體現在能說會道之上,更重要的是,其對戰場的把控真的太精妙了。

就在他聽著王賁解釋的時候。

只見步卒已經靠近到了距城三十步。

也就在此時。

圖窮匕見,盾陣迅速的分散,弓箭手開始結陣,讓開了一條條空隙。

直到此時,攻城才真正的開始。

一隊隊舉著長矛,拿著短盾,抬著登雲梯的將士,從空隙之中衝出,向著城牆迅速的靠近過去。

“殺!”

也就在此時,驪邑城外,喊殺聲驚天動地,秦軍將士爆發了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三十步的距離,秦軍將士徹底的開始了生死衝擊,向著城牆下面衝去。

而此時。

箭羽的威脅,已經消失。

但攻城的秦軍,將會迎來更嚴峻的考驗。

“投石車向後偏移三十步,火石,砸!”王賁也再次下令。

此時的投石車,已經更換為彈丸,將原本幾十斤重的石頭,變為了火石,雖是火石,但其實是火油罐,將火油罐放進用草蓆編制的籠子裡面,而後點燃籠子,透過投石車砸向……城頭和城內。

火石是極其殘忍的進攻方式。

火油罐落地瞬間炸裂,被燃燒的草蓆籠子點燃,落在什麼地方便能瞬間點燃一切。

而此時。

一個個的火球瘋狂的砸向了城內。

這些火石落進城內,是無法想象的,但一定是一片火海。

“此法,乃是為了隔絕守城軍備。”王賁解釋道:“通常守城有三大神物,火油,滾木,鼎汁,這就要看守城準備了,火油在攻城者攀登城牆之時,砸下去,而後扔火把點燃,城牆之下一片的火海。”

“登雲梯等物,全都是木質之物,很容易被點燃,但真正的作用,卻是那些被從登雲梯砸下去的人,一旦落地,便被點燃,絕無生還之機。”

“而滾木,是對付登雲梯的不二之法,若是有充足的滾木,想要登城就需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而這鼎汁,更多的是油脂,也可以用滾燙的沸水替代。”

王賁細說著,嬴城卻遠遠的眺望,驚奇道:“好像,這些叛賊,都沒有準備這些東西。”

王賁看了一眼嬴天,笑道:“這陛下恐怕是要問嬴將軍了。”

嬴城奇怪的看向嬴天。

“王將軍不愧是我征戰四方無有敗績的將軍!”嬴天全程聽著王賁指揮和給二世帝解釋,也是受教般的回道:“回陛下,叛賊不是沒有準備,而是全用在了雍城軍的身上。”

“末將怒而攻城,全軍壓上,那趙飛慌了,完全沒有節制的瘋狂用守城之物,沒有半分節約,結果,只是第一波進攻,估計其準備的守城軍備便去之一半,而後那趙飛見此,又節約了起來,末將再攻,時有時無。”

“想必,王將軍之所以下令攻城,多半是看到了叛賊守備不足吧。”

王賁點頭道:“回陛下,正是如此,末將遠觀叛賊,少用滾石,火油也不再往下倒,就連鼎汁,落在將士的身上也燙傷不大,方才覺得這是攻城不錯的良機。”

“此時再用火石攔截其軍備之路,此城必破。”

“除非,這趙飛精於算計,故意露出守備不足的跡象,誘使我軍全面攻城,不過,這種可能極微,其因為軍備不足而在雍城軍攻城之時露出的亂象,並不是裝出來的。”

“看這情形,一個時辰必能攻破西城門。”嬴城聽著王賁的解釋,掃視著攻城之勢說道。

“叛軍唯一依仗,便是人數優勢,若是叛軍能統一抵抗,或還有一戰之力,但無法凝為一股,今夜便能平定驪邑之亂。”王賁點頭回道:“在勝負未分之前,不能貿然下定論。”

嬴城卻聽出來了這言外之意,雖然王賁沒有明說,但還是拐著彎勸說他不要太樂觀,在勝負未分前,不能自大。

太穩重了。

雖然他也是第一次和王賁一起參與軍事,但是,此時的王賁,給他一種非常穩重的感覺。

這種穩重能讓他不由自主的安心下來。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這可真的是應了那句話。

如王賁這般有著極其豐富的指揮大軍作戰經驗的將領,現在的天下,真的很難去找到第二人。

就在嬴城的思緒之中。

攻城之勢也在迅速的推進。

攻城的將士迅速的站在了城牆之下,將登雲梯搭在了城牆上,登雲梯遠遠高於城牆,而這倒是解答了他的另一個疑惑,為何守城的將士不能將登雲梯推翻。

因為根本推不翻,登雲梯十二米,斜靠在八米之高的城牆之上,其中間部分,有繩索垂下來被將士拽住固定,以極其穩定的三角結構,架在了城牆上面,這是不可能推開的。

而想要推翻,需要十幾人費力的去推翻,而攀登這十二米的登雲梯的將士,卻能夠在幾秒的時間,就登上城牆。

而此時,只有兩種選擇,去推登雲梯就不能扔滾石,扔滾石就不能推登雲梯,可以說,在推開登雲梯之前,將士就能登上城牆,反而守城的人因為要推翻登雲梯需要耗費太多的人。

“殺!”

就在一片的喊殺聲中,只見城頭上面,已經有秦軍將士登上了城牆,與叛賊廝殺在了一起。

但,並非一個,相反,在圍繞著整個驪邑城西城牆,有不下於百人登上城牆,而後續的將士更是如螞蟻一般的往城牆上面蜂擁而至。

這並不能說明哪些將士不勇勐。

但是,先登封侯並非是一句玩笑。

想要得先登之士之榮譽,必須要活下來,必須要奪旗或者斬將,這並不容易。

先登只是一意,更多的是鼓勵將士登上城牆,勇於殺敵,同時,能先登者必是勐將,為君王遴選將才的不二之法。

“贏了,看來,今夜要連夜廝殺了。”就在這勐烈的進攻之中,王賁長呼一口氣的突然道:“還請陛下在城外安營紮寨,待明日清晨,末將定將安定的驪邑城,交予陛下。”

“速將龐將軍從城門放下來,送至營帳療傷!”嬴城也是瞭然,震聲道:“王賁聽令,全權負責平定驪邑叛亂。”

“傳先登勇士前來,朕要親自封賞。”

“末將遵命!”王賁迅速的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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