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你休要胡亂攀扯,如今你自知大勢已去,無力回頭,想要亂我國政。”李斯童孔都放大的忍不住怒斥道。

馮去疾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怒道:“趙高,休要胡言。”

容妃,顯妃,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之事,甚至要早於嫪毒之亂,是在呂不韋為政時期,趙高僅僅是宮中內侍,絕無禍亂後宮的權柄。

可若是這樣的言語傳出去,公子顯,公子榮祿皆為戍守一方的將領,那將會引發皇室內亂。

“還有呢,都說來聽聽?”嬴城很平靜,說真的,他已經看不清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樣的佈局了。

密信內容被他抹掉的,正是俞坊關於宮廷禍事的部分,那部分驚世駭俗的內容,足以令大秦地動山搖。

但是,現在他真的分不清敵我。

唯一能確定的一件事。

趙高非復國,而是亡秦之心不死。

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逃,而是引動各方動亂,誓死滅秦國。

而現在趙高之所以坦然被抓,是因為這必殺之局已經開啟,再無停下來的可能。

“今年,祖龍死,天下分,秦國滅。”

趙高輕鬆自得的笑道:“陛下起居食用,皆有黑龍衛相伴,其中有辨識天下之毒毒人,只要其接觸毒藥,就會立刻中毒,任何毒藥想要接近陛下,斷無可能。”

“而在陛下身邊,有黑龍衛隨行,皆是昔日名動四方的劍客,想要刺殺更無可能。”

“依靠尋常手段刺殺,斷無可能,然而,陛下因為長期日夜顛倒,勞累所在,服用人參,三七,丹參等藥物。”

“雖非毒藥,卻在體內沉積許多,只需要以古音千機音牽動,便可引動此藥力,導致氣血逆行,肝膽俱裂,腦如撕裂,絕天生機!”

“巧了,也就是今日,陛下在烏氏部落巡視多日,萬事皆安排妥當,以宮宴做別,繼續西巡。”

“在宮宴上,必有琴音作伴,只要彈動,必引毒發!”

“琴音可治病,也能殺人於無形。”

“監國不妨思慮思慮,若陛下身亡,這大秦,監國能否力挽狂瀾,哈哈哈……”

趙高猖狂的大笑,似乎不在意將如此大秘說出口。

“趙高,休要胡言亂語。”李斯和馮去疾也緊張,但對於趙高的言語,並不相信。

“上古八音之一千機音,怎麼可能!”嬴城驚悚,童孔瞬間放大。

“看起來,監國的確博學多才,竟然知曉千機音,不錯,正是上古八音。”趙高大笑。

李斯和馮去疾奇怪的看向嬴城。

嬴城背後冷汗直流的沉重道:“伏羲以角獸之經作弦,以天十二宮作音,以經脈穴位為根,引天地之氣機入體,故此,琴音可調理身體,甚至治病救人。”

“後神農之琴,以純絲做弦,刻桐木為琴。至五帝時,始改為八尺六寸。虞舜改為五絃,文王武王改為七絃。”

“而八音之說,源自上古傳說中的巫妖族,在古巫文中記錄著一段不明真假的傳說,巫妖族十二祖巫的后土,以天地為琴,以八兇之經為弦,可控日月,可調四季,可引生機,可往生輪迴。”

“而這其中,便有千機音,也作千機弦,其以九尾狐之經脈為弦,可引動人之生機。”

“只是,這上古往事,已是數萬年前之事,而古巫文也只是巫族後人所書,八音早已失傳,牽強附會,並無左證,也無流傳。”

李斯和馮去疾聽罷,也是眉頭緊鎖,上古傳說,當不得真,可趙高的自信,卻令他們忍不住的忐忑了起來。

“還有呢?”嬴城故作鎮定的又問道。

“哈哈哈!”趙高瘋狂的大笑道:“我已將大秦佈防圖交於匈奴單于頭曼單于,整個大秦的軍事佈防,在匈奴面前,形同虛設。”

“而在昔日趙國境內,太行山之內,有一條無人知曉的古路,雖不寬敞,卻可通行三騎,而我在沿途囤積於糧食,此時此刻,匈奴胡人數十萬騎兵,正向關中腹地而來。”

“可笑那趙洽一心復國,熟不知,我讓匈奴前來,從來就沒有想過,讓匈奴離開。”

“陛下意圖北征,可若是陛下身死,關中失守,天下糜爛,北征,便是你秦國與秦國的置換。”

“而到那時,項氏一族雲集響應,在江東謀反,昔日楚國之地秦國盡失,六國之人相繼反秦,秦國不僅失去昔日六國土地,連根基之地也將失去。”

“巴蜀雄踞稱王,隴西烏氏見勢不妙封鎖隴西,秦國,唯有退往北地與蒙恬匯合,到時,天下九州秦國盡失,再無生還之機。”

“可笑那公子晉,不過三言兩語,便被挑動謀反,可笑那公子榮祿,不過略聽些訊息,便憾然北上了,可笑那墨家,為天下計略次刺殺。”

“殊不知,早已成為禍亂天下的棋子。”

趙高的瘋狂令後殿安靜無比。

此時已經不再是陰謀,而是赤果果的陽謀,而且是已經佈局完成的陽謀。

“還有呢?”嬴城沉聲再次問道。

“讓我想想,還有羅網,對對對,還有羅網,從此往後,羅網,將不復存在。”趙高瘋狂的說著,傲然道:“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完了?”嬴城疑惑的問道。

“說完了!”趙高瘋狂道。

“說完了那就去死吧!”嬴城冷漠的道:“郭懷義,將趙高活活吊死在咸陽城門樓,堵上嘴別讓其犬吠。”

“哈哈哈,秦國將滅,天下從此亂戰不休,屍橫遍野。”趙高瘋狂的笑聲漸漸遠去。

整個後殿之內,一片的寂靜。

趙高明目張膽的交給他們一份謀反名單,上面詳細的記錄了所有與其聯絡的謀反之人。

而趙高更是將整個亂秦計謀的細節交代清楚。

可是,真假難辨。

“不論真假,應立刻讓王賁前去接應陛下,迎陛下回都。”馮去疾左右權衡道:“為防陛下執意西巡,我等三人應聯名上書,陛下必須回來主持大局。”

“沒錯,趙高之言雖當不得真,但是,真真假假,難以辨別,陛下只有回都才是最安全的,也是最有利於我大秦的。”李斯也贊同道。

“回雍城吧,咸陽太危險了。”嬴城點了點頭,他根本就不贊同始皇帝西巡,如今這兩位也坐不住了,正好可以聯名上書。

有他們三人聯名,始皇帝就算是再執拗,也要考慮考慮回都之事。

迅速的。

馮去疾開始手書,交代近日情況,趙高之事略有提及,但言辭之間執意要讓始皇帝回都,不然就天下大亂,朝中大局他們已經掌控不了。

而李斯和嬴城,也在後邊署名,迅速的派遣內侍送往汧縣,由王賁領命送往通渭。

“這份名單如何處理?”嬴城說著,將趙高交出來的名單遞給李斯。

上面的涉及的王公大臣很多,也包括五馬候,倫候等勳貴,更包括各郡的豪族,尤其是公子顯,可以說趙高藉助公子顯權勢許多。

“不能妄動,若是按此名目抓捕,不用亂賊先亂我大秦,我大秦已經內亂,匈奴若來攻,將是大禍。”

“而這,恐怕也是趙高的死間之局,半真半假,難以全信,卻也不得不信。”

李斯認真盯著名單許久,否定了按照明目抓捕的想法。

“羅網情形不明,此事,交予老臣去辦,老臣命人嚴密監視名目陳列,若有異常便抓捕,若無異常,便暫且信之。”

嬴城權衡片刻,道:“既如此,那便在廷尉府之下,新立鎮撫司,與廷尉司相平,不分高低,不管羅網結果如何,已經不適合再作為朝廷的情報部門,此次大亂結束之後,羅網併入鎮撫司,至於屆時權柄如何,度過此次危機之後,再行定奪吧。”

“老臣遵命!”李斯點頭,這樣的應對之策很是妥當,而且果決,符合他心中所思,只不過,羅網直屬陛下,廢除羅網並非他所能提及。

而且此次危機,也暴漏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羅網一直以來都遊離在朝廷監管之外,維繫於陛下與羅網統領之間,此中禍患更甚。

“至於說匈奴,有黃河天塹在,匈奴可以悄無聲息的從太行山來到河東,但想要從河東跨過黃河進入河西之地,難上加難,只要加強臨晉道防衛,將匈奴兵馬阻攔在河東之地,再聚集兵馬圍攻匈奴,便是必死之局。”

“至於說公子顯,公子榮祿,宮闈之事,老臣不敢斷言,但公子榮祿個人勇武過人,卻並無韜略,素以魯莽行事,應是不會反秦,只需告知公子榮祿匈奴之事,或可解公子榮祿之危。”

“而公子顯,倒是要嚴加防範,掌握其動向,再抉擇其中。”

“而讓老臣擔憂的是,趙高以身入死局,是令我大秦朝野上下相互猜忌,人心不安。”

“而真正的危機,是渭陽君之事,老臣覺得,恐怕渭陽君之事,不能再隱瞞了,一旦傳出,恐怕朝野上下對監國之信任,去之八九,如今陛下未歸,此事要早做定奪。”

“再則,這宮廷之中,恐怕還要清理一番趙高餘黨,老臣建議,凡與趙高有染者,一律清理。”

李斯認真思慮之後,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和決策。

“恐要大亂啊!”馮去疾輕嘆了一聲,卻是並沒有反對李斯。

如今之局,縱然是他要維穩,也無穩定之局了。

嬴城也是點了點頭,迅速思慮道:“屠睢,趙佗,任囂暫緩進攻南玲,率本部兵力駐留閩中,蒼梧,廬江三郡,只需遣刑徒軍進攻南嶺,但有所亂,先平亂,再決攻。”

“不管蒙恬現在到底遵從陛下什麼部署,必須整頓騎兵,隨時準備回援關中。”

“李信的南征軍,抵達邯鄲之後,停止繼續北上。”

“楊端和整頓阿城軍,國學府暫緩修建,若河東發現匈奴蹤跡,便讓楊端和東行戍守黃河。”

“其餘各郡,按兵不動,以平亂為主,凡有亂,不論是非,第一時間平滅,不能亂於天下。”

“一旦關中之亂不可抑制,匈奴之亂不可迅速平定,只有放匈奴入關中,要亂,便亂關中一地,不可漫延至其他郡。”

聽到嬴城所言,李斯忍不住的皺眉,心思漸漸生起一股驚駭之意,忍不住的道:“想要調動屠睢的南征軍,蒙恬的長城軍,李信的南征營,恐非易事,陛下那邊一旦問責,監國恐怕很難獨善其身。”

李斯已經說得非常之委婉了。

一旦始皇帝問責,嬴城這麼幹,不僅如今地位要付諸東流,甚至吃牢飯,嚴重之下,那便是謀逆大罪。

非同小可。

嬴城沉聲道:“陛下若有問責,由我一力承擔,與二公無關,只是,想要調動,需要二公隨我前往太尉府,迫使王戍和關玉二位將軍下達軍令。”

“只要暫緩屠睢入南嶺,蒙恬北征,李信北上,拖到大亂爆發之日即可。”

“一旦屠睢進入南嶺,想要再排程回來,就耗時太嚴重了,屆時天下大亂,只有從各郡調兵,可若是從各郡調兵,便又是隴西之局。”

“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嬴城沉聲說道。

在他的心中,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中更壞的打算。

始皇帝若出事,那他便將整個秦國數百萬大軍全部調回關中,大不了,再犁平一次天下便是。

只是,他心有不甘。

一旦如此,好不容易展開的變法,將不復存在。

某種程度上。

他甚至和趙高更近,一旦秦國沒了,這天下,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呼!”李斯深吸了一口涼氣,道:“好,老臣且相信監國的決斷一次!”

李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嬴城雖然說得輕巧,但倘若此次危機惹怒陛下,他李斯的權勢也要蕩然無存。

但是,面對如此危局,只有在此時的決斷是唯一正確的決斷,他方有生機。

“罷了,陛下若是怪罪,便怪罪吧!”馮去疾也輕聲一嘆,今日趙高之言,讓他覺得,即便是陛下種種佈置,卻已經超乎了陛下的預料。

如此時刻,只有臨時決斷了。

大秦局勢一天一個變化,若稟報陛下決斷返回,再釋出政令,這其中要耽誤至少四五日。

而這四五日,究竟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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