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到了這個地步。

究竟是偽詔還是真的傳位詔書,已經不重要了。

偽詔只是一塊敲門磚,確立入門的合法性,合理性。

當門被敲開之後,沒有人會再追問偽詔是真的假的。

除非,有一天,你的敵人在你影響到其利益之後將偽詔翻出來,作為打擊你的手段。

重要,但也不重要。

此刻。

李斯的內心在翻江倒海般翻湧。

嬴天的內心亦在天翻地覆般震動。

馮去疾的內心在地動山搖般搖晃。

王賁的內心亦不平靜。

蒙毅的內心亦緊張萬分。

影子的內心也有無數的想法。

他,早就說了,要讓嬴城繼承大統,為此,他願意傾盡法家所有扶持嬴城登基,只要,嬴城有這個意願。

他,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此時的心情,直覺告訴他,這道詔書有問題,只是,現在,見到這位的態度,似乎,已經容不得他再去調查事情的真假了,尤其是在這種情形下,宗室的決策或許將決定宗室未來命運,猶如煎熬,宗室再也經不起第二次打壓了。

他,從未有過如此的恐慌,所影響的事物太多太多了,自從聽聞那個訊息之後,甚至於絕望,沒有比他更清楚那究竟意味著什麼,可不知道為何,卻在此時聽到嬴城要繼位的訊息之後,略有安心。

他,的確,目前來說,嬴城繼位是對王氏來說,最有利的,他的權勢已經快到頂峰了,封侯,護國都尉,若再有功,他就需要如父親那般隱退,但王離,才是嬴城真正提拔並重用的那個人。

他,不知道這樣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但是,蒙氏一生榮辱皆寄於秦國,秦亡蒙氏也將不復存在,而跟隨始皇帝行走天下,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一片平靜之下的秦國究竟是如何波濤洶湧,而以秦國如今的局勢,秦國需要一個雄才大略的君王。

他,或許,這將是他身為影子唯一可以活命的機會吧,因為他明白,嬴城雖年幼,但權勢已成,絕不會在此時將黑龍衛的權勢歸於宗室。

此刻。

大殿之內,隨著嬴城坦然接受了詔書,眾人再也無法平靜。

但是。

這並不是嬴城想要的回答。

“末將,願竭力追隨監國,護我大秦國運萬年,輔左監國。”王賁見眾人都不吐口,率先叩首,拜服道。

“微臣,願輔左監國,護我大秦國運萬年。”蒙毅見此,尾隨王賁而上,叩首,拜服。

“老臣,願輔左監國,護我大秦國祚永存。”李斯見此,也不猶豫,當即叩首拜服。

“老臣,願輔左監國,護我大秦萬年。”馮去疾似在心中做出極大的掙扎,最終還是叩首拜服。

“臣,願為監國之影,誓死護衛監國之安。”影子沉聲道。

“呼!”嬴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如被架在火上烤般,沉吟道:“微臣,願輔左監國,護我大秦,萬世永存。”

嬴城點了點頭,緩緩的屈膝,單膝跪地,面向六人,拜道:“城年幼尚不懂國事,陛下匆忙傳位又未定託孤重臣,城不敢妄自託大。”

“今,陛下重託於城,城惶恐,不知該如何治國,願拜五位公卿為師,尊師道,學治國,理國事,望五位師父,教於城。”

李斯是他外公,王賁是他嶽祖父,嬴天是他叔伯,蒙毅算起來也是他舅父,就連影子說不定也是他叔伯之類。

但,這又何妨。

這個世間,師者如父,拜師是要比姻親關係更要穩定的維繫手段之一。

而現在。

他要在未登基之前,拜師。

以重重枷鎖來進行捆綁。

“這,如何使得!”嬴天驚疑的脫口而出,“監國身份尊貴,況且,如今監國已得聖命,便是我大秦君王,君王為天下之尊……”

“的確,監國年幼,未及冠,當有輔臣,而監國自幼自學成才,雖自學有成,卻不成體系,若要治國有方,確實要多加學習,相信以監國之聰慧,必然可速成出師。”卻是李斯,心中一笑,其實他支援嬴城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

嬴城並不拘泥於禮法,不迂腐成事,很符合他的胃口。

“而且老臣認為,監國拜我等為師,不僅要大張旗鼓,而且要萬眾矚目。”

廢話。

在場五人。

王賁,掌軍,他李斯掌法,馮去疾掌政,嬴天掌宗室,蒙毅掌監察,均為領袖。

哪怕是作秀,也要做給天下之人看。

“若如此,老臣自不會有什麼意見,但憑監國吩咐。”馮去疾點了點頭。

嬴天無奈一嘆,道:“既如此,微臣自當遵命。”

嬴城確實不知道嬴天究竟在想什麼,在衡量什麼,但他也不好去說什麼,當即道:“既如此,便在咸陽殿內,進行拜師大典,奉為五位恩師為天子師。”

“另,陛下之事,也不應隱瞞太久。”

“咸陽宮我已命人戒嚴,文武百官均聚於咸陽殿,還望李公前去安撫,近幾日,就不要再出宮了。”

“還要勞煩王將軍掌控太尉府,對拒不聽令者,行軍規以正視聽。”

“嬴天,召集宗室族老入宮。”

“臣等遵命。”李斯眾人當即領命。

嬴城卻是忍不住的擔憂的看向馮去疾,問道:“馮公身體還好?”

“夏曲,為馮公診斷,馮公在此歇息,莫要勞心過度。”

李斯雖然痛哭流涕,卻轉瞬間就恢復了過來。

倒是馮去疾,近乎成了兩個樣子,著實令他擔憂。

目前。

他並不希望馮去疾出事,需要馮去疾來總攬政務。

“多謝監國掛念,老臣只是心有悲傷,一時難以自制,休息片刻即可。”馮去疾感激。

嬴城沒有繼續糾纏此事,將影子喚在了一旁,避開馮去疾,吩咐道:“黑龍衛密切監視咸陽城內各方動作,尤其要注意諸皇子,後宮對外的聯絡,寧錯殺不放過,無論是誰,在此時對外聯絡,一律切斷。”

嬴城沒有再讓黑龍衛參與其他之事,現在沒有什麼比掌控秦國更重要的事情了。

吩咐了影子一番,而後,就在始皇帝臥榻下方,搬了個桉牘,安靜的坐在了桉牘旁,口諭道:“傳本監國之令,傳華月夫人,長公子扶蘇,十公子公子申,晉見陛下。”

接手皇權,從後宮開始。

該開始了。

也必須要開始。

始皇帝的後宮,諸皇子該如何處理。

這將是橫陳在他面前最大的問題。

“老臣迴避。”馮去疾起身想要告退。

“無妨,馮公歇息便可。”嬴城自通道。

他就不信了,如今咸陽盡在他掌控之中,還有誰能翻起大浪來。

馮去疾輕聲一嘆,知曉嬴城要做什麼,只得道:“還望監國寬以仁德,莫要輕動殺念。”

說罷。

馮去疾便默不作聲的挪在了一側。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始皇帝回都,本應該是天大的喜事。

可嬴城卻製造恐慌,咸陽宮戒嚴,咸陽城戒嚴,令所有人也陷入了恐慌之中。

後宮。

雖是入夜,燈火通明,各宮卻空無一人,頗有一種萬人空巷之感。

華月夫人,敬賢夫人等眾多的嬪妃妃子們,齊聚皇宮門前,和衛尉校尉卓飛如對峙,就差兵戎相見。

“我們要見陛下,卓將軍,莫不成,監國的權柄還要大過陛下不成,連陛下都未曾如此封鎖過後宮,監國卻封鎖後宮,難不成,那嬴城想要反了不成。”

“卓飛,你乃陛下親選的宮廷校尉,豈能聽令於嬴城,卓氏世代仲良,莫要自誤,連累卓氏。”

“陛下到底如何了,嬴城到底想要做什麼,他以什麼身份囚禁我們,縱使後宮不幹政,可後宮之人,也絕不是任人可欺的,如此行徑,乃大不敬之罪。”

眾多始皇帝的嬪妃妃子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圍攻卓飛。

想要讓卓飛放行。

可卓飛根本不敢給任何人放行,卻也不敢輕易的得罪後宮嬪妃,只能兩耳不聞天下事,死守宮門,期待有人出現來解救他。

而就在這緊張的氛圍之中。

一名黑甲衛出現,道:“監國有令,傳華月夫人即刻晉見陛下。”

聞言,卓飛長長的鬆口氣,如釋重負。

而眾多嬪妃,並沒有高興,反而一個個眉頭緊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嬴城而不是陛下召見本宮?”華月夫人老氣橫秋的質問道。

“回夫人,是監國召見。”前來的黑甲衛回道。

“陛下呢?”華月夫人再問。

“屬下只負責傳令,其餘之事,屬下並不知曉。”黑甲衛恭敬的回道。

此時的華月夫人,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嬴城傳令讓她去見始皇陛下,這可不正常。

不過。

她也很想知道,此時的咸陽宮,此時的始皇陛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在這宮牆之內,訊息傳不進來也傳不出來,對外界一無所知,能出宮自然也好。

當即。

華月夫人叮囑了幾個親近的姐妹幾句,便走出了皇宮。

皇宮大院還算是平靜,只是外面被圍了起來。

可走出皇宮,進入咸陽宮,咸陽宮的情況,卻是令華月夫人內心忍不住的輕顫了起來。

平日的咸陽宮雖然戒備森嚴,但大多數分佈在城牆宮牆之處,其內多是巡邏的黑甲衛,且黑甲衛輪班而守,又要負責其他之事,守衛咸陽宮的人並不多。

但此時。

整個咸陽宮各個官道上,全是舉著火把的黑甲衛,三步一崗,十步一哨,要多緊張就有多緊張。

他也算是經歷過風雨之人,卻也未見過咸陽宮戒備森嚴到此等地步。

“到底發生了何事?”華月夫人忍不住的詢問帶路的黑甲衛,甚至不惜拿出貴重的首飾想要賄賂這名將士。

“屬下不知。”黑甲衛急忙拒絕,後退道:“華月夫人,屬下不敢妄言,請華月夫人儘快前往大律府。”

開什麼玩笑,不說他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今晚要發生什麼,可今晚這咸陽宮氛圍,他也不敢收任何好處。

華月夫人無奈,也不再追問,只能一路跟隨觀察。

“文武百官都在咸陽殿?”正走著,華月夫人再次驚問。

後宮大院在咸陽宮東側政合殿旁邊,大律府在西頭,中間要過諸多公府以及咸陽殿,太尉府,這讓她看的真切。

咸陽宮百官擁擠,各公府燈火通明,滯留了很多的吏員官員,就連太尉府也是燈火通明,武將雲集。

這是極不正常的情況。

“難不成,近日流傳的傳言,是真的?”

“母妃!”

華月夫人正猜測著,兩道呼喊聲讓她勐然一驚。

“母妃,難不成嬴城也傳了母妃晉見父皇?”

嬴扶蘇和嬴申快步跑在了華月夫人的面前。

華月夫人也眉頭緊皺的問道:“嬴城只傳了你們兄弟二人?”

嬴扶蘇搖頭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嬴城命百官在咸陽殿等候,隨後封鎖了宮門,聽朝中官員說,父皇在隴西遇刺了,只是不知真假。”

華月夫人深吸一口涼氣,看著扶蘇,道:“可能,事情遠比你父皇遇刺要嚴重許多,今夜,或許是我秦國大變之夜。”

“扶蘇,申兒,待會無論發生什麼,切記慎言。”

“母妃!”嬴申疑惑。

“走吧,到了大律府,見到嬴城,或許就明白了。”華月夫人一嘆。

如有可能,她現在更希望見到自己的兄弟,而不是就這樣,無所準備的去見不知道究竟要做什麼的嬴城。

贏扶蘇也漸漸不安起來。

越是走近大律府,越是感受到來自大律府的壓迫。

即便是他反應再愚鈍,也察覺到了今夜的殺機四起。

“監國在後殿等候夫人,二位殿下多時。”

剛來到大律府,便有內侍上前恭迎。

華月夫人點頭,未搭話,而是挺直了身軀,端莊前行,順著大律府正門,走進空蕩蕩的大律府前殿,前往後殿之內。

一路所見,全是黑甲衛,內侍卻是見不到幾人。

終於,華月夫人走在了後殿側面所在,面色一肅,快步進入,並大喊道:“臣妾拜見陛下,陛下……陛下!”

華月夫人一聲淒厲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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