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隨便給人當媽的蘇懷瑾,終究還是沒有擺脫帶人類幼崽一起睡覺的結局。

哦不,這不是結局,而是開始。

新的一天,她從睜開眼睛開始就在被迫帶娃了。

蘇懷瑾昨晚睡得很好,美麗的夢境可以治癒心靈,以至於她清醒的那刻還感覺意猶未盡,嘴角帶著愉悅的弧度,伸了個懶腰。

今天是一個難得安靜的早晨,她知道他們不可能都跟她一樣還在睡大覺,應該還是體諒他們昨天跌宕起伏的經歷,讓他們多睡一會兒。

光明正大賴床的機會可不多,蘇懷瑾就算醒了,也不捨得就這麼起來,她決定先打幾個滾,然而一翻身,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雖然他眼神懵懂又無辜,裡面滿滿都是隻對她一個人才有的信賴和專注。

可這小子依然不聲不響,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卻險些把不小心忘記他存在的蘇懷瑾嚇得原地去世,差點以為她遇上了恐怖片。

可再仔細一想,現實也沒比恐怖片好多少。

蘇懷瑾瞬間覺得這個早上一點也不美好,不是很優雅的抹了把臉,“什麼時候醒的?要不再睡一會,小朋友睡覺覺長高高……好吧,不睡就不睡,幹嘛一直盯著我?求求你吱個聲好嗎.”

沈凜:……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蘇懷瑾:很好,他不是熊孩子,是他小祖宗。

蘇支書他們都以為蘇小美這樣忍辱負重也要樂於助人,是因為把他伺候好了能撈錢。

好吧,她確實是。

但他們不知道,拋開金錢誘惑,只是對著這張臉,她基本上也只能予取予求。

曾經被男朋友寵成小公舉的蘇懷瑾,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會淪落到給和謝景峰長得一毛一樣的哥哥當牛做馬。

也許這就是他們說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吧。

改變不了現實就只能改變自己,蘇懷瑾努力往好的方面想,上輩子她作天作地,男朋友刷卡也哄不好的那種,他還得搭上六塊腹肌,可以說是人財兩空。

而這輩子她給沈凜提供服務,出錢的還是他們老謝家。

她或成最大贏家啊!

蘇懷瑾瞬間又可以了。

仔細想想,沈凜一點也不難伺候,只要對症下藥就行。

他的藥就是蘇懷瑾。

就像是昨天晚上,白白嫩嫩、不吵不鬧又還帶著小白菜人設的沈凜,到了他們家,不費吹灰之力就俘獲了劉女士和蘇大嫂的心,堪稱行走的師奶殺手。

劉春芳和蘇大嫂自己都顧不上吃飯,也沒心情管她們丈夫兒女的死活,就一心一意圍著小傢伙,給他盛飯夾菜倒水,恨不得連飯都給他嚼好了再送到嘴邊。

而面對她們無微不至服務的沈凜:面無表情,神遊天外,非暴力不合作。

於是眾望所歸的蘇懷瑾出手了,先把他碗裡被劉女士堆滿的雞蛋夾了兩塊到自己碗裡,然後嚴肅認真的表示:“你已經不是三歲小朋友了,自己的飯自己吃,來,把勺子拿起.”

沈凜:(依然不說話)(木然的眼神有些許變化)(乖乖拿起勺子)(動作生疏的扒飯)(米飯和油漬糊了滿臉)

是的,她管這個叫帶娃。

哄睡也是,只要睡在她邊上,確保睜眼就能看到,沈凜自己就閉上眼睛、安然入睡了。

彷彿她是什麼安慰劑成精。

不過,餵飯哄睡這些能讓蘇懷瑾解放雙手,穿衣服卻不可以,尤其是冬天的衣服笨重又麻煩,沈凜就算也想聽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的小短手也辦不到。

所以蘇懷瑾起床的第一件事,給熊孩穿衣服。

她忍住了大聲喊“媽”的衝動,因為昨晚已經練習過了。

沈凜看起來白白嫩嫩、大眼睛高鼻樑還挺討喜,直到進了蘇家院子,在劉春芳的堅持下,蘇懷瑾不情不願擰了熱毛巾給他擦臉擦手,擦完一看盆中,在燭火下都混濁得格外明顯的水,他們才發現,這原來是個不折不扣的髒小孩。

於是大家緊張的圍著他檢查了一遍,發現他頭髮縫、指甲蓋和脖子等地方都黑乎乎的,就連身上的衣服看起來破破爛爛,其實也只是因為太髒了,仔細檢視還是能發現他穿的是好料子,款式材料都不是他們小地方能有的,估計得在大城市的百貨商場才買得到。

發現這個事實的蘇懷瑾,果斷換了盆熱水洗了三遍手。

她居然一路親自牽著這小挖煤工回家,她髒了!

那時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蘭溪村還沒通電燈,村民們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則,冬天一般五點不到就吃晚飯了,八點多,基本上家家戶戶都熄燈上床休息了,而他們家還沒吃上飯,大家都飢腸轆轆了,劉春芳便宣佈先吃飯。

等吃完飯再收拾這孩子。

蘇懷瑾熱烈響應劉女士的決定,洗完手就迫不及待去盛飯了。

吃完飯,劉春芳提議多燒盆熱水給孩子擦一擦,大晚上的就別洗澡了,等明天中午溫度高一些,再好好把這看起來幾個月沒洗澡的小孩,從頭到腳好好刷兩遍。

她媽能這麼積極,蘇懷瑾喜出望外還來不及,她媽願意操心就多操點心,最好是把沈凜的吃喝拉都攬過去,她只拿錢不幹活。

夢想躺平的蘇懷瑾,無條件贊成劉女士的一切決定。

然後下一刻,得知了她媽和大嫂都無能為力,熊孩子勢必要跟她一起睡,蘇懷瑾立刻垂死病中驚坐起了,要上她的床,必須把這小挖煤工從頭到腳刷兩遍。

這是最後的底線。

好在這小半年時間,她愛乾淨的壞毛病深入人心,以前醬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如今一天恨不得抹八百遍桌子,個人衛生也是講究到令人髮指——要不是劉春芳攔著,大冬天她都恨不得每天洗一個澡、換一身衣服。

因此面對蘇懷瑾的強烈要求,劉春芳他們雖然頭疼,但也不算太意外,看她都擺出抵死不從的架勢,而這孩子又非她不可,他們也只能同意了。

寒冬臘月的給孩子洗澡,還不能讓他著涼,熱水就必須管夠,人手要充足,於是全家都忙活起來,蘇大哥蘇二哥負責燒火燒水,蘇懷瑾則認真聽有豐富帶弟弟妹妹經驗的蘇大嫂,事無鉅細傳授給熊孩子洗澡的一系列注意事項。

她們都有預感,這個艱鉅的任務最終還得由她親手執行,劉春芳和蘇大嫂都只能在旁邊打打下手。

而一點實踐經驗都沒有,只能臨時抱佛腳、學習理論知識了。

蘇支書這次也沒能置身事外,他是全家唯一一個會剃頭的,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因為蘇懷瑾很擔心小挖煤工頭髮長蝨子跳蚤什麼的,一定要讓他洗澡洗頭。

但唯獨最後那個要求,劉春芳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以她的經驗,大晚上給孩子洗澡,只要多注意點,未必會著涼,但要是洗頭,他非得感冒不可。

劉春芳擲地有聲:“就算你給他剃頭,他也不能洗頭.”

蘇懷瑾:“咦?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蘇家眾人:……

說到底,蘇懷瑾的要求只是麻煩了點,卻並非無理取鬧,最後便定下了剃頭這個方案,蘇支書被打發去找他珍藏的剃刀了。

劉春芳也同樣沒閒著,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打著手電筒出門去找人借衣服。

那孩子身上的衣服是非換不可了,不然這澡都白洗了,她家閨女還不知道要怎麼鬧。

偏偏自家沒這麼大的孩子,翻箱倒櫃都翻不出能應急的衣服,只能去別人家碰碰運氣了。

劉春芳敲了一家又一家。

這年頭日子都不寬裕,小孩子喜歡滿地打滾,他們自己都不夠衣服換洗的,劉春芳要借大人穿的衣服反而好辦,三四歲小孩、尤其是小男孩的衣服,村民們都表示愛莫能助。

最後劉女士這家借件上衣,那家要條褲子,隔壁貢獻出毛衣,就這樣走遍了小半個村,才湊齊一身“百家衣”。

過程曲折了些,好在這些衣服都乾乾淨淨、還帶著曬過陽光的味道,蘇懷瑾也不嫌棄,昨晚就在劉春芳和蘇大嫂手把手的教導下,在洗得香噴噴的小朋友身上一件件都試了遍。

可惜一回生,二回也沒熟多少,蘇懷瑾信心滿滿的抓起床邊椅子上的毛衣往沈凜身上套,中途穿脫了三次、花了五分鐘,才終於把這件套頭毛衣穿明白。

後面的外套和毛褲棉褲無限重複以上流程。

終於把衣服穿完了,蘇懷瑾心累的長嘆一聲,很想跟支書父親說,她寧願跟著二哥做刷不完的試卷,也不想帶娃了。

然而一轉頭,全程一聲不吭、像個麼得感情的布偶娃娃般隨便她擺弄的沈凜,始終如一的注視著她。

那雙眼睛裡,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樣子。

算了,錢難掙屎難吃這個道理,她不是已經在大嫂身上深刻領悟過一回嗎?

只要堅持下去,都會好起來的。

蘇懷瑾告訴自己為了賺錢越要堅強,這才重振旗鼓,飛快躲在被窩裡把自己的衣服換了,元氣滿滿的牽著沈凜出門下樓。

堅決不承認她是被小傢伙看的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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