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流言四起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

------------唐.白居易《放言五首》話說田豫匆匆去見公孫瓚,帶去田豐、麴義出賣滄州通道,請公孫瓚南下攻取冀州的訊息。

公孫瓚聽到這個訊息卻呆住了,第一感覺是難以置信。

田豫道:“主公,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田豐的書信,絕對是貨真價實,他的字從小我就認識,旁人可模仿不來.”

公孫瓚也是久經戰陣,哪有這麼容易輕信。

狐疑道:“若那田豐家人受人脅迫,給咱們幽州兵設下陷阱,到時候滄州麴義再死守滄州,將咱們後路一鎖,哭都沒地方哭去.”

田豫不得不承認公孫瓚說的有道理,如果自己不是相信田豐的人品,也有些不敢相信田豐會主動邀請。

麴義更是打敗過公孫瓚,為何忽然來示好呢?事出反常必為妖,公孫瓚越想越可疑,搖頭不止。

田豫分析道:“聽說麴義上次與主公界橋大戰之後,本十分高調,以為軍功高企,自可成為袁紹手下首將。

不料袁紹卸磨殺驢,將他弄到小小滄州,本部兵馬連同後勤還不到萬人,卻將缺少戰功的顏良、文丑高高在上。

田丰情況雖然好一些,但也受到審配、郭圖等各種排擠,袁紹對他也不是言聽計從。

從這些跡象來看,田豐、麴義這些韓馥的舊將,來邀請主公替他們出頭,擺脫袁紹的控制,也是有的.”

這一番話說的入情入理,公孫瓚也不禁點頭稱是。

不過還是心有芥蒂,說道:“除非麴義和田豐能將他們親人質押在幽州,否則我不會下令出兵.”

這一句話,充分說明公孫瓚的沉著冷靜,絕非浪得虛名的衝動之輩。

田豫撓了撓頭,為難道:“這個嘛......田豐、麴義也不知肯不肯。

不過,現在瓊崖龍珠龍先生就在漁陽,他可是許劭、許靖的徒弟,這個訊息就是他帶來的,主公何不昭他過來,親自見一面.”

公孫瓚先是一怔,接著喜道:“真是許劭、許靖的弟子!如此高人,怎好召見他們,吾自去漁陽見他,方顯尊敬.”

田豫自然明白,這個亂世,一個地方軍閥的實力再強,也只能震懾一方,但許劭、許靖的一句評價,卻能讓人立刻名滿天下。

而在這個亂世,一個英雄人物的名聲實在太重要了,名聲好的,自然能吸引更多謀臣武將前來效命。

因此,公孫瓚才要親自去見龍珠。

公孫瓚更衣,令人牽馬,衛隊準備出發到漁陽拜見陳龍。

公孫瓚的白馬還沒拉來的功夫,忽然一個小將到了門前求見,公孫瓚立刻招了進來。

田豫見那小將中等身材,沒什麼特點,一臉平凡的樣子,見一次都很難留下什麼深刻印象,此刻欲言又止,看著公孫瓚。

田豫明白過來,躬身失禮而退,意欲迴避。

公孫瓚卻把手一搖道:“國讓,這是校尉關靖,專責情報。

關靖,田將軍是自己人,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關靖長相雖然平凡,聲音卻是洪亮有加,條理清楚的說道:“主公,今天來是聽到一則留言,事關重大,因此不敢耽擱,也沒時間核對真假,趕緊來和主公彙報.”

公孫瓚雖然沒有說話,但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情報官員往往是心腹,此事若不關係重大,也不會匆匆來報。

“主公一直讓我關注劉備等三兄弟的動靜,近幾日那劉備院中十分平靜,只是三兄弟天天聚首。

小人覺得平靜的有些過頭,於是安插了幾個下人進去詳談,似乎聽到劉關張有投奔袁紹之意。

但劉關張三兄弟說話都是屏退左右,所以也聽不真切,故也沒什麼實錘證據。

近日坊間忽然傳言,那劉備竟然和洛陽袁術暗通款曲,似乎還涉及到袁術手中玉璽,小人就心想,難不成劉備是要去投靠袁術?”關靖見公孫瓚眉頭大皺,又補了一句:“從黃巾之亂開始,劉備就一直想帶兵打仗,好取得軍功晉升。

如今若是袁術許給他一座城池,一支軍隊,焉知劉備不會助紂為虐?更有甚者,謠傳說袁術是看上了劉備大漢宗室後人的身份,想要將劉備立為傀儡皇帝.”

公孫瓚怒從心起,砰的一拳砸在了茶几上,茶碗傾倒,流了一桌,下人忙過來收拾。

公孫瓚哼了一聲道:“匹夫劉備,枉我拿他當師弟供養著,原來是吃裡扒外.”

拿眼睛瞟了一眼田豫,問道:“國讓,聽說你與劉備十分投契,劉備是否如同關靖說的如此不堪?”田豫忙道:“主公,劉備三兄弟到了漁陽,打著主公師弟的旗號,又是禮賢下士,頗受幽州公卿歡迎。

我也不能免俗,與他劉備確實有所結交。

可是,時間長了,卻發現劉備此人表面至誠可親,中庸和氣,實際上卻是城府深沉,曲意逢迎,其目的是獲得百姓的擁戴,籠絡眾將官人心,建立自己的班底,拉出自己的隊伍。

我觀察許久,發現他野心勃勃,奸詐不在曹阿瞞之下,雄心猶有過之,必不肯久居主公之下。

關靖校尉說的情況,絕非空穴來風,八成確有其事.”

這一番話說的挺重,不啻於將劉備在公孫瓚心裡判了死刑。

公孫瓚聽後,反倒冷靜下來,問道:“國讓,你說對劉備該怎麼辦?”田豫道:“無非是殺了他、逼他走或者調到北方苦寒之地,讓他當個縣令。

若是主公不願明殺,暗中操作也可以,就交給臣下辦吧.”

公孫瓚捋了捋好看的齜髯,說道:“劉玄德有人望,殺他必被人詬病,似乎也理由不夠充分。

暗殺之類的勾當,也是紙裡包不住火。

他不是要投奔二袁嗎?不用逼他們三個不是也要走嗎。

我倒覺得,調到遼東邊境去管理一個縣城,倒是一個好主意,不過,相當於逼他馬上離開。

那關羽、張飛都是萬人敵,劉備自己的劍法也不俗,咱們得準備好充分的應對之策才行.”

田豫想了想道:“主公何不先見一見這個龍珠?若能利用龍珠的喉舌作用,品評一番劉備,將他說成是野心家,揭開他的假面具,說不定劉備會自行投奔袁術或者袁紹,到時候主公再對付他不遲.”

公孫瓚點頭說道:“要消滅一個人,就先把他的名聲弄臭。

這一點倒是的確可以利用龍珠。

不過,龍珠可願意聽咱們擺佈?”田豫道:“聽說龍先生想繼承許劭、許靖的志向,開創新月旦評,若主公贊助他將第一屆新月旦評放在幽州,並且給予最高的規格宣傳,並且答應出兵幫助田豐,以表誠意,他應該能配合。

而且,劉備的野心,龍先生早看的通透,只要他想好了措辭,說劉備是與曹操、袁紹、袁術並列的英雄,配合目前坊間盛傳的流言,絕對讓劉備吃不了兜著走.”

公孫瓚撫掌笑道:“國讓真是吾之子房也。

關靖,你都聽見了,下去安排一切吧.”

關靖一拱手,轉身就退,平凡的面孔消失在門外,田豫不由搖頭苦笑,心想,這關靖的長相如此平凡,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居然有些想不起來他的長相了。

公孫瓚的白馬已經在外面等候,不耐煩的翻蹄刨地,等著主人翻身上馬,才安靜下來。

衛隊緊隨著田豫和公孫瓚,在大路上打馬狂奔,頃刻間就到了漁陽。

陳龍在館舍等候多時,與妻子甄宓逛一逛街,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周不疑與當地密探去安排散佈謠言,只有呂常和李師師分別領著人跟隨保衛。

李師師一身戎裝,分外精神,儘管年紀還小,卻指揮若定,頗有護衛長的風範。

陳龍見她言語麻利,手腳迅速,心想得空一定要再教她一些武功。

或者把她也交給劉茜和飛燕、飛飛她們,必然能教出一個奇女子。

一行人個個鮮衣怒馬,尤其一眾美豔的婦人,吸引了大批百姓圍觀。

陳龍見勢不妙,急忙招呼人快走,忽見人從中綠衣一閃,心中一動,仔細看時,見那穿綠衣之人身材壯碩,美髯及胸,面若重棗、丹鳳眼,臥蠶眉,威風凜凜,正是昔年在韓馥宴席上曾經把酒言歡的關羽關雲長。

陳龍見關羽雙眼死死盯著甄宓相看,不由心道,誰說關公不好美色。

後世流傳,呂布有個手下叫秦宜祿,呂布敗亡之後,關羽見秦宜祿的夫人杜氏有傾國傾城之貌,確實曾經向曹操乞求將秦宜祿的妻子嫁給自己。

而曹操最終沒有把秦宜祿的美女妻子給關羽,而是自己納為妾。

從書中記載的“羽心不自安”可以看出,關羽對於此事還是耿耿於懷的,有可能關羽在投降曹操之後又背叛曹操,回到了劉備身邊,也是因為此事懷恨在心。

雖然史書中是無法記載關羽的想法的,但關羽的離去和此事可能有一點點關係,也未可知。

另外,也看出曹操為人,秦宜祿的妻子杜氏雖然被曹操奪走了,但是曹操對秦宜祿的兒子秦朗還是很不錯的。

《獻帝傳》曰:朗父名宜祿,為呂布使詣袁術,術妻以漢宗室女。

其前妻杜氏留下邳。

布之被圍,關羽屢請於太祖,求以杜氏為妻,太祖疑其有色,及城陷,太祖見之,乃自納之。

宜祿歸降,以為銍長。

及劉備走小沛,張飛隨之,過謂宜祿曰:“人取汝妻,而為之長,乃蚩蚩若是邪!隨我去乎?”

宜祿從之數里,悔欲還,飛殺之。

朗隨母氏畜於公宮,太祖甚愛之,每坐席,謂賓客曰:“世有人愛假子如孤者乎?”

陳龍見關公呆呆瞪著甄宓,心下五味雜陳,忽然想起劉關張三人從不分離,眼珠微微一掃,果然旁邊不遠處站著一個白淨漢子,一雙冰冷的雙眸,正靜悄悄觀察著自己,正是久違的劉備劉玄德。

那股冰冷的氣息,似乎又有著無窮的怨氣,似乎要擇人而噬,令人不寒而慄。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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