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賈珍的葬禮

十一月二十五,寧國府。

原本週陽計劃在動手之前再也不管事,這些日子不是在家中處理公務,就是在軍營督促練兵,又或是到五城兵馬司西城千戶所鼓舞士氣,然後晚上拉兩個妹子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但這次他卻不得不來,因為是賈珍的葬禮。

這位賈家前任族長是遇刺身亡,按規矩不能簡單就安葬了,而是足足停靈三十六天,期間每隔六天就會進行一場超度法事,既有和尚的法會,也有道士的道場,還有尼姑的祈福,總之搞得那叫一個聲勢浩大,也不知拜了這麼多不同路子的神仙,人家會不會一怒之下全都不管了。

“見過陳師兄,見過各位兄長。”剛進寧國府正堂寧安堂前的五間向陽大廳,他就看到八公其他六家的世子全部到齊——賈璉還是沒來,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公務繁忙,“我們兄弟可是有日子沒機會相見了。”

自從太上皇、永和帝擺明了搞事情,武勳各家決定袖手旁觀開始,周陽就和武勳高層斷了聯絡,這麼長時間別說一起宴飲或是小聚,就連最基本的訊息傳遞都斷絕了,很明顯是拋棄了他,要不是賈珍的“幫助”,他都懷疑雙方什麼時候才有再見。

“周師弟——”陳也俊先嘆了口氣才說道,“早知道你的能耐,卻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地步;為兄來之前家父還提過,讓我再勸你一句,只是看你現在的樣子,怕是沒有必要了,為兄不便多言,只能說一句好自為之。”

“陳師兄、各位兄長,你們明白小弟的立場,小弟也明白你的想法,只是——”畢竟當初幫助不小,周陽想了想,還是決定再搶救一下,“各位應該知道,朝廷之事首先是站隊,其次才是對錯,若是哪邊都不站,結果很可能是......”

“周兄弟有心了。”柳棟語氣冷澹,“今天是珍大哥西去的日子,大家就不要再談公事,不如一起去送一程,也全了當初的兄弟情誼。”

“走吧!”牛奔點頭招呼一聲,想了想才向周陽說道,“周兄弟以為呢?”

“兄長請!”周陽暗歎一聲“良言難勸該死的鬼”,示意幾人先行後就跟著出發,一起到寧安堂靈堂弔喪,順便說了一句雙關之語,“既然幾位兄長已經決定,小弟自會尊重,恩師和各位伯父那裡小弟就先不去了,等大家都閒下來,希望再與諸位把酒言歡。”

六個世子齊齊一頓,但很快都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寧安堂走去,竟是沒有一人回頭;周陽自然不再廢話,跟著六人一起,一路上也好,接下來的弔喪也罷,甚至是完事兒後出門,都沒有再說哪怕是一句話、一個字。

六人也都沒有留下吃飯的意思,沒有太大意外的話,這也是六家最後一次正式出現在寧國府,隨著賈珍的暴死,金陵賈氏寧國一脈算是徹底退出了核心武勳行列,今後也不大可能再有起色,自然也不再有讓他們交往的價值。

“小侄兒見過周叔叔!”正當他目送六人離開寧安堂所在院子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招呼,“勞煩叔叔辛苦一趟,想必珍大伯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嗯?”周陽差點懟一句“不會說話就閉嘴”,轉頭才看見一個全身重孝、面帶諂媚的年輕人,說起來兩人還見過,只是當時沒說話,更何況如此情況下,他也不適合說難聽的,“薔哥兒這幾天忙壞了吧?若有什麼需要儘管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多謝周叔叔!”賈薔趕緊躬身一禮,緊接著說道,“西府那邊一直幫著,倒是沒遇上什麼麻煩,小侄今後就到這邊府裡住下,還望叔叔常來,不要斷了交情。”

“珍大哥——”周陽輕輕一嘆,說起來賈珍、賈璉兩人是他剛進入武勳圈子時,少有的沒多少心思的貴人,可惜兩人的眼界都太差,實在沒辦法深交,賈珍更是沒法再留,“你今後既然掌了寧國府,還是要爭取上進,萬不可墜了寧國威名。”

“周叔叔放心,小侄兒定會照顧好府裡。”賈薔趕緊答道。

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示意他滾蛋,周陽知道這位沒什麼搶救價值了,又看了看靈堂裡超過二十個賈家草字輩充當孝子,就是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幾個是真的傷心呢?最後再看一眼“寧安堂”牌匾以及太上皇的御筆簽名,他只能無奈一嘆轉身離開,準備繞路穿過寧榮二府中間的私巷小門去榮國府。

“周將軍,請留步!”卻不想出寧安堂內儀門,就被一個女聲攔住,周陽轉過頭去,就見眼前的少婦同樣一身重孝,只是眉眼間有幾分眼熟,“我們太太想請將軍東跨院一敘,好歹看看蓉哥兒......”

“嗯?”周陽身形一頓,才想起自己雖說金陵寧國府足有半日工夫,竟然沒去看、甚至沒想到賈蓉,這才點了點頭,示意少婦帶隊,順便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這位姐姐,我們是不是見過?”

“回周將軍,隆武四十九年正月,大殿下在鐵網山與諸位世子圍獵,奴婢在場伺候,想必是那時候見過。”少婦一邊帶路一邊輕聲回答,也讓周陽明白了她的身份。

“原來是......”周陽想起了當時有兩個侍女跟了賈珍,也就是一個偕鸞一個佩鳳,只是他一個外男,實在不適合直說人家內卷的名字,更何況是在當前的情況下,“嗯,想不到一轉眼功夫就是將近兩年,當真是光陰似箭。”

“將軍有心了。”少婦回了一句就不再說話。

兩人先經過寧安堂內儀門東側院牆穿堂,沒走幾步就到了一處院子門口,正是“前任”的寧國府當家太太、金陵賈氏宗婦尤氏住處,就見一個全身重孝的美婦人梨花帶雨站在門內,看到周陽過來趕緊行禮。

“見過大嫂!”周陽在門口頓住甚至,客氣的躬身回了一禮,“正所謂‘瓜田李下’,小弟就不進去了,卻不知蓉哥兒如今安置在何處,小弟正好過去看看。”

“叔叔有心了。”看到周陽根本不進門,尤氏的表情明顯僵硬下來,說話也沒了心氣,“蓉哥兒就在未亡人前面院子,還要勞煩佩鳳妹妹帶個路......”

“不必了!”到了這種時候,周陽哪還猜不出尤氏的目的,但他對這位寧國府“獨豔”實在沒什麼心思,乾脆拒絕的徹底一點,“不過是幾步路,哪裡還需要佩鳳姐姐辛苦,小弟一個人過去就行了。”

“既如此,未亡人恭送叔叔!”尤氏表情帶著再也掩飾不住的苦澀,躬身一禮就轉身回了院內,佩鳳則緊跟著進去,順便將院門關好上了門閂。

周陽輕輕一嘆,憑良心說,尤氏本為賈珍續絃,如今不過三十出頭,比李紈沒大哪去,甚至比王淑英還小點兒,長相也稱得上出類拔萃,一身成熟的貴婦氣質,要說他沒有心動純粹自欺欺人,問題是他現在身份不同,真要扯上關係就不可能如李紈那般嚴格保密,傳出去實在太難聽了。

賈蓉院兒就在前面,不過數十步、不足百息的路程,周陽原本只想著招呼一聲,卻是越靠近院門臉色就越嚴肅,最終甚至已經面色鐵青,因為這處原本該是寧國府繼承人居住的院子,此時竟然緊閉大門,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哐當——”周陽勐地一腳將院門踹開,巨大的力量甚至直接帶斷了本已上好的門閂。

他對賈珍確實下了死手,但對這位寧國繼承人卻有不少愧疚,賈蓉只是個軟弱膽小的公子哥兒,其實並無大惡,更何況還有秦可卿的事情;如今他已經殘廢癱瘓,甚至連府裡的奴才都敢怠慢,周陽自然怒氣滿滿。

“那個不知死的——嗬嗬......”一個見狀奴僕一身酒氣,喝罵著從門房出來檢視,卻剛一露面就見眼前銀光閃過,隨即捂著脖子癱在地上。

出手的自然是周陽,又掃了一眼門房,就見裡面擺著一桌還算不錯的酒菜,剩下三個奴僕正喝的開心,完全沒看到剛剛出門的人已經丟了命,他也不會客氣,進門之後劍光連閃,送他們全都見了閻王。

“誰......誰在外面?”等到周陽大步到了正房門口時,正好聽見裡面一聲虛弱的招呼,雖說已經有日子沒見,他依然聽出是賈蓉的聲音,“我剛才不是讓人去端壺茶嗎?現在才送來!”

“蓉哥兒,好久不見!”周陽進門就皺了皺眉,感受著屋裡充斥的腥臭味兒,他只能輕輕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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