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嚇得——

轉眼就是兩日功夫,因為昨晚又一次藥浴,五月十四這天,周陽狠狠的練了一上午,中午吃完飯又午休完,他稍作洗漱就起來繼續,因為藥浴並不是“永久有效”,必須趁著藥力沒有散完的時機徹底吸收,要不然只能是白白浪費掉。

“呼——”又是連續三十個三百斤石墩高舉深蹲之後,他將道具仍在地上舒了口氣,人側對著院門站立,餘光卻看向了進門後左拐的竹影小道角落,表情帶著明顯的不滿。

剛才就在他練習的時候,兩道人影悄悄推開門,躲到了那裡看著,他原以為是薛寶釵主僕,卻發現衣服顏色不對,而且薛寶釵不大可能大白天公開過來,再考慮到薛家主子人少,估計是哪個下人不知死活過來偷看。

他倒不是想要對“絕技”保密,現代人其實沒幾個真正在乎所謂“家傳”的,而是很反感這種“不請而入”的事情,也多虧了那次被鶯兒嘲笑光背,之後他一直在任何鍛鍊中都穿著寬鬆的“運動服”,不至於再有尷尬,更何況是兩個下人罷了,隨意給他們一點兒教訓就是,省得什麼阿貓阿狗都敢進來打擾。

把擦汗的毛巾扔在花叢上,周陽多走幾步從石亭立柱旁拿起豎立的一石半長弓,又拿起一支沒有箭頭的木箭,勐一回頭就射了出去,木箭帶著破空的呼嘯聲,從兩人之間將近一米的空隙飛過,撞在和他們身後的磚牆上斷成數截。

“啊——”只是,緊接著的一聲尖叫卻讓他臉色勐變,女聲也就罷了,關鍵是聲線非常熟悉!

他趕緊放下長弓,連續幾個箭步衝到了花池後的小道,發現丫鬟同福正躺在富貴竹叢中,已經昏了過去,旁邊癱坐在小道青石板上、此時正臉色慘白的,自然就是同福的主子——薛夫人!幸好因為決定要走,他今天打發了李家兄弟出去買些金陵土特產,若不然這次就不是尷尬的問題了。

“夫人,你......”這下週陽也蒙了,自從上次送藥膳時的誤會之後,薛夫人與她就再未相見,他完全沒想到,這位竟然會帶著丫鬟公開過來,而且還沒打招呼,“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還以為是哪個不知死的奴才......”

“見過周兄弟!”薛夫人的語氣已經帶著哭腔,手按著地面幾次想起來,卻又無力的坐下去,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暈,“剛才見你練得用心,我就沒有打擾,還請幫忙扶我起來,我現在只覺得腿軟的厲害,實在起不來......”

“對不起,對不起!”周陽尷尬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伸手想扶時又卡在了半路,最後還是咬牙伸了過去,架著薛夫人左肩腋下把她扶了起來,又活動了片刻才幫她站穩。

“還請周兄弟幫忙扶我回去。”薛夫人明顯嚇得不輕,卻對剛才的事情隻字不提,“同福這廢物等一下再說,我要是這個樣子被人看見,恐怕就不太好說話了。”

“那我們走吧,只是這一路上的奴才......”周陽也知道這個問題,扶著她就準備出發,卻擔心被其他人看到。

“周兄弟放心,我剛才過來時已經打發走了,不會有人看見。”薛夫人低著頭小聲說道,“還請快一些,我、我只想好好歇著。”

“那就走吧!”周陽也只好低頭看路後扶著走人,只是這稍微低頭,卻讓他瞬時僵住了,只見薛夫人今天穿著下裳原本正常,卻隨著兩人的走動開始顏色加深,而且“深色”的片區不斷擴大,漸漸有了兩個巴掌大小。

“不、不要看!”薛夫人徹底哭了出來,卻只敢抽泣著哀求,腳下也加快了步子,只是走的越快,下裳的“深色區”、或者說是溼痕的擴大速度就越明顯——剛才她雖然沒被嚇暈,卻已經嚇得——

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兩人誰也說不出話,只顧著儘快返回後宅正院,幸好薛家人不算多,白日裡後宅無事,下人都回了自己住處,薛途平日多有應酬,很少白天在家,一直到送入正房,倒也沒再發生什麼不好收場的事情。

“夫人見諒......”眼看著送人到家,周陽也不想繼續這種尷尬的氛圍,趕緊開口就要告辭。

“周兄弟且在客廳稍坐,我......等一下再做計較。”不想薛夫人卻搶先一句打斷了他,而且說完了不等他回話就直接回了內室,他也只好無奈坐下,從茶桌上自己倒了一杯涼茶,算是緩緩心情。

只是,僅僅片刻之後,耳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卻讓他徹底蒙了,有些僵硬的轉過脖子,只見房門並未關嚴,穿過巴掌寬的縫隙,薛夫人正換著衣服,片片風景毫無阻隔的展示在了眼前。

尷尬的扭過頭,周陽完全不知所措,卻又忍不住頻頻回頭,就見薛夫人明顯神思不屬,根本沒注意到問題,甚至好幾次失誤,不是扣錯了釦子就是穿反了衣裳。

“勞煩周兄弟久等,只是有事忘了說。”也不知道過來多久,薛夫人整理好衣衫,彷若無事般走到了客廳中,臉色只是稍顯侷促,還能笑著向周陽招呼,“同福那蹄子還在花園中,就請周兄弟代為照顧,然後讓她自己回來便是。”

“夫人放心,我這就去!”一口悶掉了涼茶,壓住燥熱的心情,周陽急急慌慌的轉過身就走出了房門,加快腳步離開。

薛夫人神色複雜的直直望著遠去背影,直到周陽離開了內院才收回目光,想起花園中的事情,又想起一路上的經歷,還有以前的事情,渾身竟如抽乾了力氣一般,無力的軟在了地上,她清楚的感覺到,剛剛換的衣服算是白忙了。

這邊,周陽渾身僵硬的回到兩位客房院花園,隨意用毛巾沾了些涼水把同福弄醒後打發走,心情複雜的坐在了石凳上,看來自己確實需要儘快返回京城,他對自己在男女問題上的自制力沒多少信心,就是不說薛寶釵,該控制的也要控制。

“周相公,今天怎麼了?”腦子裡正想著些有的沒的,鶯兒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奴婢可是很少見到你坐著休息,石凳烤的這麼熱,久坐不是好事——嗯?到底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鶯兒!”周陽勉強笑了笑也沒起身,點點頭就算招呼了,這丫頭自從玄武湖遊覽之後,每日都會過來“打個卡”,一般是說說話就走,也不會長待,而且在知道了她“剛剛十五週歲”之後,他沒敢再有什麼越界,最多也就停留在牽手地步了,“我正考慮向薛公告辭。”

“啊?周相公,你——要走了?”鶯兒一下子愣了,“可是在這裡有什麼不好?還是府裡有哪個不長眼的......”

“當然不是!”周陽趕緊搖頭打斷了她,強笑著解釋道,“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更何況秋闈不遠,那才是我最重要的目標,早日回去了,也好早日熟悉準備,省得臨機忙亂。”

“那——我們姑娘那裡,周相公可曾說過?”猶豫了一下,鶯兒還是輕聲問道。

“還沒有,不過寶釵的性情你知道,她絕不會在前程問題上提意見的。”周陽笑了笑,這一點他很有信心,“我準備和薛公說一聲之後,就和你們姑娘說,現在正好看見你,算是提前打個招呼。”

“若是能夠中舉,周相公還會回來嗎?”猶豫了一下,鶯兒還是問了出來,只是表情和語氣明顯帶著緊張。

“傻瓜,我怎麼會忘了你們?”周陽趕緊笑著解釋,他自然不捨得放棄這對兒主僕,“但我現在的身份,區區一個武舉秀才,不是委屈你們了?若是秋闈高中,就是在薛公那裡,不也更好說話?”

“嗯!”猶豫了一下,鶯兒輕輕站起身來,主動蜷在了周陽懷裡,語氣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符,“周相公只要別忘了,江南還有人在等你,奴婢願做紅娘,自是為了我們姑娘,只望周相公也如張生,金榜之後不忘糟糠。”

“傻丫頭,你這......”周陽完全哭笑不得,看著懷裡的中學小丫頭,無奈給她一記摸頭殺,再將她眼角的金豆子拭去,“好了,別擔心,我只是回去趕考,又不是生離死別,就是寶釵聽了,也絕不會像你這樣哭鼻子。”

“哼,哪個哭鼻子了,本姑娘是剛剛不小心,眼裡進了灰塵。”鶯兒一把推開他,起身捂著臉就跑向了院門,“奴婢這就去告訴我們姑娘,省得被你這狠心人跑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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