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那希一聲粗口含在嗓子眼,險險沒有吼出來。

矜持?

矜持個屁啦!

若不是礙著康熙還在眼前,四周大內高手環列。

烏那希都要忍不住衝上前去,拽著這個貨的衣領子好好咆哮一頓:“分明是雍正九年十二行樂圖上的配詩,怎麼你這貨康熙六十年就能娓娓道來了?坦白吧,你這貨到底是穿越還是重生!”

可康熙跟未來雍正與其家眷都在,烏那希的理智就不能隨隨便便離家出走。

否則的話,真相要不要到不好說,她這小命九成九要涼涼。

把嚴密注重自身生命安全為第一要素默唸幾遍,烏那希才終於平定了心思。

只配合臉嬌羞:“坊間都說雍親王府三阿哥文不成武不就,白白佔據了無逸齋的大好師資,卻斗大的字兒都未必識得一籮筐。

妾身當初,當初還有些忐忑。

如今才知道聽途說不足為信,那些人分明是在嫉妒爺才華。

十二節令的風俗習慣盡皆成詩,如歌如畫,句句不凡。

卻不知爺您哪來的靈感,做得如此好詩呢?”

弘時認定了兒子偷爹不算賊,聞言自然不見半點心虛。

還特別無奈地搖頭:“還能為什麼呢?錯不過咱們阿瑪至孝,想要把此次接待弄得盡善盡美,讓皇瑪法有個特別好的體驗。

當兒子只能挖空心思細細想,爭取讓阿瑪滿意、皇瑪法側目唄.”

所以細細從自家老子的圓明園詩中細細篩選,試圖找出一個最應情應景的。

然而無果。

阿瑪所做的圓明園詩雖不少,但不是迎不上如今的季節,就是已經面世,亦或者登基後所作,用詞上太帝王了些,都不大合用。

他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用了這十二行樂圖上的配詩。

求一個新巧又量大,至少得皇瑪法一句也算用心嘛。

好歹過了這關,別再跟一群小蘿蔔頭們往無逸齋唸書。

但他做夢也沒想到,重生居然還能遇上穿越。

以至於往自家老子那裡拿了首詩,還被重點懷疑上,差點當場被扒了底褲。

此時的弘時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般嚴重後果,只笑嘻嘻地瞧著自家皇瑪法:“孫兒廢寢忘食,苦心孤詣,才終於弄了這麼一組詩。

你老人家便覺得有些差強人意,也高低誇上兩句吧。

讓阿瑪相信孫兒雖然在無逸齋時聲名不顯,但也是個優秀的愛新覺羅家子孫.”

康熙大樂,調侃他是個臉厚的愛新覺羅家子孫。

胤禛只道他是詩雖不錯,但也還有極大進步空間。

還是得戒驕戒躁,虛心踏實。

就算忙著玻璃鏡子和那梅花酒,也不可懈怠文課與武功。

須知咱們八旗以馬上得天下,騎射最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根本。

然後呢?

恨不得以天下之力,那些所謂的八旗勁旅。

給他們發錢糧、分房子,高薪榮養。

卻沒養出超強戰鬥力,只讓滿漢之間矛盾越發激化,天下反清風起雲湧。

也讓那些被榮養的所謂精銳們一個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甚至連上馬都費勁。

提籠架鳥、吃空餉,滿街遊蕩著大老爺威風卻一個賽一個。

後期更是各種吞雲吐霧。

想想就讓弘時皺眉,萬般抗拒。

覺著自己還是得繼續再接再厲,增加自己的影響力。

如此,將來號召自家阿瑪重視科技發展與深耕熱武器等時,才不會被一句你小孩子家家的懂個什麼給打發了。

心中越是這麼琢磨著,他這臉上的表情就越是恭敬。

連雍親王福晉烏拉那拉氏都笑著說三阿哥長進太多,有點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的意思了。

康熙贊同點頭,還特別召見了弘時生母李氏,勉勵了她幾句。

把李氏激動到淚目,連說自己這輩子都值了。

不停囑咐弘時一定一定好好幹,別辜負了皇上重託,更別白瞎了兒媳婦這一番犧牲。

聖駕被胤禛恭送回暢春園,侍宴圓滿成功。

再沒有什麼聖祖見高宗見而驚愛,召見其母鈕祜祿氏,言稱她福過於餘之類。

更不存在康熙親自點名,將弘曆撫養宮中事。

今兒獲益最多就是借了福晉好大光的弘時,再就是勇敢表現積極獻上梅花酒配方的弘晝。

連雍親王都藉著玻璃鏡子事又在御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表達了自己以大清利益為己任的態度,讓康熙滿意無比。

只三番兩次被打岔,完全沒有展示出自己應有優勢的弘曆悶悶不樂,覺得現實與他們母子兩個計劃相差太遠。

原本,在他們的想象裡,舞劍加作詩,絕對能讓康熙嘖嘖稱奇,對他感興趣無比。

甚至帶入宮中,仔細教養。

若能渡上被皇上養育過的金邊兒,兒年側福晉膝下的八阿哥又像她前頭那倆孩子似的。

那這雍親王府世子之位還不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不想半路殺出一群程咬金,五弟那個憨頭憨腦的,都沒少被皇瑪法褒獎。

只有他在那最初一句誇獎之外就好像被忘了似的,再沒多得過一個眼神。

想想就讓弘曆暴怒,再次換了屋內杯盞。

知悉這事兒的耿氏微笑,狠狠鼓勵了自家兒子一番。

讓他再接再厲,精益求精,爭取早日再創佳績。

也爭取把弘曆那貨牢牢壓住,讓他再無法翻身。

看他那混賬額娘還瘋狗一樣亂咬人,下手就欲致人性命!

總之,那場未成的算計裡,鈕祜祿氏甚至不惜以死明志,但卻沒有人肯信。

大家都不約而同本著誰受益最大,就嫌疑最大的基本原則,默默給她定了罪。

還用自己的方式,展開各式的報復。

鈕祜祿氏那好日子啊,且在後頭呢。

但是這些都跟烏那希無關,她現在心心念念,就惦記著知道弘時那貨到底是穿越還是重生。

對她,她偶像以及整個雍親王府乃至全大清報著怎樣的想法,又具體有何打算。

這秘密就跟她的穿越一樣,跟對方身家性命息息相關。

不出意外的話,該是彼此早就決定好要帶進棺材裡的秘密。

所以這如何精準套話,讓自己掌握住與他相關所有一切卻又不漏了自己底就成了烏那希最撓頭的難題。

而弘時那邊也挺撓頭的。

順利過關且被皇瑪法指派了好差事原本是好事,可壞就壞在玻璃鏡子事多多少少與工部掛鉤。

而他那好八叔、九叔與十叔都在工部歷練。

胤禛剛剛享受兒子變好能反過來幫襯老子的快樂,又哪裡願意他再與老八過從甚密,神不知鬼不覺的又給誘導回去呢?

偏聖旨已下,一切斷無悔改。

他也只能耐著性子,各種對兒子耳提面命。

不斷對他細講其中成破利害,讓他千萬千萬謹慎,別再被敵人哄了。

老和尚唸經一樣,聽得弘時耳根子發麻,卻不敢說半個不字。

只能一遍遍保證自己在福晉的不懈監督之下,早已痛改全非,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弘時了。

結果才上值頭一日,就被三位叔叔給堵住:“好小子,還真是悶聲辦大事。

竟然獻出金母雞之後,又被皇阿瑪命令著接過了這監管金母雞的重責大任.”

提及這個,胤禟就老陰陽怪氣了。

覺得弘時夫妻倆忒不上道,好好互利雙贏的事情那倆犟種說什麼也不肯答應。

好了吧,現在遭報應了吧?

被人連盆端走了吧!

雖說皇瑪法同意董鄂氏繼續弄那小玻璃鏡子場,但那能跟一招鮮吃遍天比嗎!

工部和內務府有多少巧奪天工的頂級匠人呢?

同等方子之下,弘時媳婦那草臺班子根本就沒有與那些箇中翹楚的老匠人們比。

弘時只苦笑著打哈哈,言說自己也不知道福晉居然那麼熱血。

被皇瑪法幾句看到熱淚盈眶,二話不說就獻了方子。

他又能怎麼辦呢?

總不能說別別別,咱可捨不得,皇瑪法別聽那敗家娘們瞎胡說吧?

只能含淚認下,把後悔沒跟九叔合作的話死死嚥下去。

人麼,最容易以己度人。

老九為幫他八哥斂財,做生意各種不擇手段。

把利益二字看得極重,自然不相信有人能甘願放棄肉眼可見的龐大財路,只為君主一聲讚賞。

自然而然被輕易忽悠住,再看弘時的目光中就不由帶了濃濃憐憫。

同為董鄂氏一族,自家福晉循規蹈矩,從不敢對他的事兒指手畫腳。

就算他辛苦經營,所得泰半都被拿去為八哥造勢邀買人心,福晉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哪像侄媳婦,不但拿著雞毛當令箭,膽大包天地毆夫。

還敗家至斯,金山銀山地往外送?

都不怕十四那邊糧草充足,直接一鼓作氣打到伊犁讓整個鄂魯特蒙古成為歷史,徹底平了準噶爾之亂。

皇阿瑪龍心大悅之下,直接封十四弟為太子麼!

胤襈跟胤俄都滿面笑容,連說這回妥了。

常來常往常見面,常一道喝酒聊天,就好像弘時大婚之前,叔侄親近,和樂融融。

既要耳朵也要命的弘時哪裡敢再與他們過從甚密?

只苦著臉訕笑,連說自己資質庸碌,偏還猛然間被皇瑪法賦予如此重任。

每日裡廢寢忘食還嫌不足,就怕事情做不好,弄不來那些銀子,就不能給西北折騰著足夠的軍費,連累十四叔無法打勝仗,成為整個大清的罪人……

憂心忡忡到連胤襈都沒懷疑他可能是在演,而只覺得大侄子初初辦差就被派瞭如此重責大任,壓力實在過大。

認認真真地幫著出謀劃策,並讓更擅長商業的老九跟著一起參詳。

硬是詳詳細細地幫他一整套營銷方案,連老十都拍著胸脯保證,若競價環節沒有人捧場,他就豁出這張臉去往一等公府找他表弟雅爾江阿。

絕不讓大侄子掉在地上。

那個熱心周全勁兒,是弘時兩輩子都未曾在自家冷靜自持的阿瑪身上體會的。

讓弘時心中感動叢生,回去就原原本本把這事講給了自家阿瑪聽。

期間小心翼翼觀察著他老人家的反應,眼見他雙眉緊鎖,眼含譏誚:“呵,不過略施計策,邀買人心罷了。

你八叔最為奸狡,連你皇瑪法都頗為頭疼。

你小子好不容易迷途知返,可別被這點小恩小惠又給腐蝕了去……”

又一次長篇大論式的叮嚀之後,胤禛還尤不放心,特意跟烏那希囑咐了一遍。

明示她加大力度,積極監督。

必要的時候不惜使用武力給弘時醒腦,也絕不讓他再重蹈覆轍。

偶像都以公爹身份親自吩咐了,小粉絲還能不盡心竭力?

烏那希當即點頭如搗蒜:“阿瑪放心,兒媳就算廢寢忘食也一定極力約束我們爺,絕不讓他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

胤禛滿意而笑:“勞煩你了.”

“哪裡哪裡,阿瑪太客氣了。

能為您略盡綿薄,是兒媳榮幸.”

烏那希正色,滿眼虔誠,十足隨時能為偶像衝鋒陷陣的樣子。

當天晚上,弘時也確實遭遇了久違的敦促。

累到氣喘吁吁,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渾身上下都好像被拆了重組般。

只用眼神恨恨地盯著烏那希,頑強地向她傳達著‘你是不是有病,好端端的又發什麼瘋?’之類的質問。

烏那希能賣偶像麼?

那肯定不能啊!

她只悍女掐腰:“我瘋?呵呵,我這明明是奉旨相夫。

爺這是又被封貝勒、又被皇上委以重任的,忍不住飄飄然了嗎?”

“我……”

“你什麼你?我看你就是冥頑不靈,明知道跟八叔他們相處太密會引起皇瑪法不滿,卻還顧念著叔侄情分不肯與他們劃清界限。

知道的是你顧念舊情,不知道的還當你上輩子欠了他們幾條命呢……”

烏那希撇嘴,一臉譏誚。

實際上那雙鹿眼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弘時,不放過他眼角眉梢之間的任何變化。

在看到上輩子三字一出,那傢伙微微色變的樣子,烏那希心裡也就有了譜兒。

難怪那貨自打退燒後就連連保證要痛改前非,且真一日好過一日。

原來不是她鞭策的好,是人家也有了不同際遇,實心想著改正前世錯誤,避開原本悲劇命運呢!

弘時哪知道幾首詩一個微表情,還就把自己的底子洩露了個徹徹底底呢?

他只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爺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說好了不再讓阿瑪操心,就肯定能處處約束自己。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那畢竟是爺的親叔.”

“人家瞧著爺初初被委以重任,積極幫助獻策出力,難道爺還能說你們都遠著點兒,要懂得避嫌?”

要知道雖然九龍奪嫡如火如荼,諸位皇子各自戰隊,恨不得刀了對方讓自己或者自己所擁護之人上位。

但表面上,卻還要保持和諧,默契演一場兄友弟恭的大戲給皇瑪法看。

誰讓他老人家常憶自己當年與裕親王、恭親王守望相助、兄友弟恭,一直引以為傲,且盼著皇子們見賢思齊呢?

而且,弘時上輩子二十幾就沒了,後來當阿飄時又只被大清國運而牽動心絃。

實在對如何做生意,做好生意上沒有半點章程啊!

所以即便理智上知道自己該跟八叔九叔保持距離,實際上他們積極幫著出謀劃策且好主意不斷時,他可不就時常被吸引麼?

烏那希哂笑,長長地哦了一聲:“如此說來,你倒是還有苦衷嘍?呵呵,既然那幾位是以指點你為名,你就不能爭點氣,讓他們望塵莫及再不敢隨意往你面前指指點點?”

弘時:!!!

這話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起來多容易呢!

就好像上輩子的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側出,大哥二哥早夭後,他又是府中實際意義上的長子。

但凡不出大褶子,成年後就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成為雍親王府世子。

結果呢?

先是皇瑪法拒絕封賜,讓所有人瞧他的目光都充滿了諷刺。

接著就是四弟弘曆入了他老人家的眼,直接安排到宮中教養。

他老人家賓天,阿瑪登基,年氏受封貴妃,入府更早、資歷更老的額娘只得了個齊妃。

廢太子家的弘晳都被封理郡王了,早已成年的他還無爵無封。

連皇瑪法的週年祭,阿瑪都越過他派了年紀更小的弘曆去。

朝野之間議論紛紛,都覺得他這個實際上的皇長子基本出局。

他不甘心,想著怎麼也為自己爭取一把。

結果弄反了方向,越努力越不幸。

被攆出宮、被出繼、被削宗籍……

那種種慘烈,讓他都不忍細想。

就怕淚灑當場,讓那悍婦瞧了覺得更沒有男子氣概。

弘時只撇了撇嘴,低低地道了聲你說得倒輕巧。

烏那希又送了他個偌大的白眼:“又有多難呢?這可是獨一份的買賣,又有皇瑪法他老人家與你撐腰。

但凡你能正確利用大靠山,就不愁無法讓玻璃鏡子暢銷京城,大賺特賺.”

“比如呢?”

好傢伙,這還跑她這兒空手套白狼來了。

烏那希氣笑,有心想再給他個白眼,說聲你猜。

可想想歷史上持續了近百年光景的清準之戰,想想其中耗費的財力、物力與許許多多年輕生命。

她還是決定多說億點點,助力統一。

於是,在某人戲謔的眼光中,她只勾唇一笑侃侃而談:“比如啊,你精心準備幾個好鏡子,其中一部分讓皇瑪法提前作為年禮賞賜有功之臣。

另一部分安排流入市場,打好了皇上都用其做賞賜有功之臣的佳品、只有朝廷棟樑才能得用的幌子,還愁沒有想擁有同款的人給你送錢?”

名人效應get。

然後什麼有獎消費、專屬定製的。

還可以找些文人墨客,專門為玻璃鏡子吟詩作賦、寫些個纏綿悱惻的話本子、朗朗上口的童謠或者編入戲曲……

全方位的廣告植入。

這不是年班將至,蒙古各部與各屬國都少不得進京朝見。

若能把精緻又美觀的玻璃靶鏡塞到國禮中去,還愁它不迅速火遍全滿蒙甚至周邊列國?

哦,對了。

還可以準備某某人的簽名限量款,各種拉動粉絲消費……

同沒有經過商,但從後世那資訊大爆炸時代過來的烏那希可見過太多太多營銷手段了。

隨便說出幾樣,就聽得弘時眼中異彩連連。

從最初的不以為然到後來的恨不得奉為圭臬。

剛剛還被揉搓到成了泥人般,連抬根手指都費勁的傢伙硬是小跑著到門口吼昌順趕緊給他拿筆墨紙硯來。

然後奮筆疾書,記錄下烏那希所說的每一點。

邊寫,這傢伙還邊感嘆:“乖乖,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怎麼你這就格外聰明些呢?學武快、記性好,連說起經商來都頭頭是道。

眼珠子一轉,就想出許多爺撓破腦袋都想不出的好主意。

有時候想想,都覺得你聰明到不像此間之人.”

呵呵,剛對某人旁敲側擊了一番,確定了某些事情的烏那希冷笑,有理由懷疑這貨也在不動聲色地試探他。

趕緊做好表情管理,絕不讓他從自己的微表情裡看出絲毫端倪。

結果就見某人頭也不抬,只顧著抄寫,根本沒注意觀察她是個什麼反應。

原本還嚴陣以待的烏那希搖頭失笑:果然牛牽到北京也還是牛,有些人就算活了兩輩子也還是光長年紀,不長心眼。

還不知道自己被嫌棄得徹底的弘時抬頭,福至心靈般道:“皇瑪法得進了臘月才封璽,蒙古年班也還早著。

倒是阿瑪生辰近在眼前,正好可以牛刀小試.”

嘿嘿。

還省了他挖空心思地琢磨送什麼禮,簡直一舉兩得。

輕易看透他這小心思的烏那希:……

還真是大孝子,真孝死他阿瑪了有沒有?

希望偶像再怎麼睚眥必報,也好歹念著自己膝下子嗣單薄,嘎掉一個少一個的份上,別因為這點小事就再把他給過繼出去吧。

事實上,胤禛不但沒有介意,還頗為欣喜。

畢竟兒媳婦乖巧聽話又蕙質蘭心,還行動力特別強。

他才吩咐完,轉眼憨憨兒子就被敦促。

立即便改了自己那不堅定的立場,各種忙碌,讓老八他們再怎麼刻意去找都難跟他搭上半句話。

光是這個勤奮認真的態度,就讓同為事業批的胤禛印象良好。

就這麼百忙之中,好大兒還親自監工,特別為他趕製了這麼個簡約又不簡單的穿衣鏡。

還笑嘻嘻一臉孺慕地道:“雖說以銅為鏡亦可正衣冠,但終究銅鏡照出來的人臉有些微發黃,不似玻璃鏡子這般清亮。

區區薄禮,還請阿瑪不要嫌棄簡薄.”

但凡他能迷途知返,就是胤禛的好大兒。

更何況小子還越發得皇瑪法器重,從日常給他丟臉的後進一躍成為給他長臉的好小子呢?

滿堂賓客豔羨的目光之中,胤禛微笑著拍了拍他肩膀:“我兒用心監製,為父喜歡都喜歡不過來呢,哪有嫌棄之理?”

兩輩子頭一次面對阿瑪如此讚許目光的弘時眼眶微熱,心裡又酸又軟,還透著一股子暖。

生讓他說話都帶了幾許鼻音:“阿瑪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您且放心用著,以後兒子孝敬您更多更好的.”

胤禛搖頭說他這鏡子用料紮實,工藝完美。

小心先儲存著,一個就足以傳家,哪用得了許多?

可那眼角眉梢之間的笑意,真真是瞎子都瞧得見。

見偶像歡喜,烏那希也挺歡樂。

之前準備好的玻璃鏡子方早在圓明園的時候就被偶像借花獻佛,徹底成為了皇家的東西。

如今偶像生辰,鐵粉烏那希當然要另外再準備一份能送到偶像心尖尖上的謝禮。

知道胤禛年少過於刻苦,以至於熬壞了眼睛,很有點近視。

從圓明園回來之後,烏那希就開始琢磨著送他一副合適的玻璃眼鏡。

從選材到打磨再到外形設計,處處參與,各種精益求精。

力求不但要給偶像的心靈安上扇合適的窗戶,還要兼具美觀。

使那眼鏡配著親王朝袍不但不顯突兀,還能為他增色不少,讓他整個人瞧起來都更低調、奢華、有內涵。

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她的嚴格要求之下,成品出來後果然精緻又美觀。

大小上也特別合適,最難得是胤禛戴上後眼前還前所未有的清晰。

讓冷靜自持如他都不由滿臉激動,連說了三個好字。

不停囑咐烏那希,讓她一定一定不要放棄對眼鏡的深入研究。

早早讓這樣的好物流入市場,且最好把價格控制在家境稍微殷實些就能買起的程度。

時下沒有電與電燈,而想要過五關斬六將順利考中進士得以躋身於朝堂,又需要不止十年寒窗。

天長日久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書寫字,大多飽學之士都有視力方面的困擾。

偏眼鏡雖有,但多半由天然水晶精心磨製而成。

價格之高,便小富之家也要望而卻步。

烏那希這相對便宜清晰度又高的玻璃眼鏡一出,可不就被胤禛視為許多飽學之士的視力救星了麼?

為了增加自己所說的可信度,他還當場忍著心疼讓幾位也有同樣困擾的老大人試戴了一下。

成功讓他們也都被種草,看著烏那希的目光分外灼灼。

一個個舌燦蓮花,各種恭維不斷,就盼著貝勒福晉能如雍親王所說從速把眼鏡鋪子開起來。

弘時:???

有種精心琢磨許久,卻直接給福晉做了嫁衣裳的憋屈苦悶。

好在年班時,草原來的那些蒙古王公們一個個鮮少看書,且騎術精湛,眼睛恨不得比鷹還銳利。

根本用不著什麼玻璃眼鏡,倒是對皇瑪法賜下的玻璃鏡子情有獨鍾。

前腳得了賞賜,後腳就往弘時新折騰出來的鋪面殺過去。

寧可重金,也要求購。

訓練有素的店員們自然而然地對這些個遠道而來的豪客介紹自己的專屬定製。

保準當世獨一無二,獨領風騷。

還能應客人要求,用上各種名貴珠寶裝飾。

採用客人專屬的圖騰或者名字等,給您定製心目中的寶鏡云云。

舌燦蓮花之間就把那些蒙古王公忽悠得雲山霧繞,寧可採用競拍模式也要自己喜歡的專屬圖案。

而他們這不計成本般的購買方式,無疑又成為了弘時新的宣傳賣點。

買鏡子嗎?

比銅鏡更清晰、更高檔、更時髦的玻璃鏡子。

皇家匠人出品,雍親王府三阿哥認真監製。

蒙古王公們自掏腰包,寧可競價也要千里迢迢帶回去的好物。

聽說李氏朝鮮那邊的使臣還表示,願意謝絕其餘任何賞賜,唯願求個玻璃穿衣鏡呢!

可見此物之好,讓蒙古王公跟各國使臣都抗拒不了。

穿衣鏡太貴?

沒關係,咱還有簡單裝飾,造價低了太多的普通款。

或者小巧玲瓏,甚至可以隨身攜帶的靶鏡。

大大小小數十款,只有您有意,絕對能選到心儀的款式。

或者您買個穿衣鏡,咱還可以送一個漂亮的靶鏡或者鑲嵌在臉盆架子上的盥洗鏡。

多買多贈,絕對讓你滿意。

就這麼層出不窮的促銷套路中,但凡家有些餘錢又對儀容有一定要求的就無法拒絕這玻璃鏡子。

從年班的互相攀比或者見賢思齊,到元宵節的有情人互送嘉禮。

玻璃鏡子迅速在京城火爆起來,並迅速往直隸、山東一帶輻射。

還有不少耳聰目明的商人大量進貨,將之輾轉到江南一帶售賣。

這銷路起來了,銷售額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康熙六十一年,皇上再度開璽恢復上朝時,就被自家乖孫子遞過來的鉅額銀票給晃花了眼。

說真的,康熙有想到這玻璃鏡子是個掙錢的好物,但也沒想到它能這麼掙錢。

短短不足百日,就狂斂五百萬兩銀子什麼的。

讓康熙二話不說戴上了孫媳婦敬上的老花鏡,仔仔細細反覆看了十來回。

康熙執掌江山多年,富有四海,按說不應該因為區區五百萬兩而激動成這樣。

可他登基至今,就算再怎麼風調雨順的年頭全年稅收也不過是兩千四百多萬兩白銀加上四百三十多萬石的糧食罷了。

去掉減免的災賦、官員俸祿、修繕河道、滿蒙八旗的丁銀等等,一年也難純剩幾個五百萬兩。

這幾年朝廷對西北用兵,大量金銀流水式的花出去,好傢伙直接入不敷出了。

而今,僅僅鏡子一項,就在短短不足百日時光掙了大清全年近五分之一的賦稅,怎不讓康熙萬分驚詫?

只覺得這玻璃鏡子簡直是全天下間最賺錢的買賣。

“那可不是.”

弘時搖頭:“你老人家說這話,一看就是不知道您那孫媳婦的眼鏡鋪子。

別看人家廟小,效率也不高。

但自有眼神不好的讀書人捧著大把銀票,求爺爺告奶奶似的求她擴大產量.”

那雪片似的訂單從四面八方湧來,塞滿了兩間屋子,直接排到五年後。

若不是應阿瑪所求,福晉把眼鏡價格定的頗為低廉,光這一項就能讓她賺到不止盆滿缽滿。

康熙驚愕,旋即又笑道:“你們夫妻兩個都是好的。

一個助力西邊戰事,一個寧可少賺些銀子也要幫襯那些有需要的國之棟樑.”

弘時謙遜行禮,連說皇瑪法過獎。

咱們夫妻身為龍子鳳孫,享受著皇瑪法教育與天下百姓供養。

能為皇瑪法您跟百姓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實在分內之事,責無旁貸,斷不敢受您這般反覆誇獎。

當老人的嘛,誰會不喜歡自家兒孫踏實肯幹、孝順有心又不居功呢?

弘時這孩子以前如何姑且不論,大婚之後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卻接連辦成了兩件大差事。

獻上了水泥那等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與國計民生都息息相關的好物。

還用小小玻璃鏡子做出了大文章,讓他能有足夠的銀錢支援老十四打到伊犁去,為他這迄今為止六十餘載的超長帝王生涯畫上一個特別完美的句號。

真是怎麼看,怎麼讓康熙心生歡喜。

好生稱讚了一番之後又道:“今年就是康熙六十一年,朕虛七十歲。

按照男過虛女過實的說法,該在今年便提前慶古稀之喜。

屆時提前再開千叟宴,你就站在朕旁邊,代朕與那些老人敬酒.”

弘時滿臉激動,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那什麼,他都沒開始行動呢,就已經因為自身優秀而無意間搶奪了四弟的機會嗎?

上輩子他‘錯失’世子之位後,正經消沉了一段時間。

被八叔反覆勸導,才終於開懷。

也因此跟他越走越近,越發不入皇瑪法的眼。

別說侍奉在他老人家身邊,代他老人家給與會的老人家們敬酒了。

他直接差點被排除到會場之外,只分了個最最角落的位置。

再怎麼拼死表現也絕對不可能讓他老人家知曉那種。

倒是四弟弘曆因為在圓明園見面時給皇瑪法留下了特別好的印象,直接被點在他老人家身邊。

且憑藉著應對良好、進退有度而頻受表揚。

之後一直到皇瑪法駕崩,他都一直被教養在身邊。

雖說同時還有十四叔家的那幾個,但終究讓四弟成功鑲上了這層被聖祖爺親自教養過的金邊。

大大有利於他被寫在傳位詔書上,放在正大光明匾後頭。

可弘時飄飄蕩蕩數百年,親眼見證四弟如何前明後暗,敗光了阿瑪留下的家底子還給後輩留下了和珅那個隱患與烏煙瘴氣的朝堂。

他那些個後世子孫們又一個不如一個,空有救國之心,全無救國之能。

再加上那三千年未有之變局,生把大清都給作沒了。

重來一世,他當然不可能在眼睜睜看著悲劇重演。

各種想方設法給弘曆使絆子。

不讓他這個其實並不如何出色的木,秀於雍親王府所有兄弟之林。

所以上次圓明園侍宴,他才跟烏那希唱了一首好雙簧。

這次也在康熙期待的目光裡撲通一聲跪下:“固所願,不敢請耳。

皇瑪法不棄,孫兒自然赴湯蹈火也要努力完成,絕不給您老人家丟臉.”

康熙微笑,看著他的目光慈愛得能擰出水來:“尋常宴會罷了,哪用你赴湯蹈火?只准時參加,隨在朕身側即可.”

弘時忙不迭答應,回去就跟烏那希通報了這個好訊息。

然後翻箱倒櫃,各種尋衣裳配飾,務必讓自己在千叟宴上有個完美的亮相。

那積極熱情又主動的模樣看得烏那希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開始懷疑這貨重生回來之後不僅僅要改正前世犯過的蠢,還要抓牢前世錯過的皇位。

可就他兩輩子依舊不改小白的德行,能玩過那些肚子裡都是彎彎繞繞的文武大臣嗎?

上輩子都吃了那麼大虧,這輩子依然無法對老八狠心。

若他真在偶像百年之後登頂,還不得給大清鼓搗出第二個皇父攝政王來?

為此烏那希還名為嘲諷實則試探地來了句:“瞧這折折騰騰,慎重相待的。

知道的是你只奉命幫皇瑪法斟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老人家學了朱元璋要立你為皇太孫……唔……”

弘時都沒等她說完,就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地狠狠捂住了她的嘴:“祖宗,姑奶奶,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如此僭越之語也敢順口開河,怎麼你是好好的日子不想好好過非拉著為夫與你那可憐的九族一道陪葬嗎?”

雖說太子預立關乎江山社稷,宜早不宜遲。

可自家皇瑪法吃過了一回這個苦,因為這事兒折了最疼愛的太子、備受器重的長子與曾經走哪都隨身攜帶的十三子。

早就忌諱如深,真·臨死之前才釋出遺詔,絕不讓諸皇子早知道一刻。

生讓阿瑪怕其餘兄弟作亂,直接令隆科多封鎖九門。

八叔他們就算是聽到了遺詔也面服心不服,各種詆譭阿瑪即位的合法性。

使原就不和的四八兩黨更急轉直下,關係降至冰點。

終於兄弟鬩牆,八叔九叔付出生命代價,十叔、十四叔也都沒得什麼好果子。

阿瑪那刻薄寡恩的名聲一背數百年,不是在被詬病就是在被詬病的路上。

小小試探,卻差點兒把被捂死的烏那希:……

大意了,忘了古今文化大不同,有些玩笑萬萬開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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