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軍訓結束，基本上的新生都黑了好幾個度。
宣梨是為數不多從頭白到尾的，她被陳可不停追問怎麼做的防護措施。
她眨了眨眼，“我只塗了防曬。”
陳可眼睛亮起光，“能給我推個牌子嗎！”
宣梨將一支沒拆過的防曬霜遞給她，“送你啦。”
在看清瓶身的牌子時，她目光怔住了。
“這……不是Y國的一個奢侈品牌嗎？”
宣梨茫然，“我不認識，只覺得挺好用。”
“這是你買的嗎？”陳可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這牌子的防曬霜可是要幾近一千一支。
她如實說：“不是，我堂姐送的。”
宣冉聽說她要軍訓之後，立即就郵寄了十支過來，說當爽膚水隨便用就好。
陳可搖頭拒絕：“這麼貴重我不敢收啊。”
“沒關係，我現在用不上了。”宣梨翻出了多的幾支，“你們一人一支吧。”
沈婉詫異地湊了過來，“梨梨，這麼貴的東西竟然隨手送？”
宣梨固執地要送出去，“既然在我手裡沒有用處，不如送你們還能實現它的價值。”
沈婉開心地撲到她身上，“梨梨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石倩從來不在意自己的外表，但還是接過了宣梨遞來的防曬霜。“拉倒吧，梨梨可不用你當牛馬。”
……
“叮鈴鈴——”
清脆的下課鈴響，教室最後排的沈婉發出一聲長嘆。
“這勞什子的高數終於下課了！”
然而高數老師被好學的學生纏住問問題並沒有離開教室，於是這一嗓子被整個教室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教《高等數學》的教師是個頭髮花白身形消瘦年過半百的女人，她停止了講題的聲音，看向後排趴著不動的人。
“那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陳可意識到事情不對，連忙碰了碰沈婉的胳膊。
“婉婉，老師叫你呢！”
“我當然知道她在叫我！”沈婉趴著不敢起身，在桌子底下轉過臉對著她擠眉弄眼，壓低了聲音，“要是被她知道我是誰，平時分不就完蛋了嗎！我本來就數學差，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石倩忽然咳嗽一聲，瞥向沈婉的眼神充滿了暗示，“咳咳。”
“抬起頭來。”
不知什麼時候，馬延芳已經走到了她們桌旁，目光如炬地盯著沈婉。
沈婉如芒在背，遲遲不敢起身。
這一個動作事關著她的期末考試能否順利及格。
空氣有片刻的安靜，她視死如歸地準備坐起來，桌下的手卻被輕輕按住了。
沈婉一怔，側目看向宣梨。
後者朝她輕輕搖了搖頭，隨即朝馬延芳笑道：“老師，她睡著了，在說夢話呢。”
馬延芳半信半疑地盯著沈婉，“是嗎？”
沈婉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身子不要顫抖，還裝出了睡覺時的呼吸聲。
馬延芳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以後讓她上課別睡覺。”
看著她出了教室，宣梨才輕聲叫沈婉：“婉婉，老師走了。”
沈婉坐起身，長舒了一口氣，“呼。”
陳可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食堂了。“梨梨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沈婉得意地撅嘴，“那你中午想吃什麼，我請客！”
宣梨眼尾輕彎，“那我就不客氣了。”
自從在一食堂碰見過江澄，那兒就成了西大五個食堂裡客流量最大的食堂，今天也不例外。
她們四人選擇一食堂是因為離寢室最近，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是方便。
沈婉和陳可尤其喜歡一食堂，前者是因為飯菜給的多，後者則是覺得味道太清淡吃得少能起減肥效果。
只有石倩苦不堪言，她作為A市人，向來重口，吃不慣一食堂的清淡。
直到沈婉託家人寄了三瓶辣椒醬過來，石倩才有了去一食堂吃飯的理由。
排隊的功夫，沈婉“咦”了一聲，“梨梨，我收到宣傳部的面試通知了，你呢？”
宣梨開啟手機，剛解鎖就是微信的聊天介面，置頂的江澄一閃而過。
沈婉以為自己眼花了，還想再仔細看，她卻立即退了出來，點開了簡訊介面。
“收到了。”
沈婉反覆告訴自己是看錯了，宣梨不可能和江澄認識，於是略過了這件事。“我是明天下午的四點，你呢？”
“和你一樣。”
“那太好了，我們明天又可以一起行動了！”
“好。”
在沈婉轉身後，宣梨才重新點開微信。
和江澄最新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兩天前，恭喜她順利完成了軍訓。
末尾是他的兩千塊轉賬，頗有他的做事風格。
宣梨沒有接，回覆了一句【我不缺錢】。
江澄半開玩笑地說：【行，等宣小梨以後成為小富婆養我】
她看著那句於他而言不過是隨口的玩笑話，心中澀意橫生。像浸滿了苦瓜汁的藤蔓，從心尖開始一點點地滲透，絞得心臟又疼又苦。
宣梨眸子微黯，默默地看了那句話半晌，最後沒有回覆。
他也不會在意她的回答，那隻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或許之後再提起，他會猶疑地問：“我說過這樣的話嗎？”
可她只能懷著這樣艱澀的心情，竭盡所能地站在能看到他的地方。
“梨梨，梨梨？”
身旁沈婉的呼喚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宣梨恍然回過神，抬起眼困惑地看向她。“怎麼了？”
“快到你了，想吃什麼？說好我請客的。”沈婉看著她的眼睛，小聲驚呼，“你眼眶怎麼有些紅？”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鎮靜，“剛剛發呆忘了眨眼，眼睛有些乾澀。”
沈婉鬆了口氣，“那就好。”
她剛剛被宣梨眼裡的失落和惆悵給刺得心都跟著一緊。
宣梨如常地點了一葷一素就端著餐盤跟在沈婉身後找石倩和陳可。
陳可從坐下後就一直在找兩人的身影，看見她們後揮舞著雙臂示意位置。
她們四人一致地喜歡靠窗的位置，能一邊吃飯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
談笑間，食堂外面不知是誰驚喜地喊了一聲。
“是江澄！”
這個名字在無數個午夜夢迴裡出現在宣梨的夢境裡，她握著湯匙的手一頓，下意識地往玻璃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