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硬著頭皮走去給高四軍開了門,後者拎著一大袋不知道什麼東西徑直走了進來:“你怎麼不穿好衣服啊,怎麼還把空調溫度打得這麼低?太貪涼病好不了的.”

一邊說,一邊自說自話地拿起空調遙控器,滴滴滴滴滴地把溫度調到了26°。

“噢.”

肖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床上:“我聽人說你坐神父的車去鎮上了,原來你沒去啊.”

話剛說出口,便有些後悔,好在高四軍並沒有多想:“唷,訊息還挺靈通的嘛.”

“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肖堯硬著頭皮接道。

高四軍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就在沈婕剛才坐的地方坐下,開始躬身在大塑膠袋中翻找著什麼,發出嘩啦啦的挺大動靜:“我本來是要跟李神父他們去鎮上買點東西的,走到半路,李神父非讓我回來拿個東西,就又開回來了.”

又是這個姓李的神父,怕不是我的命裡犯的天煞孤星?肖堯一邊想著,一邊故意大聲咳嗽,提醒沈婕此時是開門跑路的好時節。

少年的目光越過高四軍的肩膀朝門口望去,衛生間的門依然緊閉著,一動不動。

“阿咳阿咳阿咳阿咳……”肖堯咳得更利害了。

“你看,又著涼了吧,讓你空調使勁調低.”

高四軍滿臉寫著“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沒有沒有沒有.”

肖堯連連擺手。

他真怕高四軍又把他拉去醫院做肺部ct。

“給你,”高四軍終於翻出了他要找的東西:“這是咱們組的營服,你下午如果去參加活動的話就換上,身體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你試試看碼數對不對,應該沒什麼問題.”

肖堯說:“我試試.”

這是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綠色t恤,肖堯接過來,撕開外頭包的塑膠薄膜,將t恤在手中展開。

除了顏色不同,它和沈婕剛才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樣,胸口也繡著“jhs”的圖案。

肖堯一邊把衣服往身上套,一邊隨口吐槽道:“我們組是綠色的一剛,我特麼最討厭綠色了.”

“衣服而已,”高四軍又轉過臉去,在他自己的行李袋中翻找著什麼:“又不是帽子.”

肖堯乾笑了兩聲:“跟這沒關係,單純不愛這顏色.”

由於高四軍的臉已經朝向了門口,因此沈婕失去了剛剛溜走的機會。

肖堯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這小姑娘剛剛不出來,這會兒開門竄出來。

“衣服很合身.”

肖堯跟高四軍說,吸引著對方把頭轉回來,還故意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顯然高四軍對男人秀身材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後,漫不經心地說道:“能穿就行了.”

說話間,高四軍已經在他的行囊中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便對肖堯告辭。

肖堯暗暗鬆了一口氣,和高四軍再次確認了下午上課的時間、教室,便站起身歡送他。

高四軍走到賓館房間的門口,也就是衛生間的門口,並沒有滾出去,而是停下腳步,躊躇了一下。

肖堯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半秒鐘後,高四軍作出了決定:“尿個尿.”

一邊說出這三個致命的字,一邊把手搭上了衛生間的門把手。

然後,他的手被肖堯的手按住了。

“幹嘛呀?”高四軍迷惑地看向肖堯,只見後者一手按著自己的手,另一手捂住了他自己的小腹。

“糟了,一下子又來感覺了,”肖堯苦著臉說:“忍不住了.”

高四軍鬆開了衛生間的門把手:“行吧,我出去公共廁所——你開的藥記得按時吃啊.”

肖堯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卻沒有往下按去。

他覺得沈婕有機率會把門反鎖,只要聽到那“咔噠”的一聲,高四軍就會知道里面有人了。

但是高四軍並沒有離開,只是有些奇怪地站在原地,看著肖堯,臉上寫著:你不是內急嗎?

一秒半後,肖堯把門把手往下壓去。

沈婕沒有反鎖門,這讓肖堯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把門推開一個僅容自己透過的小縫,鑽了進去,然後迅速關上門,並“咔噠”一聲反鎖上。

完了完了,這一系列的動作遵循本能而行,但實在是太可疑了。

他背靠著衛生間的門站立,只聽得高四軍在外面說:“那,老肖,我還有事先走了,你有問題打我或者打張歡的電話,或者課程表通訊錄上有楊醫生的電話.”

“好噶.”

肖堯大聲說。

高四軍走了,“嘭”一聲把門帶上了。

衛生間裡並沒有沈婕的人影。

難怪她聽不到自己大聲咳嗽的提示。

肖堯心裡暗暗後悔,早知道這樣,剛才應該什麼都不做,讓高四軍進衛生間,這才是最優解。

不過,他敢賭嗎?

他不能賭。

肖堯朝衛生間的洗臉池並其上的鏡子望去,驚悚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看到一對光滑的小腿從鏡子裡伸出來,落在洗臉池裡。

從這雙小腿下方腳上所穿的短襪來看,無疑的,此乃沈婕的玉腿。

衛生間的地面不知道是漏水還是怎麼著,莫名其妙有一大灘水,因此,那雙豎起來正對著自己的腳掌,無論是足弓處的玻璃絲部分,還是腳尖和腳跟的棉質部分,都有一點點溼漉漉的水漬,以及汙漬。

哈哈,看你最近吃太多了吧,胖了吧,都能卡在鏡子裡了。

還好剛才沒放高四軍進來,不然他非心臟病發作不可。

肖堯伸手在沈婕腳心的玻璃絲上撓了撓。

她一動不動。

肖堯又更大力地騷了騷少女的腳心,對方還是跟木頭人一樣。

指尖所傳來的溫度,甚至有點兒冷。

肖堯大驚失色,抱住那雙小腿,就把她往外拖。

還好,拉出來的過程中沒有遇到什麼阻礙,拉出來的也不是半截身體。

沈婕秀目緊閉,牙關緊咬,顯然是昏迷過去了。

肖堯把她平放在鏡子前的檯面上,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嗯……有氣兒。

天主聖母瑪利亞,為我等罪人,今祈天主,及我等死候亞孟……

肖堯因為過度的緊張和慌亂反而平靜了,一邊嘴裡用魔都方言哼唱著文言文老經,一邊用力掐向了沈婕的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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