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突然興起的賽里斯語熱
“媽媽，我考試不及格……”
畫面中，孩子一臉頹喪，向自己母親稟告了不幸的訊息。
母親兩鬢斑白，手如樹皮，帶著歲月洗禮之後的滄桑。
她先是一愣，旋即帶著幾分難掩的傷感和失落，強顏歡笑道：“沒關係，孩子，繼續努力！”
畫面閃動，幾個月後。
“對不起，雖然及格了，但還是遠遠不夠升學線……”
孩子噙著淚，向自己的母親哭訴道。
“你怎麼這麼不爭氣！”
母親怒罵，她真是對這個孩子失望透頂了。
窗子後面，兄弟姐妹們扒著窗沿觀望，或擔憂或同情或埋怨。
這是亞特萊茵許多家庭的真實寫照。
雖然奧術帝國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去推行普及教育，但學費之外的雜費，脫產學習所需的生活費，仍然還是許多家庭的重擔。
就連羅蘭看了，也禁不住記憶攻擊，想起前身家庭的情況。
畫面連連閃過。
孩子刻苦努力，挑燈夜讀。
家裡把僅有的財產都供應在魔法燈，紙張、羽毛筆等器物上了，甚至連鍊金學派的發明，本來要中產階級才能用得起的留聲機都狠下心來購買。
結果幾個月後，仍然還是升級無望。
母親一臉無奈，莫大的絕望令得她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父親在木盆裡面擦洗著被煤炭染得漆黑的雙手，同樣垂頭喪氣。
“不要再讀下去了，明天跟我一起下礦……”
他作出了艱難的決定。
“萬萬不可！”
這時，一個清脆的畫外音出現。
巴掌大小，憨態可掬的妖精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
她擁有著女童般的可愛面孔，背後生長著兩對薄如蟬翼的妖精之翼，身上散發柔和的魔法靈光，憑空飄浮。
那是卡託納智慧小屋的吉祥物，卡託納智慧仙靈。
“學習不好怎麼辦，智慧仙靈幫你忙！”
孩子的父母大喜：“智慧仙靈，你有什麼辦法？”
“孩子成績不好，不是因為笨拙也不是不夠努力，而是缺乏名師指點和好的課程資料。
據有關調查研究表明，人腦潛能只開發了10%，大法師，大奧術師也只不過是開發17%~20%的水平，我們需要奧術的教育方法，巴拉巴拉巴拉……”
“什麼奧術的教育方法？”
孩子的父親帶著幾分急切，母親也連忙追問。
“快快聯絡卡託納公司，購買智慧小屋系列精品課程，卡託納公司，是一家成立於……”
介紹一通之後，智慧仙靈給出瞭解決問題的答案。
父母和孩子大喜：“那麼請問，哪裡才能買得到？”
智慧仙靈不厭其煩：“王都上城區，鬱金香大道16號……”
畫面轉換，幾個月後。
孩子身穿法師袍，頭戴法師帽，高高舉著一根魔法杖，興奮大喊道。
“我考上啦！”
後面是歡呼雀躍的全家人。
……
看完廣告，羅蘭險些眼前一黑。
伱媽媽的！
販賣焦慮是吧？
不過羅蘭這時候還不知道的是，凱文·卡託納不僅販賣焦慮，他還製造焦慮。
伊瑟爾王國，王室資產管理局。
被粉刷成為白色的精緻樓房中，事務官們各自忙碌，兢兢業業的處置著各種各樣的報表和資料。
凱文乘坐著家族的馬車出行，來到這裡之後，憑著貴族子弟的身份得以進入。
不一會兒，便被安排了這處地方的一把手，資產管理局的局長，傑弗理·伊瑟爾親自接見。
“傑弗理叔叔，您好，我又來了……”
凱文面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大步上前和對方握了握手。
“凱文，真是稀客啊，一年到頭都沒見幾次來這裡看我.”
傑弗理從辦公桌的抽屜裡面掏出雪茄，丟了一隻給凱文，隨後兩人便來到旁邊的小沙發上，剪開點火，一邊吞雲吐霧，一邊閒聊起來。
東拉西扯的談了一些過去的往事，凱文帶著幾分討好道：“傑弗理叔叔可知道新一屆符文學派的晨星獎得主羅蘭先生？”
傑弗理哈哈大笑道：“「賽里斯真言術」的相關權益就是由我們在負責代理，你說我知不知道他？”
“傑弗理叔叔知道的話，那就太好了，我這裡有一樁絕妙的生意，您看一看這份商業計劃書……”
凱文連忙把自己最近這段時間以來趕出的計劃書攤到了對方面前。
傑弗理帶著幾許驚訝，接過看了起來，結果發現，這哪裡是什麼商業計劃書，分明就是打算藉助官方行政力量，在各級事務官中間推行賽里斯語教學的改革建議。
伊瑟爾王國地區實施的是一種奧術改革以來誕生的現代官僚制度，王國的事務官們和政務官區別開來，不再參與任何政治黨派的活動，也沒有選舉和被選舉權。
但與之對應的，是穩定，體面的工作，造就了大批小康級別的市民階層。
這個階層所曾接受過的教育決定了，他們擁有一定的學習能力，完全可以作為甲骨文和賽里斯語推廣發展的首要人群。
“傑弗裡叔叔，最近首相大人不是正在頭疼各部門人事臃腫，吏員繁多嗎。
反正最後都是要透過考試來遴選的，還不如增加這一科目，把緊跟帝國潮流和追逐奧術前沿結合起來……”
傑弗裡笑嘆道：“你可真是個機智的小傢伙，稍等一下.”
旋即當場施展了一個「傳訊術」，伴隨著魔法靈光的閃耀，接通首相辦公室。
“首相大人，我這裡有一個建議……
沒錯，就是這樣。
對，對，好。
是，首相大人！”
……
很快，王都上城區，各部門接到一則新通知。
“什麼，擬將甲骨文及賽里斯語作為全新的考核科目，於年底及明年各季度進行多輪測驗？”
這個通知一下來，眾事務官們頓時譁然。
“怎麼會這麼突然？”
“我都完全來不及學這個呢……”
“不是，這跟我們的工作內容有什麼聯絡嗎？”
惶惑，迷茫，不安……
各種各樣的情緒蔓延。
短短几天功夫之後，一些印製精美的廣告就被分發到了各部門。
“卡託納智慧小屋，助你三個月成為甲骨文賽里斯語專家……”
“不要讓自己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甲骨文賽里斯語，時代的先鋒，奧術的前沿……”
“還不會甲骨文賽里斯語？你已經落後了……”
“不會甲骨文賽里斯語等於文盲！”
……
泥馬！
原來是你們！
原本還憂心忡忡的事務官們反應過來，在心中把搞事情的卡託納公司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們這時候又怎麼會看不懂，這是有神通廣大的人士在施法？
這甲骨文賽里斯語一不是伊瑟爾的傳統方言，二也不是亞特萊茵承認的官方語言。
就算伊瑟爾法師塔已經開始進行試驗性質的教學，那也只不過是奧術前沿的研究。
奧術師們為了保持對魔法的敏感性，以及對力量的掌握，積極學習和探索，這很合情合理。
但……這關我們什麼事？
不過抱怨歸抱怨，想到考試不及格，被降級減薪，甚至調到冷衙門的後果，眾人還是乖乖選擇報名參加各種培訓班，購買教材，僱傭私人教師，抓緊時間學了起來。
事務官雖然是個鐵飯碗，等閒不會被辭退。
但職級，待遇，具體負責的工作，也是有極大差距的。
想要過得滋潤，維持體面的生活，終究還是離不開刻苦努力。
一時間，伊瑟爾王都上下，到處都充斥著賽里斯語的聲音。
時不時，也能夠見到一些人抱著硬啃甲骨文。
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突擊學習，切實打下這門語言的基礎。
……
“恭喜你了，帕諾，這一次「坐騎術」法術改良完成，你當居首功，在實驗室裡一定也是名利雙收吧.”
9月底，羅蘭接到報喜，得知帕諾那邊「坐騎術」已經最佳化改良成功。
這是一個好幾個月前就已經開始有所探討的專案，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終究還是到了收穫的階段。
然而，讓羅蘭有些意想不到的是，當他詢問帕洛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的時候，對方卻是這樣回答：“我想先好好休息一陣再說，最近還沒有想好有什麼新專案可做.”
羅蘭隱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你這個年紀，怎麼休息得了呢？
他委婉探問一下，帕諾回答道：“這段時間可真忙壞了……”
“那也確實是，累了就該好好休息.”
羅蘭一時之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卻還是順著他的話回覆道。
結束和帕諾的交流，羅蘭再度瀏覽魔網上面的新聞，突然發現有人在討論一個出人意料的訊息。
“伊瑟爾王國地區擬推行新一輪事務官選考。
新增科目，甲骨文及賽里斯語……”
好傢伙！
瞭解一番來龍去脈之後，羅蘭暗暗震驚。
那凱文還真他孃的是個人才，敢想敢幹呀。
竟然把主意打到伊瑟爾王國的事務官選考上面去了。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一招極其有效。
如果真的能夠推行，甚至成為定例的話，那麼他將能夠在伊瑟爾地區開創一個全新的市場。
因為除了已經上岸的事務官們要參加選考，從這一輪的精簡當中留存下來，外面也還有一大批沒能考上法師塔的學徒生等著考取事務官。
這還不僅僅只是一輪的考試，以後每一年都會有新的學徒生，新的報考者。
那將會是幾十萬以計的龐大市場！
說實話，羅蘭並不認為，當下的甲骨文和賽里斯語支撐得起這樣的市場。
但人家那是沒有需求就創造需求，沒有市場就培養市場。
只要有人，就能憑空變出市場來！
很好，商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妮絲，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羅蘭並沒有直接找凱文，而是先在露妮芙絲探個口風。
露妮芙絲過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他的郵件，回覆道：“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不過王國最近的確準備進行機構的精簡，調動一些事務官。
那凱文雖然有些胡鬧，但也算是歪打正著，幫助我們推廣甲骨文和賽里斯語。
依我之見，還是先靜觀其變，看他能把事情做到什麼地步再說吧。
如果這件事情成功了，權益金和奧術上面的好處必然不少，如果失敗了，也可以汲取一些經驗教訓.”
“這樣嗎？”
羅蘭想了想，決定從善如流。
露妮芙絲畢竟是伊瑟爾的長公主，她對那裡的情況比較瞭解。
……
在羅蘭發現這件事情的同時，魔網上面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隱約有所討論。
一門魔法語言想要流行起來，沒有一定數量的人群去學習和掌握，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當下，亞特萊茵所推行的官方語言是亞特萊茵語和精靈語。
尤其前者，從通識學院起就有所教授，是亞特萊茵人的第一母語。
自然語言對應多種魔法化構造，自然而然，也擁有著多種改造方案。
歐託多克斯學派的符文化方案，是當前的官方顯學。
這裡面還沒有甲骨文和賽里斯語什麼事情，因為學亞特萊茵語，精靈語，歐託多克斯符文才是收益最大的事情。
凱文的做法，是硬生生在這一塊大蛋糕上面搶下一塊來吃。
不過這一次，就連歐克塞亞看到都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這裡面隱隱涉及到伊瑟爾王國的內政，以及露妮芙絲大法師的身份。
至於其他無關人士，又哪裡會去管那麼些遙遠的事情？
這場突如其來的賽里斯語熱，終究還是以一種莫名的方式開始快速蔓延起來。
這帶來的直接好處，就是一些伊瑟爾地區的中產家庭和擁有高年級法師學徒的家庭都開始注意到了風向。
新的考試熱點？
很好，只要卷不死，就往死裡卷！
學習和考試對於崇尚知識的亞特萊茵而言，實在是一本萬利的好勾當。
考上法師塔可以做法師，甚至進行奧術的研究。
再出那麼一兩個成果，就能吃上一輩子。
一大家子的人都能靠著它衣食無憂，甚至徹底改變社會的階級。
退而求其次，也可以入編，求職。
說不定將來其他公司和集團也跟緊，跟風要考它們了。
對不起了，孩子，辛苦你一個，幸福一家人……
趕緊把這甲骨文和賽里斯語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