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野法師希雷姆
在調動力量的期間，羅蘭也沒有閒著，而是開始準備「運籌術」。
他把各方因素作為已知條件填入術式，然後透過一系列複雜的感應和運算溝通天地，從瑪那共鳴的反饋去獲取資訊。
但僅僅只有一具屍體，就像已知數太少，解不開復雜方程。
他決定利用剛剛獲得的九級法術來輔助求解。
由於這一次是以物體為媒介，並不能夠充分調動固定地點的地脈，他選擇了調配顯影粉塵，瑪那結晶，還有當地所產的一些水土，木頭等物件作為施法材料。
一番充分準備過後，他才念動咒語。
“~~~……”
如同水波般的漣漪盪漾中，白芒顯現。
羅蘭眼前出現了立體投影般的幻象。
死去的灰狼彷彿重新活了過來，奮力朝米修斯和沃夫特兩人撲去。
但是這一幕很快閃過，影像倒回它在林中步履蹣跚遊蕩，周圍還有一些其他人類或者獸類殭屍出沒的場景。
繼續倒帶……
沒有找到。
繼續倒帶……
幾番耐心翻找之後，仍然沒有絲毫髮現，而這頭殭屍狼的存在時間，已經被倒推至半年之前。
就在羅蘭感覺自己的眼睛都開始隱隱作痛，有種用眼過度的乾澀之感時，終於，一個人影閃了過去。
然後就回到了這頭灰狼還是正常生物的時間節點。
羅蘭連忙改變法術的運轉方式，開始正向播放。
他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袍，全身都被一股灰黑煙霧般的朦朧氣霧繚繞的神秘人物殺死了灰狼，施法將其轉化成為不死生物。
「回溯視覺」這種預言系法術，雖然名字當中帶有“視覺”二字，但原理和情感意志有關。
情感意志的強烈程度決定了瑪那共鳴的反應。
那朦朧氣霧代表著神秘人物的抗拒，他並不是太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羅蘭也沒能看清楚對方面孔。
但周圍的森林，土地，還有灰狼，抗拒意志較弱，不可避免的被瑪那共鳴記錄下來。
這些都能提供有效的線索。
羅蘭透過灰狼的視角看到了遠方的山巒，當時的時間是黃昏，正好有一道殘陽掛在天邊。
遠超普通人的智力和感知讓他記憶下了這個畫面，並且瞬間如同利用工具測量，知道了大概的資料。
根據光照角度和樹木影子的長度，他推測這個畫面的大概時間應是春季初期的某一天，下午五點四十多分。
“阿塔莉，幫我聯絡拉魯斯領的氣象部門，調取白松鎮西邊森林春季以來所有晴天的記錄.”
羅蘭摘下金絲眼鏡，揉了揉眼睛，略帶一絲疲憊對旁邊護法的阿塔莉說道。
旋即再度冥想，把精神沉浸在魔網資料層的機密資料庫中。
地形勘探是法師軍團下屬的情報機構負責的工作，他作為候補委員，有資格調取一級以下的機密，所以，很快就有如同沙盤模型的立體化地圖出現在腦海。
羅蘭心算諸多引數，漸漸鎖定幾個可能的事發地點，然後施展另外一個本派的特色法術。
「甲骨占卜」！
“是或否？”
“是！”
甲骨占卜擅長這種二元化的兇吉成敗和是非判斷。
在其他線索找到，已有七八分把握的前提下，這個小小的法術成為了最後一塊拼圖的補充。
這讓羅蘭確認，事發地點就在自己推測之內。
不消說，立刻加入到「運籌術」術式，成為新的資料諸元。
其實到這一步，羅蘭就可以依靠不俗的智力屬性強行推算了，但他並不是太樂意硬解術式，因為費時費力不說，還有可能得出一個偏差較大的假答案，把自己都給誤導。
他還是等到阿塔莉依言把氣象部門的資料取來，查閱當地氣象記錄，把更加具體的時間段也新增進去，才開始掐指推算起來。
……
嗖嗖！
風聲嘶嘯，人影破空。
「飛行術」加持之下，幾名從白松鎮出發的戰鬥法師來到了西邊森林深處的一座林地上空。
“應該就是這裡了，羅蘭閣下指定的場所……
你們去取那邊的泥土，再到附近找找水源.”
“是！”
隨著隊員們散開，這群戰鬥法師的頭目也緩緩降在一個山坡高處，拄著長長的法杖進行警戒。
這裡到處靜悄悄的，大白天裡透出幾分令人心裡發毛的詭異。
在天上路過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降落下來時，才真正察覺出幾分異樣。
“太過安靜了。
該不會附近的森林裡，那些鳥獸全部都被隱藏的死靈法師煉成不死怪物了吧？”
想了想，這頭目給自己施加了一個強化嗅覺的增益法術，就在這山崗之上，迎著風用力吸嗅。
果然，空中傳來了淡淡的屍臭味。
“確實是被不死生物佔據的地盤的味道！
只可惜這裡實在太大，一下也不好搜尋.”
他只能耐心等待隊員們把羅蘭想要的東西收集起來，然後聚集到附近覆命。
“我們回去！”
片刻之後，這群戰鬥法師匆匆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遠方天際。
對面山頭上，一個土丘下的草叢中，如同銅鈴大小的眼瞳悄然浮起，擁有自己的意識那般瞪大，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
“希雷姆，我就說過，不要選在這裡建立據點！
現在麻煩果然找上門來了！”
不遠處的隱秘洞窟中，一名中年男子帶著幾分懊惱，向不遠處的另外一個人抱怨道。
他口中的希雷姆是個穿著黑袍，面目猙獰的中年男子。
似乎是因長期實驗，接觸太多負能量的緣故，希雷姆的臉型和麵容都已經發生了不可逆的魔力侵蝕，呈現出典型的死靈法師面孔。
那是一張如同被綠色酸液腐蝕，正在潰爛發炎的爛臉，比尋常死靈法師還要更為可怖的是，希雷姆連腦殼都似乎被恐怖的刀刃削掉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玻璃缸的透明外殼。
這塊外殼比巴掌還要大上一倍多，以巫體改造常用的焊接工藝直接鑲嵌在了後腦勺。
透過玻璃，可以直接看到裡面的大腦呈現出不正常的腫脹，一條條蚯蚓般的粗大管道連線，引向黏附在另外一邊腦殼的多個核桃大小的肉瘤。
而在希雷姆的左眼，是一個如同小型鏡頭的佩戴式目鏡，在山洞裡面隱隱散發出幽綠的魔法靈光。
“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原本的計劃應是周全的，10多年前，我們選在這裡建立據點的時候，那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面對同伴的抱怨，希雷姆平靜說道。
“總之，現在風險劇增……”
同伴有些焦躁的在山洞裡面踱了幾步，如同陰鬼一般慘白的面孔在魔法燈光的照映下更顯難看。
“我的幽魂沒有辦法靠近那些中階法師不被發現，只能先撤回來。
幸好當地民團的調動不難察覺，那些冒險者更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準備就緒。
或許，導師那裡也可以借來一些軍隊……”
希雷姆淡淡道：“導師那邊有更加重要的任務，不會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幫我們的。
這邊的亡靈天災，只能由我們自己來發動.”
同伴聞言，一張死人臉更顯難看。
……
新的一天很快到來。
希雷姆和同伴藏身的所在，一處通往地下洞窟的長梯下，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那是許多骷髏和殭屍在幽暗的光亮下行動。
它們步履蹣跚，從一座數米見方的古樸石臺走出，向通道的深處而去。
沿途依稀可見一些身形高大的魔獸殭屍蹲伏，它們身上依舊殘留著淡淡的魔力氣息，無論身形和威勢，都遠勝於那些尋常不死生物。
希雷姆一邊監視下方的狀況，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抽空默讀著。
許久之後，輕微的細響從空中傳了下來。
有蝙蝠掠過地下通道，徑直飛到他的肩上，停了下來。
希雷姆側耳傾聽，似乎從中收到什麼值得高興的好訊息，那張被酸液侵蝕的怪臉露出一絲難看的笑意。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終於快要成功了！”
他輕聲呢喃著，快步穿過土系法術挖掘出來的簡易坑洞，來到另外一個大型的地下空間。
這裡有人力開鑿的建築痕跡，竟然是個破敗的古代遺蹟。
不過此刻，這座不知來歷的遺蹟已經被他和同伴佔據，變成了試驗的場所。
在這個大型的地下空間底部，有一個肉眼可見的深坑，魔法火炬的光芒照在深坑底部，營造出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暗紅色血池。
血池裡面流淌的，似乎是注入了特殊魔藥的血液，歷久彌新，永不凝結。
一些半人半獸，模樣古怪的巨大屍體躺在裡面，約摸有十來具之多。
如同煙塵的氣霧翻滾著，伴隨希雷姆目光的注視，那些巨大的屍體彷彿有所感應，微微動了幾下。
“果然快要成功了！”
希雷姆面上難看的笑容更甚了。
但就在他暗自激動時，忽然之間，上方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希雷姆面色劇變。
“那是……高等爆炎術的聲音？”
……
“全體聽令，5級「高等爆炎術」，30魔杖單元，繼續集中轟炸！”
洞窟外，被隱藏起來的入口處，山體被劇烈爆炸硬生生轟開。
煙塵滾滾中，大量泥土與巨大石塊傾瀉，終於把一個數米見方的大洞顯露出來。
“果然在這裡！”
眾人見狀，不由得面露驚奇，隨後都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羅蘭。
羅蘭手持文明棍，雙手拄著，站在山坡上，見狀無悲無喜，也沒有絲毫言語。
這支戰鬥小隊的首領轉過頭，卻是看向旁邊。
“那邊還有個想逃的，抓住他！”
幾名戰鬥法師立刻追了上去，不久之後，遠處傳來一聲哀嚎。
希雷姆的那名死靈法師同伴被抓獲了。
羅蘭這次有所準備，帶來的是附近城鎮調集過來的精銳部隊。
雖然僅僅只有一箇中隊，但對付兩名野法師，完全足夠了。
不過，還沒有等那些戰鬥法師把人帶過來，被開啟缺口的山洞就鑽出多個身形龐大的怪物。
那足有三米多高，壯碩如巨大犛牛，但卻極盡扭曲的畸形殭屍。
所有人看了，皆是面色微變。
“果然是憎惡！”
憎惡是不死生物之中，一個著名兵種的統稱。
有的時候，它又被稱作是縫合屍怪，乃是藉由諸多殭屍的軀體縫合拼接而成，擁有著遠超尋常不死生物的負面能量。
這種怪物身形魁梧，力大無窮，而且能夠不斷向外傳播屍毒和瘴氣，帶來可怕的瘟疫。
低魔世界的那些王國遇到憎惡，很容易就會陷入不斷傳染的亡靈天災。
尋常的凡人士兵不要說對付它，就是能夠靠近幾米之內站定，都算得上英雄好漢。
好在戰鬥法師們經驗豐富，立刻施展泥沼術，火牆術等法術加以針對。
他們利用地形阻止了對方靠近，然後又驅御大風，試圖把汙染周圍水土的屍毒驅逐乾淨。
羅蘭卻似沒有把太多注意放在它們身上，繼續盯著洞口。
果然，片刻之後，大量骷髏和殭屍湧了出來。
希雷姆面色陰鬱，左手捧著法術書，右手持著骷髏法杖，緩緩跟在後面。
「幻音術」加持的巨大聲音在眾人前方震響。
“你們休想……阻止我！”
轟隆！
回應他的是數顆火球。
隨著這個人影的消散，大量骷髏，殭屍，甚至於半數憎惡都消失不見。
原來是幻影所造就的虛假分身。
“這個狡猾的傢伙，一定是從其他出口逃跑了！
幸好羅蘭閣下運籌帷幄，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著……
都聽我命令，清出洞口，從這裡攻進去！”
小隊頭目吩咐了一聲，立刻帶人從旁邊的坡道下去，緩緩向著洞口攻去。
羅蘭，剛基德，阿塔莉等人的身影留在原地，孤零零的，竟是被拋下的樣子。
不久之後，一陣風吹來，這些身影如同煙塵散去。
……
半個多小時後，另外一邊，某個山谷出口處。
希雷姆面色陰鬱的停了下來。
他的前方，出現了羅蘭等人。
“海拉努斯學院01屆肄業生，十年級學徒希雷姆先生，我們在此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