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老將唐雲
北平城各處城門往來行人絡繹不絕。
“那個和尚看上去有些眼熟，會是誰？”馬車裡的莫長史，收回了視線仔細思索。
姚廣孝也看到了馬車，但是他的眼裡，尋常的馬車沒有別致，並沒有放在心裡。
他沒有去北平府面見王爺，而是回去了慶壽寺，派了兩個小沙彌到王府送佛器。
兩個小沙彌見到了王妃，送上禮願之物，王妃又賞賜了他們一些香油錢，讓寺廟為燕王府日夜祈福。
朱高熾出門的時候，撞見了兩個小沙彌，只當做是為王府供奉佛堂的幾處寺廟之事，類似於紅樓中賈府的幾座廟宇。
朱能和他的同僚們，領著朱高熾，騎著王府的馬，一行十餘人去了燕山中護衛的軍屯。
“中護衛和別的衛所別無二致，軍餉大部分由軍屯提供.”
朱能沿途向小王爺介紹，“還有小部分軍餉由官府提供，燕王年節也會下發一些賞賜.”
朱高熾聽得興致勃勃。
事物不停的變化，衛所制度初期的確如朱能所言，衛所軍大部分自給自足。
但是隨著軍戶的繁衍，軍田的入不敷出，人均獲得的糧食越來越少，養活家人都難，更不提還要供養軍隊。
所以明朝中期的時候，朝廷就需要調出大量的錢銀供養衛所，形成了一個惡性迴圈。
衛所不能自給自足，需要國家調撥物資，就需要讓百姓服徭役，由民夫來運送。
農民的負擔重了，又因為軍力的損耗，讓大明國防脆弱，更穩定不了邊疆。
衛軍不能作戰，只能招募營兵，例如習慣性稱呼的戚家軍，俞家軍等。
等於大明需要供養兩層軍隊，導致又需要向百姓加派
營兵要是能戰，如戚家軍、俞家軍，能打贏敵人，倒也還能緩解一二。
怕的既不能打敗敵人，又消耗了錢糧，那就會造成越發惡劣的後果。
“那是？”
看到遠處等候的一群人，朱能停下腳步，露出遲疑的神色，有些不敢信。
“是指揮使的旗幟.”
百戶李彪驚訝道。
朱高熾愣了愣，忍不住的確認：“是你們衛的指揮使？”
“沒錯.”
李彪看清了對方，神色激動的說道：“是我們衛的唐指使.”
不會是等自己吧？
朱高熾不管對方是不是等自己，連忙帶人上前問候。
既然遇到了，哪怕對方並不是等自己，那也不能怠慢，如果是自己的父親，自然是對方迎上來。
但自己可不是燕王，連世子都還不是，不過十四歲的少年。
就算對方心裡重視自己，但是以對方指揮使的身份，也不會屁顛屁顛的拍自己馬屁。
人都是要臉面的，越是高位越是如此，沒有一個好的評價，豈不是小人。
他朱高熾還沒有這個權利和地位，值得讓一名指揮使丟棄自己的臉面。
一身戎裝的唐雲，老當益壯，兩鬢雖然泛白，但是精神抖擻的眼神，說明這位老將並未服老。
他得知燕王大公子來摸查衛所之事，一下子就猜透了燕王的心意，是為了給大公子鋪路。
身為指揮使的唐雲，願意為了燕王殿下捨出老臉，專門在路上等候大公子。
但是他絕對不會主動迎上去，丟不起這個份。
當見到大公子的行為，他的臉上才露出開心的笑容。
“世伯是在等誰？”
朱高熾第一次見到中護衛的指揮使，也不對，根據原主的記憶，在其他地方是見過的。
不過那是在公眾場合，有父親在的時候，並不是單獨見面，兩人沒有產生直接的交際。
“得知大公子親來衛所，老夫特意恭迎.”
唐雲爽快的承認，大公子能當眾叫他一聲世伯，給足了自己面子。
“小子何德何能，安敢叨煩世伯.”
朱高熾態度極為的恭敬。
之所以願意擺出晚輩的姿態，不只是因為眼前人的身份，而是因為歷史上，此人對原主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人們都說世子朱高熾守北平立下大功，卻忽略了當時才二十歲的朱高熾，身後老將唐雲的付出。
唐雲是朱棣為朱高熾安排的左膀右臂，輔助世子朱高熾留守北平。
面對雲集無數的敵軍攻打下，北平杯水車薪的守軍，在唐雲的排程下拒守甚力，戰未嘗一次失利。
朱高熾可以非常確定，就此人眼前的表現，結合歷史中的過往，這位指揮使將會是世子一系最大的柱石。
以唐雲在中護衛的身份和威望，影響力不是後起之秀朱能可比的。
朱能可能比唐雲更有打仗的才能，但是唐雲的資歷擺在這裡，不是朱能可以輕易追上。
“你是燕王長子，如何當不起.”
唐雲老將見過幾回人群中的大公子，那時候大公子還小，所以並不瞭解。
今日是兩人私下第一次正式的接觸，大公子的態度，令唐雲深感欣慰，心中再無憂慮。
自己對燕王忠心耿耿，未來的世子又如此恭敬自己，還有什麼後顧之憂呢，自然應對燕王父子一如往常。
“你是朱家的小子？”唐雲掃向朱能等人感到眼熟，若有所思的出聲詢問。
“標下正是朱能，拜見指揮使.”
朱能上前單膝下跪，拱手說道。
“標下李彪，拜見指揮使.”
……
“小王爺既然看得起伱們，讓你們跟隨在身邊，這份機遇來之不易，勿要辜負小王爺.”
唐雲大度的擺了擺手，並沒有因為手下揹著自己攀附了貴人而生氣，反而嚴厲訓導眾人一番。
此舉間接表明，他內心把燕王府的確放在了第一位，沒有私心所以能為貴人著想。
無論是真是假，但是姿態做了出來。
而深知歷史的朱高熾，可以肯定的說，此人並未作假，的確是誠心誠意，為燕王父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小王爺在中護衛放心做事，誰敢因為小王爺年少，就不盡心為小王爺做事，儘可讓人告知老夫.”
“多謝世伯抬愛，小輩厚顏領之.”
朱高熾眼神盡是笑意。
這回的收穫可大了，至少讓自己的底氣足了些。
許久以來，朱高熾對未來的靖難，內心一點底也沒，盡寄託於朱棣和老二。
現在有了老將唐雲，還有未來大放光彩的朱能，手裡有了幾位人才，朱高熾增添了幾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