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抽水站之驚

“道理是否越辯越明,要看道理的標準是什麼,不同的標準,就有不同的利益。

道理隨著人的身份而轉變,越信什麼,越是有不同的道理。

猶如對待蠻族,蠻族信兵戈,兵戈才是他們的道理.”

“聖上言:既居我土,皆我赤子,果有才能,一體擢用,兵戈不是王道.”

……

在北平的地方上,有名中年人,騎著騾子,身後跟著一名隨從,兩人並不顯眼。

固安縣的黃坡子一帶,修建了一條連線二十餘個村落的溝渠,溝渠有半人深。

“奇了怪了,這渠子中的水是哪裡來的.”

老隨從感到驚奇,他和自家老爺已經走了半日。

溝渠有水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新溝渠,附近可沒有水源,也沒有水車。

就算有水車又有什麼用。

腳踏的水車,可以透過人力,把低處的水運到高處,可靠著人用腳踩,才能踩出多少水。

在渠道旁的斜坡面滿是青草,有一頭牛在坡上低頭吃草,身後跟著老漢。

老漢坐在坡上,看著自家的牛。

“老人家,這溝渠的水是哪裡來的?”中年人從騾子上下來,露出笑臉,上前客氣的問道。

老人抬起頭,打量了兩眼,又低下頭,小聲說了句:“往東邊走十里,就是抽水站.”

“抽水站?”

老人的語音重,中年人反覆確認了幾遍,才逐漸聽懂了意思,抽水站是什麼?

“每到用水的時候,抽水站就開工了.”

老漢也說不出個詳細,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

見問不出什麼了,中年人拱了拱手,帶著自己的老僕,繼續往東而去。

田畝,溝渠都不奇怪。

但是在這片地方就很讓人感到不對勁。

田需要水源。

有水源的地方才有田畝。

其實草原上也一樣,有水源的地方,才有昌盛的牧草。

呼倫貝爾草原,有呼倫湖、貝爾湖等等湖泊,冬天的時候,靠著雪來融化成水,其餘的月份,就靠著湖水。

沒有水源的地方,多數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漠。

這片地區沒有見到水源,那麼就算靠著肩挑手提,腳踩水車,也無法灌溉田畝,理應屬於最貧瘠的地方。

而靠著這條望不到頭的溝渠,往兩旁修建了密佈的水溝,形成了大片大片的良田。

太不合理了。

這裡可是高地,所以北邊的盧溝河,與南邊的琉璃河才沒有經過,兩河皆在五十里外。

此處的土地,就算開墾出來,也是最下等的田,種不出多少東西。

“老爺,你快看.”

老僕震驚的指著一處大鐵管。

溝渠的盡頭,有兩個凸出的大鐵管,從大鐵管中,衝出了兩條水龍,濺起的水花聲勢嚇人。

在大鐵管下方,修建了方形的凹地,水流聚集到這裡,在溝渠中往西涌去。

騾子嚇得不敢走,中年人獨自大步走過去,老僕拉著騾子,看到老爺在遠處呆住了。

大鐵管鋪在極高的坡面上,長度有一二十米的高度,讓人看的眼睛暈眩。

在下方是一處湖泊,湖泊邊有處兩層的建築,裡面發出巨大的奇怪的聲音。

“你們是什麼人?”

建築中,突然跑出了幾人,發現了中年人,大聲的喝問,中年人面不改色。

等人們上前圍住他,他才主動開口,原來他是新來的按察司副使。

幾名差役面面相覷。

他們本是農夫,當地組織民役,在放水的季節,當地的百姓輪流巡視溝渠。

他們哪裡懂什麼副使不副使,不知道是多大的官。

不過,很快又來了一名吏員,得知中年人的身份,嚇了一大跳,立馬恭謹無比。

其餘人見狀,才知道是很大的官,嚇得不敢再說話,生怕自己剛才的語氣得罪了官老爺,會不會引來重罰。

中年人不以為然,興致勃勃的要去建築裡看看,小吏不敢攔,主動帶路邊介紹。

進去後一股熱浪,嚇得中年人倒退一步。

“這是蒸汽機,用的煤燃燒,所以熱的很.”

小吏解釋。

中年人得知不是古怪,竟然不怕流汗,忍著熱浪走了進去,好奇的看著蒸汽機。

“呲……嘁……咕……呲……嘁……咕……”

巨大的鐵壁在搖擺,還有不知名的鐵物,合起來形成一組怪異的物件,能自己動。

建築的後方,是半封閉的,延伸出兩條深入湖泊的鐵管道。

“這……這……”中年人驚訝的說不話來。

能自己動的物件,中年人不是沒有見到過,例如水車,風車,沙漏鍾等。

可這些東西的原理,中年人不陌生,只要不是笨蛋,哪怕第一次見也能看明白,所以並不能引起人們的新奇。

還有其中的差距,力量不可同日而語。

“這就是蒸汽機?怎麼能自己動呢?”中年人一臉的古怪,他可不信鬼神,平日不得罪,但遠離這些言論。

小吏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此物的原理,也和日常所見之事一樣,不過更為隱晦一層.”

“是何事?”

“水壺燒開水,當水燒開了,蓋子就會不停的動,這是蒸汽的原因,所以叫做蒸汽機.”

“這一臺抽水蒸汽機,一個時辰抽水的量,比五百個壯勞力都要多,抽水站有兩臺抽水蒸汽機,等於有上千個不知疲憊的壯勞力,日夜不停的挑水.”

“難怪.”

中年人汗流浹背,滿臉不可思議。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日一見,中年人被震驚的無語言表,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

“這抽水的費用,是何人承擔?”中年人收起心中的震驚,仔細的詢問道。

小吏心裡暗暗抱怨。

這工作間熱得很,他平時呆在二樓,可官老爺不動,他也不好意思離開。

於是耐著性子說道:“抽水的費用,由當地的百姓均攤.”

“豈不是擾民?”

小吏搖了搖頭,“此地的田畝,其實可以算上田,但是官府只按照中田或者下田收稅,這般算下來,當地百姓還賺了.”

中年人點點頭,此法倒是不錯。

又詢問了幾事,得知此湖是盧溝河的支流,水源頗豐,靠著抽水站以及水渠,在兩邊開墾及灌溉了七八萬畝的田地。

中年人恍然大悟,心中暗想,“難怪顏藩臺敢提出,要在北平行省開墾百萬畝良田.”

誰都知道開墾田畝是最大的政績,可為何許多地方官員不去做這份政績呢。

因為無地可開墾,沒有水源之利,就算荒地上開墾了無數的田畝,又有什麼用呢。

“蒸汽機,實為利國利民的國之利器.”

想通了此點,中年人忍不住讚歎道。

“可不是.”

小吏得意的誇道:“如今北平的礦區,哪家離得開蒸汽機,聽說鐵廠也在用此物鍛造鐵器,還有鐵道用的鐵軌,沒有此物如何輕易的建成.”

“不過此物就是耗煤厲害了些,官府和煤場主,由小王爺組織協商,煤場向官府提供平價煤,供應各地使用平價煤,代替煤場要交的稅賦.”

“煤?”中年人敏銳的察覺到有一處關鍵。

……

離開了抽水站,中年人和自己的僕人轉向去了涿州,兩人在涿州分別,僕人騎著騾子回北平,他在涿州試著乘坐鐵道。

在車站報出了目的地,車站的人問了他有沒有糧票,糧票也可以購買車票。

中年人搖了搖頭,他沒有糧票,用銅錢買了一張去往北平的車票,一張薄的牙黃紙,上面有花紋。

“叮鈴鈴.”

鐵道馬車進站,中年人站在車站裡,向周圍的人問東問西,很輕易的弄明白了流程,乘坐上了去往北平的鐵道馬車。

車廂中,望著一路倒退的景色,心中忍不住感慨。

北平悄然的變化,令人無法想象。

……

王府的直道上,從衛所回來的朱棣,坐在轎子中,太監和小黃門們送到承運門的閣樓。

在承運門的閣樓,葛誠等人已經在等候,見到王爺面色凝重,人們止住交談。

朱棣冷著臉,吩咐道:“傳老大過來.”

一旁的葛誠見狀,上前一步勸慰道:“此事還未傳開,影響並不大,王爺息怒.”

有人領頭,其餘人紛紛開口。

“住口.”

朱棣一聲呵斥,人們紛紛閉口不言,閣樓裡立馬安靜了下來。

“你們要輔佐老大,而不是看到不好的苗頭,卻不勸誡他,這件事我在衛所都聽到了,難道還要傳去應天府不成.”

不久,幾名小黃門引著朱高熾,來到了廳內,見氣氛不對,態度很恭敬。

第七期技術報的內容,朱高熾提前看過,思考了一番,讓人甩了出來。

朱棣氣憤的問道:“伱想幹什麼?”一旁的葛誠等人,也覺得有些震撼。

技術報就談技術嘛,好好的談什麼政治,搞得全北平都關注了起來,三司來了好多新官員,眾人都被驚動了。

“沒想幹什麼,就是看看現今人們的思想如何.”

朱高熾平靜的說道。

第七期的技術報,被朱棣叫停了。

關於道理是否越辯越明的辯論,被突然終結了,引起了很多人的複雜心思,三司一批新的大員,也在悄然的瞭解北平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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