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對燕王府的計算

“滋滋……滋.”

密林中,傳出鋸木的聲音,兩個人正用鋸子鋸大樹。

難看的半禿頂髮型,寒冷的天氣裡,只穿著單薄的棉衣,神情極其的麻木。

在他們的後方,其餘的人們,正在挖掘樹根,這是項比砍伐樹木還要累人的活計。

在山的另一邊,挖掘出樹根,留下處處凹坑的土地上,人們在上面平整土地。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老鐵山的外頭,一名半禿頂髮型的矮個子,累的手腳發軟,終於到了吃飯的時候,可以歇口氣了。

金州人很相信他們。

做飯的是他們,管他們的也是他們自己人。

沒有人反抗,當失去了雄性激素,立馬就怯弱了,加上金州半封閉和陌生的環境。

讓他們更沒有了逃跑的勇氣,在這片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他們又能去哪裡呢。

抬來的籮筐,裡面裝著蜀黍飯。

蜀黍屬於高粱的變種,傳統的農作物,國內已經逐漸用口感和產量更好的水稻與大麥取代。

但是在遼東,仍然大量的種植。

人們搶飯吃,吃完後,那人凝望前頭,只見遠處的海面上,薄霧迷離;長煙一縷。

四周圍,空氣頂清冽。

初出的太陽照亮了周圍群山的峰尖,漸漸往下移,終於映上了沙水的風帆,照熠著河水。

日頭正濃,霧散了,水面上金波燦爛。

山的倒影,活泛地在水裡搖漾。

“多好的地方啊.”

那人喃喃道。

“幹活幹活.”

遠處,監工手裡握著鞭子,兇狠的大喊道,身邊跟著一名得意的漢人。

有漢人來工地上,監工會格外的兇狠。

“狗腿子.”

那人低著頭,心中暗罵一聲,不敢耽誤,連忙跑回去自己幹活的地方,和同伴合作繼續上工。

監工原來發型和他們一樣,為了保障自己的地位,和表示衷心,他們剃成了光頭。

他們用最兇狠的態度,來對待和他們從一個地方來的人。

“啪.”

監工狠狠抽了幾鞭子,討好的看向身旁的漢人,漢人沒有理會,打量了工地的進度。

然後露出滿意的目光,拍了拍監工的肩膀,監工一臉的感動,大聲的說著幾句不熟練的喊話。

喊著“忠誠”“忠誠”。

中國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日本沒有,血統理念哪怕在二十一世紀,其國內仍然大行其道。

因為種種原因,這些來自日本的奴隸們,對漢人的強大,異常的貼服。

從中挑出的監工們,更是忠心耿耿,讓林場的管理非常輕鬆。

林場的管事們都忍不住驚訝。

怎麼會有這麼聽話好使的耗材,受到不公不但不會反抗,反而逆來順受的令人咋舌。

他們可接受不了這種風氣。

哪怕在被征服的元朝,反抗之風從來沒有停止過,就算是漢人王朝,只要有不好的地方,同樣會反抗。

可這些日本來的底層受盡了委屈,卻彷彿沒有底線一樣,絲毫不懂反抗為何物。

特別是幾種手段下來,竟然至今無人逃跑。

林場場長王真,無奈的自我警惕,告誡下面的人不要疏忽大意,不能因為沒有逃跑事例,導致自我鬆懈。

在老鐵山角,由林場修建了燈塔,提供往船隻航行。

在老鐵山燈塔下方,是險峻陡峭險的懸崖峭壁,它與山東蓬萊的理論對角線即為黃、渤海兩海分界線。

黃、渤兩海的浪潮,由海角兩邊湧來,交匯在這裡,由於海底地溝運動和兩海各自不同水色。

黃海海水較藍、渤海海水略黃,兩種海流的作用下,形成一道“涇渭分明“的水流,即黃渤海分界線。

“林場工人如今數量,合計為五千兩百二十一人,奴隸工有一千九百餘人.”

昏黃。

辦公室內,王真寫著會發往總部的報表,因為奴隸工每月都會死人,每隔一段時間又會有新人,所以王真只寫了個大概數字。

“開墾田畝五萬餘畝,林場工人中,船工有三十二人,配學徒七十六人,至今出漁船一百二十三艘.”

“修建冰窖三處,醃鹽場兩處,煮鹽場一處,養馬場一處,林場放養羊五百餘頭,豬三百頭,牛五十頭,雞鴨鵝無算.”

“林場最缺的是牛和大型牲口騾驢,希望總部能支援一百頭牛,兩百頭騾驢,還需要有經驗的漁夫.”

……

“有位叫做李學顏的讀書人,前日來到了金州,想要來旅順,被孫指揮以軍事重地為由拒絕了.”

……

林場的總部,建立在旅順。

金州是遼東南邊凸出的一塊,是遼東半島最邊緣的地帶,最玄妙的是,金州和遼左之間的連線處,只有狹長的要道。

過了金州城和南關,則是開闊的地勢。

有平原可以種田,有豐富的水流,有山林可以提供樹木,有礦區可以提供礦石。

只要控制住金州城和南關島,則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保護住大後方,真是最好的地方之一,易守難攻,又資源豐富。

這麼重要的地方,如今歸屬不明,掌握在了燕王手中,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

舉人李學顏從大寧遊歷到了遼東。

根據大寧劉真的指點,遼東影響力最大的將領之一是郭家,只要拉攏了郭家,有郭家的支援,那麼就能把燕王在遼東的影響力排擠出去。

遼東有遼王,韓王,沈王。

分別是朱元璋的十五子,二十子,二十一子。

年齡最大的遼王,虛歲也才十八歲,就藩的時間不長,另外兩位王爺,年齡太小還養在京城。

歷史上,後面兩位王爺終生未就藩。

李學顏找到了廣寧的周興。

他已經找到了訣竅。

燕王的影響力大,因為大寧以及遼東,不少的將領出自燕山一系,屬於燕王的老部下。

這些人是指望不少的,只有從外地調來的將領,可以試著拉攏。

大寧劉真就給了李學顏不少的幫助,現在來到遼東,他又找到了周興。

周興對遼東本土形勢瞭解,和李學顏一拍即合。

“郭家指望不少.”

周興很堅定的告訴李學顏,說道:“郭家的小姐在王府呆了幾個月,郭僉事還親自去拜見了燕王呢.”

李學顏對郭家的瞭解並不深,因為郭家不是頂級的家族,納悶的問道,“郭家的家主郭英不是早就調回了京城嗎,怎麼在遼東還有這麼大的勢力.”

“這件事說來話長,要從軍中來歷說起.”

“願聞其詳.”

周興沉吟了片刻,整理好了思路,“燕王的根基來自於徐國公的麾下.”

“大寧諸衛的根基,又來自燕王麾下.”

“遼東到底屬於山東,不屬於北平,所以燕王對遼東的影響力,不如大寧那邊.”

“郭家追隨聖人起兵早,最初宿衛聖人,雖然深得聖人信任,但是資歷弱,沒有自成一系,與宋國公一系和潁國公一系親近.”

周興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

李學顏納悶的看向周興。

周興走到一旁拿起水壺,倒了一碗茶,然後手指在茶碗中沾了水,在桌面上寫了個藍字。

“此一系被清算後,遼東這邊也受到了很大影響,原本並不出頭的郭家一系,算是站了起來.”

周興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才喃喃道:“你們衛所其中道理竟然不少.”

周興灑然一笑,隨意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咱們衛所比外頭更為封閉,其中的道道深得很.”

“那豈不是說郭家在遼東說一不二?”李學顏嚴肅的問道。

“不至於,郭家門楣撐不起來.”

周興擺了擺手。

連國公都不是,如何撐得起大旗。

徐家的山頭最大,而其中最大的一支,被燕王繼承了,其餘的也都被瓜分。

徐家兄弟雖然在五軍都督府中掌了三家,可名大於實,和當年的實力遠不能相提並論。

就算如此,徐家仍然是大明的頂級勳貴,走到哪裡都要受人尊敬三分。

至於後起之秀,新的軍中領頭人藍玉,藍玉軍中派系被聖人清算的乾乾淨淨,沒有人繼承。

倒是有部分力量以流放的名義,淪落到了金州,在周興看來不可小覷。

“金州那邊,李先生可瞭解過了?”

李學顏搖了搖頭。

“金州衛指揮使我見過,可說的不多,至於旅順,我都阻止在外面了.”

“金州原來隸屬於遼東都司,我們還能打探一口,自從燕王插了一手,變得神秘了起來.”

“你覺得金州很危險?”李學顏好奇的問道。

周興點了點頭,指了指逐漸乾涸消失的“藍”字。

“這一支可是武功赫赫,前些年最具實力的一支,千不該萬不該落入燕王之手.”

“等於新老兩支最強的力量,都落入了燕王的手中,只論人才濟濟,誰能與其抗之?”

周興思考的角度,李學顏從來沒有想到過,怔怔的看著周興,一時間無以言對。

“你認為該怎麼辦?”

不久,李學顏驚訝道。

周興很快說道:“三萬衛的莊德,手下是精兵,心向朝廷,值得李先生走一趟.”

“聽說金州那邊有漁船出沒,還有外海不知來歷的人出沒,如果先生能打探到這些情報,以此彈劾燕王府,哪怕把金州從燕王分出去,能保遼東穩定.”

李學顏有了方向,終於露出笑容。

還有一章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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