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重新出山的老虎

舞臺的背景,用了一塊白色的布,並不是完整,透過數塊白布縫製成,從遠處看不出。

煤油燈用的紅紙罩子,按道理說,應該用白色的罩子才對,這樣整個舞臺的顏色變為白茫茫一片。

可有人提議,用紅色的燈光,經過嘗試,白色中一抹暗紅,的確讓舞臺更吸引人的目光。

舞臺上。

一名明軍打扮的演員,透過唱腔把故事傳到在場一千六百人,每個人的耳朵中。

然後悲勇的離開空房子,不帶著一粒糧食。

一分錢一份貨。

中華重工不計成本,請了有名的戲班主和樂戶,演員是萬里挑一,新戲雖然不是人們喜聞樂見的,可一經推出,還是讓人們看得聚精會神。

臺下。

人們目不轉睛,被演員所吸引,朱高熾鬆了口氣。

不過,雪地木屋的場景,這段戲讓少許人交頭接耳起來,情不自禁的議論。

“百姓不在家,軍士先吃一頓,回頭再來給報酬即可,如此呆板反而不美.”

朱棣輕聲評價。

一旁的朱高熾側過身子,小聲笑道:“戲曲是給人看的,主要是向人們傳導價值觀.”

“透過高尚的場景,讓百姓對士兵印象大為改觀,反之又能督促士兵自發嚴苛律己.”

朱棣嘴角笑了笑,看樣子不置可否。

他坐在最前面最中間的位置。

“讀書讀成書呆子,打仗可別也打成呆子,真要是學如此行為,萬一因為缺少食物餓死在半路,連累了戰事,什麼價值觀都成空.”

說到這裡,朱棣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

好笑的回過頭,看向朱高熾,“你把王真編成這樣,等他從金州回來,咱倒是要看看他的模樣,羞愧不羞愧.”

朱高熾也跟著笑了,不過沒當回事。

選王真作為模範來推廣,不是隨意挑選的人,首先此人那時候的確是百戶,跟隨朱棣作戰。

最重要的是,此人未來在靖難之役中,功臣排名第七,以百戶的身份起家,可見能力不凡。

其實還考慮過朱能。

朱能在功臣排名中的位置先不提,只大明頂級勳貴之一,成國公府,第一代先祖就是朱能。

但是在上一場戰役中,朱能的運氣不好,“出師未捷身先死”,因為受傷導致率先回到北平,無功而返。

認真挑選了一番後,朱高熾選擇了王真,官職低,日後潛力大,現在又負責旅順的林場。

“王真做事勤勉,事事辦的妥當,未來可以大用,並不算吹噓.”

朱高熾笑道。

朱棣卻一臉怔怔的。

剛才看老大時,餘光掃向了後方,看到不少人激動的神情,令他有些感觸。

朱高熾往後瞅了眼,知道朱棣為什麼出神。

“普通人一生中也難得碰到一件大事,這場戲拍的不是細節,而是精神,鼓勵士兵們學習.”

燕王兩父子時不時暢談一番。

一旁的左布政使顏鈍,右布政使申逵,兩人並肩而坐,有些不習慣這種坐法。

雪場的戲完了,大幕落下,幕後等待多時的工作人員,一窩蜂的湧上去。

撤道具的,搬道具的,裝道具的,手腳並用,力求最短的時間。

“嘩啦啦.”

劇院的觀眾們,為剛才精彩的演出送上了掌聲,鼓舞了後臺的劇場人員。

人們越發的賣力,不敢出絲毫的差錯。

朱棣也在鼓掌。

“新戲不錯,以後要多演些.”

向身旁的朱高熾交代了一番,朱高熾連連點頭。

“媽了個巴子,拍王真還不如選老子.”

從密雲石匣營趕來的丘福,羨慕的罵道。

身邊幾位同僚紛紛笑罵了起來。

後面。

坐著的是其餘的武官還有官員們,最後面是工人們。

和前幾列不同,他們神情振奮,非常喜歡剛才雪景的戲,如果大明的軍人都像這樣,那該多好呀。

工人們為王真拼命的鼓掌,熱切的眼神,感觸了在場的底層武官們,他們內心升起一股自豪。

“小王爺組織的這場戲,真不得了啊.”

顏鈍感嘆了句,十分驚訝朱高熾猶如羚羊掛角的腦子。

“申兄,你覺得如何?”

“好,很好.”

右布政使申逵,彷彿沒聽懂顏鈍的話中意思。

顏鈍看了眼申逵,“真是個老滑頭”,心中暗想,知道指望不上此人。

做人難,做官更難。

朝廷那幫人希望地方官多做些事情,最好把藩王手中的權利,全部佔過去。

可誰又能體會地方官的苦。

地方上事事難做,想要做的每件事都會有阻力,北境不像內地,藩王是繞不過的人。

前些時日,御史談何三王,在顏鈍看來大錯特錯。

他們沒有顧上聖人的心意。

這回好了,彈劾失敗,反而讓藩王們沒了顧慮,放開了手腳,他們這些地方官能怎麼辦。

當年陝西那幫官員不畏“犧牲”。

現在呢?

秦王有重新出山的跡象,可那幫官員已經沒了前程,消失在了官場上。

中間才過了幾年,代價太大了。

顏鈍不想承受這個代價,而朝廷派來的搭檔申逵,比他還會躲事情,每遇到苗頭不對,跑的快極了。

大幕重新拉開。

第二場。

雪中迷路,百姓救助,軍民合力送信的戲上演。

……

劇場外。

中華重工的大會議場,周世峰提前離開劇場,親自來檢查,劇場戲看完,王爺和布政使,文武大臣們,先參觀總部,然後來會場講話。

哪一處都容不得馬虎。

會議場的長條桌子,排列的整整齊齊,桌子後的椅子,同樣猶如士兵一樣整齊。

每張椅子前的桌面上,擺放著一套瓷器茶杯。

工作人員用長線兩頭比劃,拉的筆直,連茶杯都要擺放成一條線,透過方方面面的細節,提高會議的重要,以及中華重工的實力。

下面的工人不懂,抱怨矯枉過正。

周世峰指責道:“精神追求你們難道忘了?總部做的這許多事,不都是如此.”

“越是隆重,越是能讓人振奮.”

一名在場的管事,笑呵呵的安慰下面的人,才安撫了已經重複許多次的工作人員們。

……

“這是蒸汽機工廠,經過幾年的發展,已經不止生產抽水用的蒸汽機.”

蒸汽機工廠廠長努力保持鎮定,在頭頭腦腦們面前,用最平穩的聲音介紹。

“這座車間生產的蒸汽機,是為鐵廠鍛壓機提供動力,也是當下動力最大的蒸汽機.”

……

“這是焦炭煉製廠一廠.”

“難道這樣的工廠,不止一座嗎?”右布政使申逵好奇的問道。

“還有焦炭煉製廠二廠、三廠,整個北平的焦炭,都由焦炭煉製廠提供.”

看著大煙囪,大焦爐,感受其中巨大的力量,第一次來中華重工的人們,不少人震驚的目瞪口呆。

“那是?”

有人指著遠處高大的水塔,一座接一座,驚訝的問道。

“這些是水塔,為整個中華重工提供水使用.”

水塔上,固定在高處的抽水機,透過管道把河水抽入巨大的水箱中,數十米的高度,讓水箱中的水,靠著自身的重力,往低處壓下去。

透過管道流入周邊的車間,隨時可以使用。

例如焦炭煉製廠的焦爐,透過水管提高了效率,控制了焦爐的溫度和溼度。

作坊和工廠的區別。

猶如路邊餐館和酒店。

只酒店的大廚,每年會去外地進修學習,參觀同行的交流會等,這些需要時間和金錢。

而路邊餐館供應不起這種行為。

比如原來的大興縣東北臺村,這裡原本是傳統工匠的所在地,有不少冶鐵作坊。

以戶為單位的作坊,頂多請兩三個學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使用傳統的技術。

對機器的需要不大,能用人力盡量使用人力,這種生產模式,導致技術的發展極其低下。

人們在震驚中,來到了大會議場,又一次感受到了中華重工的“財大氣粗”。

朱高熾親自去請過顏鈍和申逵講話,但是先後拒絕,只同意次行,但是不同意當眾講話。

朱高熾理解他們的心思,沒有強求。

既然他們不講話,為了幫朱棣暖場,朱高熾打頭,等幾百北平文武官員坐定後,先來到臺上講話。

“中華重工的最終目標,是用機器代替人力,例如抽水用蒸汽機,一臺機器的效率,大過幾百人,在特定的環境下,可以做到人力做不到的事情.”

“在人們舊有的觀念中,使用機器,會導致與民爭利,例如在中華重工創辦鐵廠,焦炭煉製廠等廠的時候,有人提出,會導致匠戶和工人失去活計.”

“這種觀念是錯誤的,因為不懂經濟.”

“機器的加入,只會讓自然資源的使用,以遞增的速度開發,讓越來越多的人獲得好處.”

“原來一個人,靠著人力發掘出“一份”自然資源,用了機器後,會變成‘一百份’,‘一千份’.”

“當整個大明,用機器代替了人力,就證明了工業化獲得了初步的勝利.”

時間不多了。

以大明的資訊速度傳播效率,朱高熾不怕別人來學,因為趕不上朱棣造反的時候。

這也是朱高熾為民族做的貢獻。

萬一。

如果萬一朱棣沒有像歷史那樣成功,作為嫡長子的朱高熾,絕對也是活不了的。

可他的理念已經傳播出去了。

第一次工業革命,是機器代替人力。

第二次工業革命,則是機器生產機器。

機器越先進,效率越高,開發出的自然資源越多,相對應的是社會生產資源的提升。

社會資源的增加,則讓人均使用資源提高。

而如何保障人均,人人在其中獲得利益,靠的是國家在社會資源分配的手段。

所以只有時代的馬,沒有馬的時代。

圍繞中華重工打造的體系,就是朱高熾調控的工具,保障人人加入到這行工業革命之中。

而不是像英國的第一次工業革命,工人被吸血,活不過三十歲,最後催動了工人大團結。

朱高熾的經濟之道,下面的人們聽得很仔細。

哪怕是兩位布政使顏鈍和申逵,也沒有輕視,反而聚精會神的盯著臺上,眼睛一眨不眨。

這幾年北平的變化,是個人都能看清楚。

而做出這種變化的人,就是臺上的朱高熾,無論多麼自大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朱高熾的能力。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

就如明末。

當西方的火器犀利時,大明萬曆朝,三場戰役大勝的時期,也沒有固步自封,而是第一時間學習並加以改進。

鳥銃就是那個時期成型,並加入軍隊中。

所以面對朱高熾的經濟之道,哪怕有人謹慎對待,但也無人視之如虎。

清風不識字。

這種行為引發的屠戮,才是對文明的終極禁錮,全面引發倒退,並不是普通的鞏固權勢手段。

“伱全部記下了嗎?”

副使張璉忍不住問身邊的同僚,他現在非常希望能有筆紙,害怕等回去後,剛才記住的也忘了。

墨麟搖了搖頭,小王爺說的理論太過新奇,腦海中沒有錨點,一下子記不住。

“只記下一半.”

“等回頭弟向兄請教請教,務必對照全.”

張璉急道。

墨麟同意。

他知道張璉的心思,想要傳回應天府,對張璉的傾向,墨麟無所謂,他看重的是民生。

北平的民生竟然超過了江淮,突飛猛進的勢頭,讓墨麟感到不可思議。

他想要探究其中的奧秘,寫成書籍傳播出去。

朱高熾下臺,親自去請朱棣。

朱棣站了起來。

隨著朱棣起身,大會議場的部分武官們紛紛跟著起身,於是所有的武官都站了起來。

逐漸帶動了周邊,大小官員們也站了起來。

別人都站了起來,你不站是什麼意思。

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想要對外傳出,自己對燕王府保有敵意,沒人這麼傻。

朱棣一步步上臺。

“嘩啦啦.”

鼓掌的行為,人們已經熟悉,很快熱烈了起來。

朱棣學著自己的兒子,壓了壓手。

掌聲逐漸停止。

“觀歷代天象若如今歲這樣的,往往邊戍不寧。

今年的天象正與往昔有邊患的年份相同,不可不謹慎提防.”

“天象的應驗不一定就在今年,也可能在今後兩三年內。

因命爾等軍馬,宜自東至西佈陣防禦,各守其地.”

朱棣收到父皇的書信,知道自己明年要領兵。

不光是他。

二哥的確要出山了。

重新獲得兵權的二哥,最具備繼承權利的秦王,不知道應天府那幫人會嚇成什麼樣子呢。

朱棣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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