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下聘一事自然傳到了外人耳中,整個京城私下裡都在議論。

慕江倒沒有什麼想法,他做過的荒唐事多了去了,不差這一樁,第二天照樣去上早朝。

當今皇帝子嗣眾多,活下來的一共有七位皇子,還有幾名公主殿下。

慕江在皇子中排行第五位,前面有四個兄長,後面有三位弟弟。

八位皇子之間的關係表面平靜,實際上波濤暗湧。

有的皇子一個妃嬪所生的,同父同母關係當然親熱些。

還有的皇子自幼在一個宮裡長大,彼此關係也不錯。

慕江從一出生就是皇子,孝頤皇后唯一的孩子,也是諸多皇子中唯一的嫡子。

皇帝對太子頗為愛重,從太子剛出生時起,就將最好的宮殿和侍從送到他的身邊,從小到大隻要太子想要什麼,皇帝就給太子什麼。

有時候太子做的事情太過分了,皇帝把他訓斥幾句,回頭看到孝頤皇后的畫像,皇帝就會後悔自己對太子太過嚴厲。

其它皇子不嫉妒太子是不可能的,同樣都稱呼皇帝為“父皇”,皇帝只把太子看成親兒子,把他們看做臣子。

太子不喜政務,對家國大事全無興趣,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不是當皇帝的料,奈何皇帝偏愛太子,太子身後更有強大的外戚,沒有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這些皇子整日期盼著皇帝駕崩後,太子登基後行事越發荒謬被趕下臺,換他們之中的某個上位。

現在諸位皇子看到皇帝選了寧繁來當太子妃,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吃味。

其實前幾年太子就該成親了。

皇后一族盧家想把自家姑娘嫁給太子當太子妃,來個親上加親。

太子對錶妹沒有任何感情,推辭了這門婚事。

盧家女孩子很多,達不到目的絕不死心,之後盧家一直干涉太子的婚姻大事,阻撓其它家族的女兒進入東宮。

皇帝喜歡盧皇后和太子,並不代表他就喜歡盧家。

他看出太子行事荒誕需要人約束,絕不能當成世家攬權的工具。

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對皇朝的未來至關重要,反正太子不急,皇帝就把這件事情壓著。

直到今年上元節太子和寧繁產生交集弄得滿城風雨,皇帝這才給太子定下了親事。

寧家子弟容顏卓絕才學出眾,多少家族都盯著寧家的後輩。

有兩個好男風的皇子挺喜歡寧繁的容貌,上朝之前酸溜溜的對太子道:“昨日太子去寧府下聘,寧三公子那等壞脾氣的美人,未與太子起衝突吧?”

慕江面色如常:“孤送去的聘禮,他自然高高興興的收下了.”

不僅收下,私下裡還很不矜持的稱呼他為“夫君”,人前人後簡直兩個模樣。

看太子的反應,這兩名皇子心裡更酸了,喝了兩碗醋似的。

今天早朝沒什麼可講的,退朝之後,皇帝面前的李公公走了過來:“太子殿下,陛下要您過去陪他一起用早膳.”

太子跟著李公公去了後殿。

皇帝正讓宮人伺候著取下沉重的朝冠和龍袍,換了一身簡便的衣物。

摘下這些雕龍鑲珠的衣飾之後,皇帝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五十出頭的男人。

慕江對他行了一禮:“兒臣拜見父皇.”

“免禮吧.”

皇帝身形瘦長,兩頰下方鬍鬚斑白,除了一雙眼睛過分明亮之外,他身上沒有什麼所謂的霸氣和龍氣,他的語氣也很和藹:“你昨天去寧家了?”

慕江並未否認:“向未來太子妃下聘.”

“你們二人都是男子,哪來這些奇怪規矩?”

皇帝伸手做個手勢讓他坐下來,“倘若你母后活著,知道你這麼欺負人家,一定把你訓斥得抬不起頭.”

慕江自知理虧,沒有再爭辯什麼。

“三年前朕見過寧繁,那真是個好孩子,當時他年紀小,不然早許給你了.”

皇帝道,“太子,寧家曾以子孫後代發誓永遠效忠咱們慕家,寧百泉一片仁心,他的兒子絕不是危害江山社稷之人,改日你們成親,不能再像昨天那般欺辱人家.”

這些絮絮叨叨的話語,皇帝經常在吃飯的時候講出來。

慕江一聽見他嘮叨就覺得頭疼欲裂,滿心只有燥火和怒氣。

皇帝一看太子的神色就知道他要犯病了。

皇后孕中服毒保胎,已經影響到了胎兒。

當初皇后生下太子之後,就有御醫說太子生□□內就帶毒,無藥可解。

隨著太子的成長,他脾氣性情越發暴戾,發作時甚至會在宮殿裡亂砍一通。

皇帝嘆了口氣,趁著太子還沒有掀桌子,他對太監做了個手勢:“把太子帶去偏殿休息,潑碗冷水讓他清淨清淨.”

“是.”

皇帝將寧繁許配給太子,其實還有這層考慮。

寧百泉曾說過寧繁醫術了得不亞於他。

旁人看到太子發病時暴戾的樣子會害怕,寧繁是個大夫,哪怕醫治不了,說不定能想出緩解的法子。

李公公讓太監把太子帶走之後,重新給皇帝盛了一碗粥米:“陛下,您多少吃一點吧.”

從前皇帝一日三餐,這一年來變成了兩餐。

如今每餐所食飯量少之又少,看什麼都沒有胃口。

他喝了兩口米粥:“都撤下去吧,讓禮部官員過來.”

太子行事荒謬,犯病的次數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不知道會生出多少事端。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皇帝想要兩人早點成親。

太子成年之後本該搬出皇宮去太子府,早在數年前皇帝就賞賜了太子府給他。

在無人約束的情況下,太子三天兩頭鬧事,無可奈何之下,皇帝又勒令太子搬回來了。

現在太子即將大婚,可不能再在東宮裡住了,皇帝打發他回了太子府,吩咐太子身邊的下人多約束著點兒。

慕江一回太子府就看到四處掛彩。

太子婚期將近,太子府各處燈籠全換成了喜慶的紅色,房屋破舊的地方已經讓工匠重新修繕了。

康財湊到慕江的身後:“聽說您要成親,國舅爺已經從益寧郡往京城來呢.”

慕江有些驚訝:“舅舅敢來?”

這些年慕江和盧家關係不錯,畢竟盧家是自己母親的家族,對他多有照顧。

盧家虎踞西南手握重兵,對朝廷來說是莫大的威脅。

這些年多少皇子忌憚太子想取而代之,他們背後的勢力之所以不敢動手,一是畏懼皇帝,二是畏懼盧家。

就連皇帝都對盧家起了殺心,奈何動盧家的風險太大。

在這種情況下,國舅爺居然敢親自進京參加慕江的婚禮,可謂是膽大包天。

“小公爺沒來,鎮守在益寧.”

康財陪著笑道,“國舅爺把殿下視若己出,您成家立業,這麼重要的時候,他怎麼可能不來呢?”

慕江沒有多說什麼:“去倒杯茶來,孤歇息片刻.”

康財應了一聲:“是.”

殿裡太監暗衛哪裡都是,這些人身手不凡,每次太子犯病的時候,他們都能製得住。

康財道:“你們都下去吧,太子殿下要睡一會兒.”

其它暗衛和太監彷彿沒聽見一般,都在原地一動不動。

慕江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房間內瞬間寂寥了起來,慕江拿著茶盞,水面上浮著一點碧綠嫩芽,茶香四溢。

他嚐了兩口,又覺得腦袋一陣劇痛,就讓康財點了安息香退下了。

夢裡光怪陸離,似乎有萬千星火。

細看卻不是星火,是燃燒的皇城,火光中無數尖叫和吶喊聲。

慕江心情煩悶,不知道皇城怎麼燃燒起來了。

定睛再看,居然是上元節時的燈光。

那天慕江聽到幾位皇兄說京城最熱鬧的時候就是上元節,夜晚不僅有舞獅等表演,還會點亮上千種花燈。

慕江對這些本無興趣,他在宮中無聊,就出去看看這所謂的熱鬧究竟有多熱鬧。

夜晚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人流把慕江帶得越來越遠,他心情煩躁,找不到來時的道路了。

直到一抹緋紅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那名女子異常高挑,路上大多數男子的身高都不如他,慕江在看清對方面容後,不知不覺的就跟了上去。

跟了半里路,慕江想起自己還沒有娶太子妃,今天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可心的,就帶回東宮當太子妃好了。

然而對方一開口,居然是個男人。

按理說慕江不在意男人女人,長得可他心意就行。

但慕江生來就是太子,頭一次被人忤逆,心情可想而知。

惱怒之下,慕江冷冷的道:“你且等著孤給你一紙休書,拿到休書後你這輩子都不能嫁娶他人.”

不,這不該是他當時說的話,第一次見面時,他不知道對方名字和身份,犯不著和寧繁說什麼休書不休書。

夢裡場景走得極快,很多畫面慕江都沒有看到就飄過去了。

皇城中火光沖天,細看不是上元節時的燈火,而是燃燒的宮室。

大廈將傾,慕江頭疼欲裂,無盡的怨恨將他湮沒,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後怎麼走到了這一步,拔出腰間長刀往頸上抹去。

炙熱的血雨沖刷著大地,慕江知道自己應該沒有任何意識。

但雨水一點一滴落在他的身上,他一個屍體不該有感覺,卻感到幾分灼熱。

無邊夜色裡,慕江清楚的看到了寧繁著一身素白的孝衣。

這個夢境太過清晰,以至於慕江醒來之後第一反應是去觸控自己的臉頰,看臉上有沒有寧繁掉下的眼淚。

緊接著他才意識到夢裡的一切都是假的。

出了身冷汗之後,慕江心情算不得很好。

他平日裡做夢很少,一年都不一定做一次夢。

今天夢見寧繁,夢中場景居然晦氣得不能再晦氣。

慕江有點懷疑寧繁是不是什麼“剋夫命”,不然還沒有娶寧繁呢,他怎麼就做起了寧繁給他收屍守寡的夢。

這個朦朧又真實的夢讓慕江心裡很不愉快。

康財注意到太子醒了,趕緊上前伺候。

太子臉色陰晴不定:“你去打聽打聽寧繁的生辰八字,看他是不是克——”

話未說完,慕江念頭又改變了。

剋夫怎麼了?他怕寧繁剋夫嗎?堂堂太子會怕太子妃克自己?

先成親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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