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後,蕭欽時親自騎馬帶兵,四處排查。

穆雲間的畫像被傳遍了大街小巷,美名其曰尋找太子妃,實則是暗中抓捕。

但整整半個月,穆雲間卻連人影都沒露。

倒是自百里之外的郡縣中,連續查出了穆雲間從宮裡帶出去的金首飾,蕭欽時連夜趕去,追根溯源,金釵是從忘憂山腳下流出去的。

他又連夜趕回,抓到了幾個農戶親自盤問。

一個說是從山腳下撿的,一個說是從路上拾的,還有一個,說是從某個距忘憂山十里外的小溪裡抓魚的時候看到的。

這些人都表示,因為知道這東西只怕價值不菲,擔心被盯上才會跑到遠處去典當,只是未料到,這東西會是宮裡傳出來的。

蕭欽時靠在椅子上,腳下盤著那隻逐漸豐碩的狗,一手支額,一手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

穆雲間在府裡的時候,處處表現的嬌媚無害,雙目軟軟看向別人的時候,一副腦子全長漂亮上的蠢物模樣。

但從那日被撞下懸崖,他便發現,穆雲間遠比他想象中要機警的多。

蕭欽時知道他一直想跑,但卻從未想過,他居然會用這種方法跑。

他想過他或許會易容,會裝扮成別的模樣,甚至可能會利用某個時機,假死離開。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穆雲間會用對他下手的方式。

他逃走的頭兩日裡,蕭欽時還在想,他居然敢用這種方式逃跑,絕對會留下無數痕跡,可這段時間的追蹤卻讓他明白,穆雲間不光在極其短暫的時間裡想出這個方法並實行,他還做了不少的善後行動。

比如用石頭包著衣服滾下山,他清楚蕭欽時一定能找到那衣服,這即是一個障眼法,同時也是一個訊號。

他做出從別的路逃走的假象,讓蕭欽時不得不封住了所有出山的入口。

他搜遍了整個忘憂山,盤查了以他兩隻腿的腳程,根本不可能走到的距離,卻完全找不到他的行蹤。

穆雲間甚至還把首飾都扔了出來,他清楚這種貴重之物,勢必會有人貪心,也會有人冒險出手。

他用這種方式誘導蕭欽時,把他勾著來回到處跑,這來回之間,穆雲間就獲得了更多的時間。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利用這段時間跑到了哪裡,明明每一處入口都設定了關卡,每一條山路都搜遍了,就連瀑布後面的山洞,蕭欽時都親自進去看了。

他帶上了千斤,千斤也被他到處扔的衣服勾的跑了一整座山,鼻子這兒聞聞那兒嗅嗅,但就只是單純的在溜圈子,愣是找不著人。

穆雲間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但他是不可能消失的。

肯定還有什麼盲區,是他沒有發現的。

忘憂山搜了,瀑布一路流出的水路也搜了,所有指向的,可能的目標路線都放了人……他的腳程不可能那麼快,首飾都是從忘憂山流出去的,忘憂山……

他偽造了那麼多的障眼法,難道其實根本沒跑?依然在忘憂山?

可忘憂山,他到處都親自去過了……

蕭欽時猛地坐直了。

不,有一個地方他沒有去。

從那裡出來之後,他就沒有再下去過。

千斤也倏地支稜了起來,一路跟上他的腳步,蹬蹬跑了出來。

“我知道她在哪了.”

蕭欽時抓住馬韁,消瘦的手背骨頭猛地一聳,馬兒被拉著掉頭,一路狂奔而去。

懸崖下的深潭旁邊,嶙峋的石頭上放著衣服,不遠處,全身瑩白的人正在往身上塗著什麼東西,沒多久,他便重新走了上來,穿衣服的時候,身上已經變成了泥巴的顏色。

那日從後門逃走之後,穆雲間就從另外一條路下了懸崖。

他清楚,蕭欽時以為他逃了,懸崖又是他剛剛出去的,這必定是個思維盲點。

那條路雖不如懸崖那樣陡峭筆直,但其實並不能算一條路,只是上面長滿了山樹,比懸崖多了一些可以落腳的地方。

但那種地方,依舊不是穆雲間這種普通人能夠輕易走過的。

他光是走下來,就足足花了兩天兩夜,中間在長滿山樹的陡坡上睡了一陣,餓了就往嘴裡塞點兒吃的,中途還遇到幾個刀斧砍過一樣,沒有生長任何植物的坡面,穆雲間翻滾過,也滑落過,皮肉傷了不少,好在的是,都沒傷到骨頭。

當腳踩在底層懸崖的那一刻,穆雲間才感覺努力稍微有了價值。

他便在這崖底呆了一段時間。

餓的不輕,山雞他是沒可能抓住的,森林裡他半夜裡也不敢去,幸運的是,這潭中銀魚數量確實不少,夠他勉強果腹。

穆雲間仰起臉,看了看頭頂的天光。

但他清楚,這只是開始。

他一開始用衣服做了障眼法,把蕭欽時的思維導向了他必然走了某一條逃跑路線上面,可時間一長,蕭欽時就會明白,以他的腳力不可能跑的那麼快。

他肯定會反思,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明白,穆雲間可能會停留的地方。

所以,這崖底估摸是待不了太久了。

正想著,忽然見到懸崖上面一個粗長的繩子落了下來,天光之中,那繩子映在蔚藍的天際,扭曲的像一條蠕動的蛇,一瞬間就攫住了穆雲間的心臟。

他看了一眼石頭上晾曬整齊的小魚乾,忍住心痛,直接背起隨身的包袱,頭也不回地向著山樹林跑去。

來得那麼快!!!!

蕭欽時到底派出了多少人手啊,他以為自己能在崖底安逸一個月,這才半月有餘。

穆雲間叫苦不迭,一路狂奔的時候,崖頂的蕭欽時已經一躍而下,烏黑衣襬獵獵飛舞,他目光陰鷙,有如邪魔天降。

途中抓住飄在空中的繩子,以極快的速度落在了潭邊。

他獨自一人,緩緩從潭邊走過,目光落在石頭上晾曬的小魚乾上,隨即又望向一旁的石碗中,烏黑的藻泥。

屈指蘸取一些,指腹立刻被染的烏黑。

蕭欽時彎了彎嘴角。

小魚乾這麼整齊,就代表著穆雲間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那麼,等陽光褪去,他就會過來收取。

蕭欽時的心情緩緩平復了下來,他徐徐在魚乾旁邊坐了下來,目光變得寧靜而悠遠。

那邊,穆雲間從未想過自己可以跑的那麼快,短短半個月,穆雲間的腳程已經超過普通人一大截。

蕭欽時,蕭欽時下來了……

他居然下來那麼快!

希望他對蕭欽時的瞭解還算靠譜,以蕭欽時的性子,應該會懶洋洋地守在魚乾旁邊等他自投羅網。

但穆雲間也清楚,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一旦太陽下山,蕭欽時就會明白,他又被他耍了。

天空忽然響起了一道驚雷。

穆雲間聽著那動靜,心情一陣沉重。

如果等太陽下山,他還有很長的時間,但這一道雷就代表著山裡很快就會下雨。

蕭欽時挑了下眉。

他覺得今日天公甚通情理。

穆雲間辛辛苦苦從潭裡抓了那麼多小魚,看密密麻麻擺放的這麼整齊,必定是捨不得淋雨的。

也就是說,雨落之前,他一定會過來。

完了。

穆雲間心中只有這兩個字,這下子,不用等到太陽下山,雨落之後,蕭欽時就會知道被他耍了!!!

他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跑得也更快。

又是轟隆一道雷,陰雲逐漸籠罩在懸崖頂端。

蕭欽時左右看了看,猜測穆雲間會從哪邊過來。

穆雲間瘋了一樣埋頭狂奔。

雨還未落,只是陰雲更密。

蕭欽時抬頭看天,神情中帶著幾分思索。

穆雲間根本沒有功夫看天,他腦子裡只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欽時垂眸看向石頭上的魚乾,依然沒有看到穆雲間的身影,他皺了皺眉。

陰雲越來越沉,越壓越重。

蕭欽時把魚乾一個個地收拾了起來,用衣襬兜著,繼續等著穆雲間的到來。

啪嗒。

雨落了下來。

穆雲間緊緊按著懷裡的包袱,手臂僵硬發白。

蕭欽時迅速將最後幾個魚乾收在懷裡,捧著一大兜子站起來,環視四周。

啪嗒,啪嗒,啪嗒。

山中的雨,一落就有滂沱之相。

潭中很快像是無數珠子墜落,挨個濺起細密的水花。

蕭欽時抓著下襬的手緩緩鬆開,收入懷裡的魚乾一股腦地落了出來,被暴雨擊打,飛速湧入潭中。

穆雲間腳下一滑,一個猛子撲向前方。

蕭欽時緩緩抬眸,凌厲森寒的眼神,直直地望向山林深處。

穆雲間手掌發麻,齜牙咧嘴地爬了起來。

他清楚,蕭欽時發現了。

別看他風風火火地跑了那麼久,蕭欽時只需一盞茶,就可能追到他。

黑影躍入林間。

穆雲間顧不得撿起從包袱裡滑落的魚乾,繼續往前。

這段時間來,他把崖底也摸索的差不多了,清楚這懸崖下面有幾個山洞,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有一個洞口是直接在山肚子裡開出了一條通道,可以連線外面。

只是這段時間,蕭欽時一直在外面晃盪,他不敢出去。

但現在索命厲鬼就在身後,已經容不得他多想。

穆雲間終於看到目的地,連滾帶爬地鑽了進去。

山洞空曠,帶著迴音,穆雲間脫下了腳下的鞋子,赤足往前。

山體擋住了暴雨的聲音,他清楚,如果蕭欽時進了這個山洞,必定能從他的腳步聲分辨出距離。

幸運的是,這山洞似乎也是避難所用,偶爾可以看到一段極其窄,只能弓著身子才能過去的關節。

蕭欽時就算有通天的本領,進了這個洞,也得老老實實徒步,別想借用勞什子的輕功。

這山洞偶爾還會有岔路口,穆雲間仗著已經摸了幾遍,走起來毫不猶豫。

黑影來到了洞口。

這一路上,他看到好幾個山洞,每個都進去看了一遍,故而來的慢了一步。

這個洞口,蕭欽時自然不會放過。

他彎腰鑽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山洞裡面溼漉漉的腳印。

呼吸壓抑了起來,他彎腰撿起一個石頭,一邊走,一邊在巖壁上有節奏地敲擊。

那敲擊聲沿著通道,直直地蔓延入穆雲間的耳朵。

他腳下慌亂,跑得更快。

蕭欽時一邊有節奏地敲,一邊豎起耳朵,追蹤對方的腳步聲。

襪衣在地上踩過,穆雲間鑽進了一個窄道,他屈起四肢向前爬去,衣物摩擦在四周的洞壁,包袱裡面,餘下的金銀撞擊出細微的輕響。

敲擊聲停了下來。

蕭欽時眼睛亮起。

找到了。

他迅速邁開雙腿,越過腳下不知裝著何物的罈子,追尋而去。

唇邊的笑意,越扯越大。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時間線盤點:我,編輯者被曝光

恆宇劍主

文娛:開局寫出鬥破天穹,全網爆

青提s

逃荒路上我靠空間發家致富

來錢

肆爺!你家嬌妻比你還狂

蚊香可仁

衝一元送一萬,黑絲校花愛意狂湧

酒釀梅花

救贖花園

最後一個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