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面色凝重地看著桌面，一臉的若有所思，眼神中也有著對川王的失望。
對此，凌拓完全能夠理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失望歸失望，生氣歸生氣，畢竟是自己親生的，說不心痛那肯定是假的。
蕭昊的性子他清楚得很，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情，否則他的眼神之中不會這麼悲傷，甚至是有些絕望。
想來川王的所做的事情，一定不只是私自回京這麼一件，想必還有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可自己畢竟只是一名臣子，皇上不想說，自己也不好過度追問。
“川王是不是還做了什麼？”凌振宏可沒有凌拓的心思縝密，他瞧著皇上的神色有異，便直接問了出來。
“前幾日，朕中毒的事情，可能與老三有關。”蕭昊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想也不想便將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什麼？”這下換成凌拓與凌振宏吃驚了，兩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面面相覷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蕭昊眸色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從小出生在皇家，可他卻又是最不喜歡自己出身的人，皇室就意味著權利，爾虞我詐，兄弟反目。
家不像個家，親人之間亦是沒有任何親情，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都是他最為不喜的，如今，看來，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蕭昊重重嘆了一口氣，閉上有些酸脹的眼睛，唇瓣微微顫抖。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眼見著皇上神情這樣痛苦，凌振宏輕輕咳了一聲，想要勸解一下皇上。
皇上最成初登上這個位置的時候，流了多少鮮血，又死了多少人，他們這些老臣都是親生經歷過的，那時的皇上，流著淚請求幾位兄長不要造反，可那些王爺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糾結了大量的私兵，圍攻京城，想要蕭昊的性命，以便取而代之。
眼見著京城就要被攻破，百姓即將遭到屠戮，蕭昊才終於寒了心，呼叫了老皇帝留給他的勢力，一舉將幾位王爺手中的叛軍鎮壓，這才免了京城被覆滅的危險。
那時蕭昊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讓那幾位兄長在這片天啟大陸消失。
儘管這樣做有些賭氣的成分在裡面，但眾人都明白，這些人如果不殺，那麼他們之間關於皇權的爭鬥便永遠不會休止。
人的野心與慾望，是世界上最面填平的溝壑，不死不休。
經歷過那樣的時光，蕭昊的內心本就有著一道傷疤，那時的兄弟欲致自己於死地，如今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要致自己於死地。
他的心怎能不痛。
御書房內的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
朝陽殿內，蕭徹輕輕地將凌塵放在床榻上，幫她脫去鞋子之後，拿了柄扇子，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幫凌塵扇著風。
“我這樣做，父皇是不是不開心了？”凌塵猶豫了一會兒，抬手扯了扯蕭徹的衣襬，仰起頭，扁著嘴問道。
蕭徹寵溺一笑，抬手勾了下她的鼻尖，問道：“為什麼這樣說？”
“我不是將川王的事情公之於眾了嘛？這樣算不算丟了你們皇室的臉面？”
“什麼叫你們皇室的臉面？你如今也是皇室一員。”
呃......
凌塵很想翻個白眼，這是重點嗎？
蕭徹彷彿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勾唇一笑之後，將人攬進懷裡，笑道：“不會的，你不瞭解父皇，別看他平日裡好像一副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其實那都是他裝出來的。”
蕭徹一邊兒將凌塵抱著，一邊兒拿著扇子幫她扇著風，繼續說道：“父皇的內心其實是最柔軟且最重感情的，這也是為什麼，他自從愛上了我的母妃之後，就一心一意只對母妃一人好，並且在母妃過世之後，始終一個人生活，再不近女色的原因。”
“父皇好慘。”凌塵聽到這裡的時候，心裡一陣兒酸脹，眼眶一瞬間便紅了起來。
“你給我講講父皇登基時的故事吧。”凌塵將身體向下滑了一點，枕在蕭徹的腿上，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那時候的父皇，並不是皇爺爺心目中最滿意的繼承人選，他總認為父皇的心地過於善良，少了身為帝王該有的霸氣......”
凌塵聽著蕭徹口中的故事，突然想起了歷史書上寫過的九王奪嫡，最是無情帝王家，真是一點都沒有錯。
“這下你總算知道，父皇為什麼這麼喜歡你了吧？”
凌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原來在面對我的時候，父皇的性格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啊。”
蕭徹笑著點頭，“聰明。”
凌塵輕輕嘆了口氣，“如果能早點發現母妃被人下了毒，如果那一切都沒有發生該多好啊。”
如此，父皇就不會孤孤單單一個人生活的這麼苦了，蕭徹撫著凌塵已經七個多月，顯懷明顯的肚子，心中若有所思。
剛剛袁太醫走的時候，偷偷跟他說，塵兒的胎似乎有些胎位不正，恐生產的時候會有麻煩，輕一點就是生產時間拉長，大人多遭些罪，重一點的話就可能是母子俱亡。
這樣的話，他不知道該如何與塵兒說，想到無論是那兩種可能之中的哪一種，都是他不願意，也不能承受的。
“塵兒，在你們那個時代，若是難產，可有什麼解決辦法嗎？”蕭徹的眸光有一瞬間的暗淡，但想到後世科技的先進，他心內似乎又燃起了一些希望。
凌塵不疑有它，點了點頭，回道：“有啊，胎位不正啊，或是胎兒個頭太大，亦或是母親身體不適合順產的時候，醫院就會給產婦實施剖腹產。”
蕭徹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凌塵緊閉雙眸的側臉。
半晌之後，才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多教授雲一他們一些剖腹產方面的知識。”
蕭徹知道最近凌塵總是將幾個丫頭輪流帶進空間，不知道在裡面學些什麼，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凌塵緊閉的雙眸瞬間睜開，仰起頭看著蕭徹的眼睛，半響之後，她勾唇一笑，問道：“是不是今日袁太醫與你說了什麼？”
蕭徹一點也不意外凌塵會這樣問，聰明如她，僅需稍加思考，便會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鍵。
“胎位不正？”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