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齊齊轉身向後看去。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不是說戰王爺的馬車到了嗎？人呢？我的孫女呢？”
鎮國公凌拓負著手一副大嗓門聲如洪鐘一般。
伴隨著人群請安的聲音，眾人趕忙讓開一條道路，鎮國公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打眼看見面前的情形，他先是一愣，等緩過神來之後，快步走到馬車旁邊，透過挑起的車簾，看向躺在裡面面色蒼白的文君。
“這是怎麼了？”
他語氣有些急促。
“文君這是見到塵丫頭之後，心情過於激動了，嘔血之後昏倒了。”凌老夫人，坐在一旁的圈椅上，雙手疊著撐在面前的紫檀雕蟠桃蝙蝠的柺杖上。
“塵丫頭回來了？在哪呢？看帶來我看看？”鎮國公聽聞自己的兒媳婦是見了小孫女之後，激動氣逆昏倒的，也就是說，小孫女真的已經回來了。
轉頭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也沒見到什麼陌生的面孔啊？
“你兒媳婦還昏迷者呢，你也不問上一句先。”凌老夫人白眼一翻，真是夠了，這老傢伙就是分不清什麼是輕重緩急。
這一聲呵斥，讓鎮國公立刻知道了自己失言了，頓時老臉一紅，側首暗中瞪了凌老夫人一眼，心道，就算我失言了，你也別當著這麼些小輩的面，直接提出來吧？我不要面子的嘛？
鎮國公眼裡的意思，凌老夫人只看了一眼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撲哧一聲抿著嘴笑了起來。
老國公以拳抵唇，十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正了正神色這才問道：“那你說，兒媳婦怎麼樣了？是有沒有危險啊？不行就趕緊運回去，再拿我的帖子進宮去找太醫，省得有人說我不關心自己的兒媳婦。”
咳咳，這死老頭子。
凌老夫人感覺自己瞬間喉頭一甜，差點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來。
“父親，塵丫頭已經回來了，這會兒正被戰王爺抱在懷中呢。”蔣姝鬆開一開始手中抓著的那名女眷的手臂，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老國公的面前，指了指正抱著凌塵往馬車走去的蕭徹。
戰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老國公自然也是認識的，那麼出類拔萃的男人，何其顯眼，所以，幾乎第一時間，老國公就在一群人中，把蕭徹給找了出來。
果然，蕭徹的懷中此時此刻正抱著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緊閉著雙眼，安安靜靜地睡著。
這......
等見到凌塵的時候，老國公先是一愣，隨即立刻轉頭看向躺在馬車之中的文君，仔仔細細看了幾眼，又快速轉頭看向凌塵。
反覆了多次之後，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你個死老頭子，看什麼呢？”凌老夫人本能的以為他在確認凌塵的身份，以為他在質疑凌塵的身份，頓時心裡就有些不痛快。
“你認不出來嗎？這丫頭跟君娘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老國公在‘一模一樣’這幾個字上，刻意加重了音量。
“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嗎？塵丫頭是文君嫡親的閨女，長得像有什麼奇怪的。”
老國公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你看看我，都老糊塗了。”說完，他的臉色都變了，羞愧的滿面血紅。
那也就是說，這丫頭就是？
心裡想著，他趕忙用眼神看向凌老夫人。
多年的默契，老國公與凌老夫人都不再需要語言上面的交流了，彼此之間已經到了僅需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心意的地步。
凌老夫人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一下，老國公就明瞭了，原本還因為尷尬而漲紅的臉，瞬間已經被激動所代替，急著邁步上前，向著凌塵走去。
可能因為過於激動的關係，左右腳拌在一起，整個人趔趄了好幾下才堪堪站穩。
“無事，無事......”老國公擺了擺手，阻止了眾人想要攙扶他的舉動。
這個時候，蕭徹已經將凌塵抱上了馬車，放到了柔軟的榻上。
老國公見狀，也不囉嗦，單手一撐車轅，整個人隨即竄了上去。
“我孫女這是怎麼了？”等見到凌塵的時候，老國公眼圈一紅，顫抖著手香碰碰凌塵，可是又怕驚擾到她休息，伸了一半的手，顫巍巍地又縮了回來。
“塵兒情緒過於激動，我怕她懷著身孕出危險，所以點了她的睡穴。”蕭徹恭恭敬敬地回答，老國公是與他皇祖父一起出生入死，幫著蕭家打下半壁江山的有功之人，何況老國公為人正直，也是蕭徹為數不多真心尊敬的人。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國公嘴上說著，扯過一旁的薄背，抖著手顫顫巍巍地幫凌塵蓋好。
“丫頭受罪了啊。”老國公說完，也不避諱蕭徹在場，會不會嘲笑他一把年紀的人還哭鼻子，扯著自己的袖子，一刻不停滴擦著自己眼角溢位來的淚水。
“祖父，塵兒已經回來了，這就夠了，之前的苦，我們以後慢慢補償給她。”蕭徹抬手，將凌塵耳邊的碎髮，別到她的腦後，生怕髮絲會弄癢了她，擾了自己媳婦的清夢。
老國公最後一下狠狠地抹了眼角，連連點頭說道：“沒錯，以後全補給她，我滴小丫頭。”
“我們家，最苦命地孩子呦。”冷靜沒有持續太久，老國公眼圈一紅，眼看著竟又是要哭起來了。
蕭徹無奈一笑，這哄人也不是他的專長啊，沒想到鐵骨錚錚的老國公，竟然如此愛哭，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將求助的視線，看向了車外面的凌老夫人。
“老頭子，孫女可懷著身子呢，你若是再哼哼唧唧的將人給我吵醒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凌老夫人面上好像氣狠了，握著柺棍一下接著一下杵到地上，堅硬的紫檀木柺棍，愣是將土地杵出一個小深坑來。
凌老夫人這一番狠話砸下來，老國公將落未落的眼淚，頓時一收，整個人更是十分誇張地打了個哆嗦，趕忙抬手將自己的眼淚擦拭掉，完事還咧著一張嘴，朝著車外坐著的凌老夫人討好似的一笑，“我沒把丫頭吵醒，我就看看，我就看著她睡覺，不吵她，不吵她。”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