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五莊,鎮元子和大覺金仙看著前方羅盤之上的蠶豆和牛角,愣了片刻,然後對視一眼,不禁同時狂笑出聲。

鎮元子大聲道:“此卦為烏雲遮月、金芒四射之相,意為烏雲封蓋了月亮至黎明,結果被東天初升的太陽光刺破,乃是化兇為吉之兆啊。”

“好訊息!”

大覺金仙笑道:“我就說之前是你算錯了嘛,照此卦象,或許他們真的可以從那真神級別的五行幻陣之中走出。”

鎮元子也是激動無比,拂塵一甩,笑道:“區區妖王,卻能從真神級別的幻陣之中走出,這是多麼大的造化啊,一定會受益無窮的。”

大覺金仙道:“而且這也證明了他們的潛力極大,甚至有衝擊真神的希望啊。”

鎮元子大笑道:“我徒弟就在裡邊,哈哈。”

大覺金仙也不禁笑道:“我徒弟也在裡邊,哈哈哈哈。”

於是兩個老道士就這麼互相扶著對方手臂,同時笑了起來。

靈珠之中,葉青峰和凌霜月來到了姜書雪等人身旁,姜書雪也是激動無比,差點忍不住流淚,一口一個霜月姐姐叫的親熱無比。

凌霜月理解她的感受,畢竟這一次涉險是因為進了無名谷,而眾人進無名谷,也未必沒有姜書雪的原因。姜書雪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是有一點愧疚的,現在看到凌霜月也出來了,心頭自然是好受多了。

葉青峰皺眉道:“慕石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滿頭大汗,身體顫抖,似乎一直進行著最緊張的戰鬥。這麼多天了,這麼高強度的戰鬥,他如何受得了?”

流火道:“一直是這樣,他的麻煩或許不比你們幾個小,但是我現在相信他可以堅持過來,你們都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凌霜月輕聲道:“希望他們四個都可以安全出來,我們經歷過,我們知道這太不容易了。”

“是啊。”

葉青峰輕嘆道:“就像是死過一回一般。”

這是一片巨大的山脈,寸草不生,寸木不長,只是裸露的泥土和石體,顯得巍峨磅礴,壯美無比。

在這巨山山腰,一個身影被壓在山腹之中,身體已經變形,滿臉漲紅,眼球凸出,佈滿了血絲。

在他的身前,一個土黃顏色的虛影坐在那裡,輕輕唸叨著:“不錯不錯,今天還是沒死,你說你不吃不喝,又承受著這麼大的碾壓之力,法力也耗盡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白無憂咬牙道:“老子除了法力還有血氣,老子是上古神獸食鐵獸,連他媽鐵都能吃,還在意這點石頭壓著我?”

稼檣搖頭道:“別這麼嘴硬,血氣也快用完了吧,我今天還沒加重量呢。”

白無憂大聲道:“去你媽的,要加就加,我白無憂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信白。”

稼檣盯著他,然後道:“好,你眨了,你現在要信什麼你說。”

白無憂一噎,不禁大聲道:“要殺要剮趕緊的,老子從來不怕,不敢殺就把我放了。”

稼檣攤了攤手,無奈道:“這個你可不能怪我,我是幻陣,哪裡懂殺伐,也不會這麼做。而這座巨山也是這樣的,它是虛妄的,是假的,但對你來說,這就是真的。”

白無憂艱難道:“多少重量都壓不死老子。”

稼檣道:“彆嘴硬,五行之土有多麼沉重你也看到了,它足夠碾碎一切,壓毀一切,你區區肉身,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

它說完話,然後站了起來,嘆聲道:“五行之土是這世間最沉重的東西,我算了算時間,以你現在的狀態,血氣大概還能堅持兩天左右,如果這段時間內你還沒有找到解開幻陣的方法,那你會被瞬間壓成一片爛肉。”

白無憂咧嘴一笑,道:“要不我們打個賭,我要是血氣耗盡之後還沒問題,還能活下去,你就把隔壁那隻小狐狸帶出來。”

聽到此話,稼檣直接搖頭道:“做不到,我們五個都是互不干涉,我哪裡還管得到炎上那邊,況且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有心情在意別人?”

白無憂道:“自身難保?剛開始把我壓住的時候,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但這些天我承受著巨力的壓迫,也漸漸明悟了。五行之土壓不死我,反而只會使我更加強大。”

“看來你已經瘋了,如果有鏡子的話,你真該看看自己的形象,這個樣子是怎麼好意思侃侃而談的?你比炎上臉皮還厚。”

白無憂嘆了口氣,道:“我的血氣的確快用光了,你高估我了,我的血氣用不到兩天了,也就大半天吧。但我已經不想再等了,我這就讓你看看,為什麼我可以不死。”

他說完話,忽然大吼出聲,全身的血氣都朝外釋放出來,一道道席捲不絕,迅速將自己體內的血氣全部耗了個乾乾淨淨。

稼檣忍不住驚道:“你這是幹什麼?自殺?”

“破而後立罷了。”

白無憂艱難喊了一聲,雙手猛然撐起下方的石塊,身體竟然直接將背上的石山給撐開了。

巨響之聲不絕,只見白無憂漸漸站了起來,揹負著整座石山,冷冷看著稼檣,一臉不屑。

而稼檣的眼睛漸漸瞪大,不禁驚聲道:“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

白無憂咧嘴道:“都說了這個石山壓不倒我,你身為五行之土,卻根本沒搞清楚五行之土真正的定義。”

“五行之土的偉大不在於沉重,而在於承載。它是大地,是后土,承載著無數的生命,承載著一切物體。整個世界幾乎都在它的上邊,它的博大,它的浩瀚,這才是偉大之處。”

“而你知道看了沉重,只看到了這一座巨山對我的壓力,卻沒有看到,整個大地都在承載著我。”

說到這裡,他搖頭一嘆,道:“這個道理也是我在幾個時辰之前想明白的,可惜你沒有明白。”

稼檣愣了好久,才喃喃道:“當初主人創造出我們的時候,就是這麼對我們講的,我們腦子裡天生就只有這些東西,這是陣法的陣紋決定的,不是我們決定的。”

白無憂道:“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創造這個陣法的人,並不想把所有人都困死在這裡邊,真正可以領悟五行的人,是不會被殺的。”

稼檣點頭道:“好吧,既然是主人的意思,那我認輸。”

它看向白無憂背上那座山,緩緩道:“況且,我也的確輸了。”

說完話,四周的一切便開始坍塌了起來,畫面支離破碎,最終徹底消散。

白無憂回頭一看,頓時看到了凌霜月等人,不禁激動道:“我靠,青峰老弟,霜月師妹,你們兩人這麼強的,竟然比我先出來。”

葉青峰看到老白出來,心頭也是一陣高興,忍不住笑道:“最初我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對你們有了不少的信心,現在你出來了,那我相信其他人也一定可以出來了。”

“哈哈哈!那是當然,我們是什麼人。”

說完話,白無憂似乎又覺得有點不對勁,連忙皺眉道:“老弟,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你好像在說我是最笨的那個是嗎?”

葉青峰鄭重道:“絕無此意,我的人品你應該信得過才對。”

老白乾笑了兩聲,道:“正是因為我瞭解你,所以我有此懷疑。”

葉青峰道:“老白你覺得千尋師妹和花師妹誰先出來?”

老白想了想,皺眉道:“我感覺是花師妹,她是我們之中對道理解最深刻的人之一,有青華道韻,甚至還能激發出最純粹的先天道韻,在五行之木這一塊,曲直應該不如她。”

“因為我們現在也都知道了,就是五行陣靈都有著嚴重的短板,它們對五行之力的本身瞭解就並不深刻,刻陣者只是賦予了它們真神境界和粗淺的五行見解而已。”

凌霜月點頭道:“對,我也感受到了,它們看似強大不可戰勝,實則對五行的理解很粗淺。”

稼檣道:“其實不是我們粗淺,是你們積累的太多,所以直接說到了五行的本質,破解了幻陣,才能打敗我們。”

葉青峰道:“那就希望千尋師妹和花師妹早點出來吧,我們在這裡已經待的夠久了。”

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古樹參天,足有數十丈近百丈之高,一棵棵粗如房屋,一看便知年齡久遠了。

這裡生機勃勃,長滿了雜草和藤蔓,還有無數的花朵,讓人覺得無比美好。

但只是有一點有問題,就是這一棵棵樹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像是一面厚厚的根本就逃不出去。而上方,樹枝交叉縱橫,將天空徹底封蓋,以至於這裡沒有一點光明。

而花解語就盤坐在這裡的一塊乾淨的石頭上,靜靜打坐,像是感悟著什麼。

她全身上下道韻流轉,儼然一副仙人模樣,長髮飄然,黑亮筆直,整個人都被生機所包裹。

曲直緩緩道:“你倒是挺有耐心的,這麼多天竟然連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你到底在想什麼?”

花解語依舊不說話,只是盤坐在那裡,像是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一般。

曲直無奈無比,扯著嗓子喊道:“喂,你是不出去了嗎?你這樣下去,我只好把你扔給炎上它們了。”

花解語依舊沒有睜開,只是緩緩道:“你做不到,炎上有炎上任務,你只能單獨對付我。”

曲直嘆了口氣,道:“五行之木,乃是源源不斷的生機,我能做的就是把你鎖在這裡,別無他法了。這裡裡外外數十上百里的樹木,一層層包裹,你走是走不掉了。”

花解語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五行之木並沒有這麼粗淺,它的道事實上很深邃。”

曲直道:“哪裡深邃?”

花解語笑道:“你看樹木,現在郁郁青青、茂盛無比,但終究有一天它會老去,會凋謝,死去的那一部分,會化作塵埃,埋葬於沃土之下,滋養著土地,又煥發嶄新的生機,重新生根發芽。”

“哪怕它被人砍伐之後,做成了房屋、馬車等等,但終究有一天也會腐朽,依舊化作塵埃。”

“這天地的生機是有限的,五行之木代表著生機的同時,它也在汲取大地的營養,如果只是不斷的生長,那大地就會枯竭。所以每到一段時間,老去和死去的樹木,就會滋養大地,這是一種反哺。”

“於是,便形成了一個輪迴,這才是真正的天地,也是真正的五行之木的道。”

花解語站了起來,看著四周樹木,緩緩笑道:“如果說生是陽,那陽之極盡則會化陰,也就是老去的時候,也就是秋殺。”

話音落下,只見四周的樹木紛紛開始凋謝,樹葉變黃,落了下來,鋪滿了大地。

四周的一切都在崩潰,像是經歷了一個輪迴,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花解語,出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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