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安將這件夜間神器收進揹包。

玩家可以將發現的道具和線索收入揹包,但不能看見什麼就往揹包裡塞什麼。

只有被系統認定過的東西,才能塞入揹包,方便攜帶。

所以,如果蘇明安想要一張可攜帶的床,不能在房間裡拿起一張床就放進去,只能自己做一張,得到了系統的認定後,被判定為“道具”,才可以將其收入揹包。

而一旦有了這張可攜帶的床,他夜間遇上不可敵的存在直接往這張床上一躺,就連雲上城神明也抓不到他。

看著他做完床,教皇又耐心地問了一遍:

“蘇凜大人,這次出行,您找到維持結界的辦法了嗎?”

“在此之前,先回答我,我這次的行動能獲得多少陣營貢獻點?”

蘇明安反問對方,有恃無恐。

“我並不對魂獵負責.”

教皇回應。

“那等我把事情處理完.”

蘇明安準備直接把人放置在一邊。

他還記得魂獵部那把霰彈槍,他要在魂獵那邊反應過來前,把槍兌換回來,不能吃虧。

“蘇凜大人.”

教皇的語氣重了些:“您的意思是暫時還沒有找到嗎?”

“……”蘇明安頓了片刻:“找到了.”

無論怎樣,他絕對不能回答沒找到。

蘇凜似乎是被雲上城神明派下來,派來尋找維持結界的方法的。

如果他在這裡回答“沒有”,那便等於蘇凜的任務失敗,被殺也不奇怪。

“明白了.”

聽著他的回答,教皇緩緩起身:“那麼便隨我前去王室吧.”

蘇明安還想拖會時間。

畢竟他知道,一旦去了王室,不管是去幹什麼,一定十分危險。

而目前,他還沒真的通關第三關,沒獲得控制結界的技能。

他看了眼地面:“等我把這裡的事處理完……”

“不用了,這裡的事情我已經瞭解.”

教皇的語聲頓了片刻:

“本次事件,謝路德無罪——由於謝路德抓獲背叛的紅衣大主教有功,他將受封為下一任的王城騎士長。

另外,東區十三街的資源會正常發放,嘉爾德並非魂族,她的家人不會受到偏見.”

“……”蘇明安看著他睜眼說瞎話:“那艾爾拉斯呢?”

“因公殉職.”

教皇言簡意賅。

聽著這話,一旁的塞維亞都抬起了頭。

……簡直像一場鬧劇。

僅僅在三言兩語間,便將這場鬧劇定局。

這是硬生生將黑的說成白的……好像就為了讓蘇明安毫無顧忌地跟他走。

聽著教皇的話,蘇明安似乎明白了一點。

貌似……普拉亞雲上教堂的地位,比魂獵那邊還要高一截,甚至直逼王室。

教皇能直接掩蓋魂獵首領的真正死因,甚至不在意蘇凜是否與魂族勾結,貌似在他眼中,人類對魂族的仇恨根本沒那麼重要。

在教皇的言語之間,蘇明安覺察到了一種名為“控局”的能力。

這位在之前周目被他一劍砍死,看起來毫無威脅力的老人,手中似乎牽扯了普拉亞千絲萬縷的線。

蘇明安忽地聽見了系統語聲。

【s級支線任務已完成,您已達成白晝線·支線結局(偽)he·白晝將明。

【任務評價:sss(完美)!】

【獲得任務積分150點】

【完美通關進度:50%】

【獲得蘇凜的記憶之石·貳】

……

隨著系統語聲,一枚血紅的晶石出現在了蘇明安手上。

這是蘇凜的第二枚記憶之石。

系統語聲都跳出來了,教皇的承諾應該做不了假。

蘇明安將記憶之石收起來,這東西資訊量極大,要等到處境安全了再看。

“明白了,記住你說的話.”

蘇明安同意了和教皇前往王室。

他回頭,看了一眼嘉爾德。

老太太依然注視著他,眼神與之前一般無二。

無論他的身份是初來普拉亞的旅人、是新晉的魂獵、魂族的統領,是迴歸的救世英雄,還是妄圖改變普拉亞格局的大逆不道之人……無論他怎樣轉變,她看向他的目光始終沒變。

那眼神,依舊是像看著鄰家大小夥子般的眼神。

即使她的結局,在教皇的一言之下完全調轉,她的心緒似乎也沒有波動,就像是什麼也沒改變。

或許在她看來,她自己的生死結局變化,尚不如謝路德的前程勾人心絃。

……畢竟她早就決心不再等了。

“……那天的米酒好喝嗎?”

老太太忽地問他。

蘇明安愣了片刻。

“好喝.”

雖然不知道她在問什麼,但應該是和蘇凜相關的事,蘇明安只能應了下來。

可能是在六十多年前的哪天,她給了蘇凜一碗米酒吧。

聽著他的話,老太太微微笑了出來,笑得很放鬆。

她臉上的皺紋擠在了一起,臉頰在冷風中凍得通紅。

“等我回來.”

蘇明安轉頭,朝著阿爾切列夫和塞維亞說了句。

目前看來,王室是一定要去的。

阿爾切列夫聳了聳肩,似乎不在意他的去向:“請隨意,不過,我已將你召集我的行為視作加入魂族陣營的標誌,蘇凜,你若不及時回來,我也會親自去‘請’你回來.”

他的旁邊,塞維亞的回應卻與阿爾切列夫不同。

阿爾切列夫是在對蘇明安威脅,塞維亞卻是在對教皇威脅:

“若父親不回來,南區魂族必定暴動……到時候,誰都別想好好度過這次海上盛宴.”

他語聲中有著一股“父親出事就大家一起完蛋”的態度,場面看起來頗為父慈子孝。

……完全看不出來,之前這個傢伙還動輒對人喊打喊殺。

“蘇凜大人是神明最看好的存在,我不會做出逾矩之事.”

教皇側身,朝向門口:“請吧.”

遠處的火焰早已熄滅,夜色沉寂如水。

蘇明安踏入了前往的王室傳送陣之中。

白光大放。

周圍的景觀開始緩緩變化,扭曲。

在傳送過程中,教皇問了他一句。

“蘇凜大人,看您現在的規劃……如果我今天沒有及時趕到,你是想要成為普拉亞的帝皇嗎?”

“沒這個想法.”

蘇明安說。

“是嗎?”

教皇說了句疑問句。

畢竟在他看來,蘇凜的動作過大了些。

又是殺了魂獵首領,又是統治了魂族這邊。

沒等蘇明安說話,他便又跟上一句:“蘇凜大人,我只是想提醒您,雖然您是神明大人最看好的人,但最好也要聽從神明大人的神諭,不要做些計劃之外的事——普拉亞的鬥爭,需要延續,我們並不需要一個唯一的統治者.”

“為什麼.”

蘇明安很簡單地問了句。

……他沒想到,教皇的觀點居然和艾爾拉斯一樣。

教皇的觀點就代表著神明的觀點,教皇這樣說,便意味著神明也是這樣想的。

這群人,似乎都不贊同唯一統治者的出現,他們只是一心想要普拉亞繼續鬥爭下去。

甚至於,艾爾拉斯他自己都在臨死前承認,他在有意製造爭端,製造兩族之間的矛盾,讓魂獵們能得以懷著一腔仇恨和熱血戰鬥下去。

被視作英雄的,英勇無畏的魂獵,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引起仇恨的棋子、鬥爭綿延的導火索、手中最鋒利的刀劍。

……但這根本不合理。

“因為需要.”

教皇回答得也極為簡單,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

聽著教皇的回答,蘇明安笑了聲。

……也幸虧蘇凜是蘇凜。

若是其他普通魂獵,遇見這種情況,到了最後,也會成為一個滿腔正義與熱血,被任務所交織而成的羅網籠罩,被人們口中傳頌的故事洗腦,要為了剿滅魂族廝殺終生……而後成為最後英勇犧牲的英雄人物。

立碑,立名,被吟詠詩篇,留下身後之名。

成為標誌性的英雄魂獵,而後激勵著下一代繼續前行。

……但這一代代人,只是活在了上位者的謊言之中。

他們維護家園,保護居民的信念沒錯,但他們以此而鬥爭的仇恨卻根本毫無意義。

蘇明安想起了在自己進行花街任務時,魂獵情報部的表現。

……究竟真的是能力不足,情報不明,以至於讓他沒有得到花街存在上位魂族的資訊,還是一場人為製造的“意外”?

從嘉爾德的偽情報來看,蘇明安目前已經能夠隱約知曉答案。

他抬頭,在傳送的白光之中,看了眼遠方的夜色。

普拉亞的夜色,在人們看來是危險與死亡的象徵。

甚至於,人們會將看到第二天的黎明視作倖運。

只是因為在夜間有著這樣殘酷的廝殺存在,只是因為有著無法被解決的矛盾。

仇恨世世代代,近乎刻進了他們骨子裡,融進了人們血肉裡,再無緩解的可能。

他們將生命交給了這片他們熱愛的土地,為此奮戰終生,他們將仇恨視作鬥爭的信仰,在控局之中死得光榮。

但蘇明安看到了在這格局之外的人。

卡桑,小娜。

嘉爾德,謝路德。

……以及蘇凜。

蘇明安似乎覺察到了,關於自己這個角色的一些意義。

蘇凜不是會被操控的棋子。

——他會是一個“破局者”。

打個比方來說,

如果天國的神明是支配一切的存在,是統治天下的“魔王”。

那麼蘇凜便是敢於挑戰其“控局”局面的,

……

【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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