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綿綿,下個沒完沒了,秋雨瑟瑟,令人不禁感到陣陣寒意。

“爹爹、孃親、小妹。”

一個瘦削的年輕人發了瘋般的,奔回屋中,還未進屋,便看見了院中橫七豎八的屍首,不禁跪倒在了瑟瑟秋雨之中,大哭道。

整個丹陽莊都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人入其中,幾乎都無法立足。

年輕人姓洪名無忌,為莊主洪必儒之子,今年二十有四。

夏與燕不同,燕一般是以軍功論官爵,而夏也是如此,不過夏最主要的是以察舉、闢署、徵召等入仕,特別是文人士大夫階層,因此門閥士族就幾乎壟斷了夏的選官。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

洪姓為夏的大族,洪必儒家族為洪姓旁枝,還是有機會得到朝廷察舉的,至少也能混個下品官職,因此洪必儒自幼就命洪無忌修德讀書,以備夏朝廷察舉孝廉、秀才等,其後入仕為官。而洪無忌自幼心浮氣躁、浪蕩不羈的,喜市井百戲,二十歲那年朝廷察舉,洪無忌落選,至此便更加變本加厲了。

洪無忌架鷹牽犬、呼朋喚友的,整日裡遊手好閒,令洪必儒頭疼不已,不過此刻洪必儒再也無法擔心洪無忌了。

事發之前,洪無忌與父親洪必儒拌了幾句嘴,遊蕩在外,如此就逃過一劫,而洪家除洪無忌之外,皆被燕軍所殺。

秋雨綿綿,洪無忌的身影顯得異常淒涼。

恐懼、憤怒、悔恨的洪無忌哭暈了過去,良久之後方才醒轉,感到又冷又餓。

周富貴!

一場慘劇,一群窮兇極惡之人,洪無忌只知道了一人,那就是周富貴,只記住了一人的名字,也是周富貴。

洪無忌哭了大半天之後,便草草的埋葬了親人,隨後擦乾眼淚,隨便尋了些吃喝,便揹著一個包裹,在雨中辨明方向,踉踉蹌蹌的向南走去。

南面為夏朝廷所在的方向,越往南去,就越安全。

............

“駕...駕...駕...”

“蘇赫巴旗主,前面似乎有人?”

“嗯?過去看看。”

“是頭肥羊!”

“你哪隻狗眼睛看出是頭肥羊的?一頭瘦羊而已,殺了更沒幾兩肉啊。”

“哈哈哈哈!”

洪無忌正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行走在曠野之中時,一隊燕軍騎兵忽然馳至,圍著洪無忌嘻嘻哈哈的大聲取樂。

“狗賊!胡賊!該千刀萬剮的畜生啊!”

此時此刻,洪無忌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大吼一聲,不顧一切的自懷中摸出一炳短刃,向著一名燕騎兵和身便刺。

“哎喲,瘦羊被宰前,還欲奮起反抗?”

“哈哈哈哈!”

此刻的洪無忌連走路都困難,更不要說持刀刺殺了,洪無忌踉踉蹌蹌的,刺殺動作極慢,燕騎兵一提馬韁,輕易躲過。

反倒是洪無忌用力過猛,一個踉蹌,栽倒在了泥地之中,一眾燕軍騎兵圍著

洪無忌哈哈大笑,既不殺他,也不傷他,任由洪無忌在泥水中掙扎。

片刻後,一名燕騎兵甩出套馬索,套在了洪無忌的腳腕上,隨後揮鞭猛抽胯下戰馬,戰馬疾馳,拖拽著洪無忌在泥地中疾馳。

洪無忌衣裳盡被撕碎,背上肌膚被碎石劃出了一道道傷痕,可洪無忌感受不到身上的傷痛,只覺心中憤懣難當,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只想一死了之。

“戈爾勒,再快點,放個紙鳶給我們看看。”一名燕軍將領大聲笑道。

“蘇赫巴旗主,明明是人鳶,哪裡是紙鳶啊?”

“啪!就你話多,人皮風乾了,不就是紙鳶嗎?”

“那就成了皮鳶了...”

“哈哈,遵命!”拖拽著洪無忌疾馳的燕軍騎兵大笑著應了聲後,催促著戰馬加快奔跑速度,洪無忌也就被拖著幾乎快飛起來了。

一眾燕騎兵追逐著洪無忌,大聲狂笑嬉戲。

“放開他!”

正在此時,數百燕鐵騎簇擁著一名紫衣女子奔了過來,女子秀美微蹙,開口制止道。

“是,主人!”剛才還狂笑嬉戲的一眾燕兵,此刻見到此名女子,如老鼠見貓一般,紛紛勒住戰馬,於馬上彎腰恭恭敬敬的應道。

拖拽著洪無忌的燕軍騎兵也勒住了戰馬,已經飛在半空中的洪無忌便“啪”的一聲落在了泥水之中,身上疼痛難忍,幾欲暈厥。

紫衣女子催馬上前,於馬上注視洪無忌片刻後問道:“南朝人?”

還有些意識的洪無忌聞言抬頭,見到這名女子的容貌後,腦殼便“嗡”的一聲,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嘴皮子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女子是名少女,年齡不超過二十歲,白玉般的面容,精美絕倫,兩彎黛色的眉,籠著一對流轉的秋波,眨眼間,兩片扇子般又長又密的睫毛蓋住了那對明亮靈動的美眸,顧盼生輝,小巧可愛的紅唇,真如成熟的櫻桃一般鮮豔誘人,筆挺白皙的鼻翼微微翕動,柔順的長髮編成了兩根長辮,自腦後垂在了胸前,膚如凝脂,手如柔荑,總之,少女自上而下,是無一不美,無一不恰到好處。

少女的容貌如瑤池仙子一般,聲音也如百雀羚鳥般婉轉清脆,美若天仙,一身暗紋碎花淡紫色皮袍,腰間一炳金鞘圓月彎刀,騎在馬上,身形挺拔,英氣勃勃的,如草原上的紫狐一般。

嬌美絕倫,而又英姿颯爽,如此女子可謂是人間罕見,不禁令洪無忌面紅耳赤的,囁嚅說不出話來,渾然忘了身上的傷痛...

“賤奴才,主人問你話吶。”一名燕騎兵見洪無忌呆呆的半響沒有答話,於是惡狠狠揮戈刺在了洪無忌身邊的泥地上,泥水飛濺,濺了洪無忌一身。

“是...是高郵...丹陽...不是...是...是...”洪無忌只看了少女一眼,就再也不敢看她了,語無倫次的結結巴巴的低頭答道。

少女輕蔑的一笑,心中不免有了些小得意,不過大都是鄙視之意。

但凡見過少女容貌之人,無不

如洪無忌一般,驚豔無比,而少女卻無不輕蔑以對。

“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少女吩咐左右一句後,看了看燕軍大營的方向,便策馬揚鞭,揚長而去。

數百燕鐵騎緊隨著少女揚長而去,又捲起一陣泥水霧,淋了仍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的洪無忌一身。

她是何人?洪無忌心中暗道。

............

“啪!”的一聲,燕軍大營之中,周富貴將腰刀與毛邊皮甲甩在了果敢營的營將慕容騰戈的案牘之上。

“做什麼?”

正在埋頭看著戰報的慕容騰戈被嚇了一跳,抬頭愕然問道。

“部大,可允末將卸甲歸田?”心灰意冷的周富貴答道。

“卸甲歸田?”慕容騰戈聞言是差點笑出聲來。

年齡還未滿二十,就想卸甲歸田了?況且大燕軍中哪裡有卸甲歸田這一說?除非是具死屍。

“出了何事了?”慕容騰戈隨後問道。

“沒什麼事。”周富貴心灰意冷的,淡淡的答道:“乃是末將看不到此戰的一絲勝算。”

“大膽,放肆!”慕容騰戈聞言臉色一沉呵斥道:“你一個小小的隊將,也敢妄議戰事?大單于下了嚴令,左、右都督親自領軍數十萬,以泰山壓頂之之勢,兵逼南朝,南朝逆軍已是惶惶,何言沒有勝算?周富貴,此言當誅!”

“哼,泰山壓頂?”周富貴冷笑著哼了聲後,乾脆坐下來說道:“殊不聞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乎?今日就算你將我砍為十七八段,我也要說,依我看來,大軍看似雄壯,實則已露敗相。”

“哼,已露敗相?何也?”正當慕容騰戈氣憤之際,帳中忽然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

慕容騰戈轉頭看去,頓時吃了一驚。

“大都督,你何故至此?”慕容騰戈隨後走到此人面前,單手撫胸,彎腰躬身問道。

來人為大燕國左都督,左賢王,關寧王慕容勃烈,或稱為關寧左賢王。

慕容勃烈,年近五旬,十餘歲便跟隨燕太祖塞北起兵,至今已有二十餘載。

在此二十餘年間,慕容勃烈東征西討,南征北戰的,統一塞北各族,南下滅夏等等,滅國無數,慕容勃烈為大燕國立有卓越功勳,

慕容勃烈內能謀國,外能制敵,決策制勝,有古名將之風,實為大燕國第一勇將、悍將。

一身錦袍,身材極為雄偉的慕容勃烈,看了一眼周富貴後,領著十名金甲護衛徑直走進了大帳,坐在了慕容騰戈的座椅之上。

你大爺的,這是哪路神仙?燕軍都督?這也太吊炸天了吧?周富貴驚愕的看著慕容勃烈心中暗道,剛才呵斥自己的,牛逼轟轟的慕容騰戈見到他,如龜孫子一般...

慕容騰戈早已站起身來,而周富貴卻是傻愣愣的兀自坐在椅中。

周富貴這個“天外飛仙”,是不知道也不瞭解慕容勃烈的。

所謂不知者無畏,大概說的就是周富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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