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誨生長時間沒有動作，掌心裡的那顆酒心巧克力沒有吃進嘴裡，他卻彷彿已經嚐到特殊的苦澀同時又醉人的甜味。
講臺上的老師還在敬業的傳輸知識，時間在學習氛圍裡逐漸過去，下午放學鈴響起，恰好老師佈置完要求大家下午完成的作業，晚修結束時要交上去。
底下一片哀嚎，也絲毫不能引起老師的同情心。
童念念慢條斯理的把課本放進桌子裡，八卦前桌扭身就問：“姜東明是不是在外面等你了？”
沒等童念念回答，前桌又說：“你們可要小心點，今天肯定很多人圍觀你們.”
他的表情可不像關心，反而是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童念念眨了下眼，將原先的實話咽回去，點頭應道，“我叫他去別的地方.”
她拿手機低頭髮訊息，低聲自言自語道：“東側門好了.”
旁桌的林誨生剛收拾完課桌，聽見她的聲音便看過去，有些疑慮又鬆了一口氣。
拿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林誨生看見上面來自童念念發來的訊息。
[老地方見]林誨生再次訝異看她。
童念念已經收起手機，提包站起來，“說好了.”
她歪頭輕笑，對前桌道謝，“謝謝你提醒.”
“沒什麼.”
前桌擺手。
童念念轉身又對林誨生道：“那我先走了.”
便走出座位。
林誨生捏緊揹包的肩帶，原地站立了一會。
“哎，估計以後能看見他們的日子更少了，說不定沒多久就能成大明星，我也可以跟人說我跟大明星是同學，還坐她前面，哈哈.”
來自前桌的話語傳入林誨生耳朵裡，他的神色愈發沉悶。
“喂，你比我還爽，童念念他們要真火了，你不僅跟她是同桌，跟姜東明他們還是兄弟，以後的日子也不用愁了.”
話題突然被前桌扯到他身上，“人和人真不能比啊，你運氣怎麼這麼好.”
林誨生側目望去，看見前桌臉上羨慕又嫉妒的神采。
運氣好麼。
林誨生預設不語，提著包走出去。
老地方就是閒置器材室。
林誨生剛步入這裡，坐在斑駁漆面長椅上的童念念就扭頭望過來，長長抱怨一聲，“好慢啊.”
拖延的尾音和女孩笑得彎彎的眼角，都讓這聲抱怨變成了撒嬌。
林誨生微垂眼簾走過去。
這份沉默被童念念察覺到，她笑意稍退，凝神看著他。
直到林誨生走到面前來，童念念認真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林誨生搖頭。
童念念煩躁皺眉，忍了忍才說：“如果不是出事……就是看到我才露出這副樣子.”
她死死盯著林誨生的神情，發現他沒有立刻否認，便微微睜大眼睛，猛然站起來。
只往前一步就和林誨生貼近站立，彷彿要撞到雙方鼻尖的距離，林誨生本能向後退半步。
“我讓你討厭了？”
這句話的語氣讓林誨生後退的動作停在半途，他抬頭向童念念望去。
童念念臉上神情不顯，襯得上平靜的詢問道：“因為我很可惡又很可悲？”
林誨生對人情緒的感應總是很敏感，在他思緒還沒徹底理清之前，已經脫口否認，“沒有.”
童念念眼神微晃。
林誨生道：“沒有討厭你.”
雙方對視了一會。
童念念突然展顏。
“相信你了.”
她嘀咕道。
緊張的氣氛隨之輕鬆回來。
童念念主動向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然後喊林誨生一起坐下。
林誨生搖頭。
童念念又想問他怎麼了。
今天的林誨生真的很不對勁。
林誨生彎腰拿下揹包，從包裡取出一個檔案袋遞向她。
“什麼東西？”
童念念接過來，捏了捏檔案袋的厚度，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不會是給我的試卷作業吧？”
如果真是的話，就算對方是林誨生，她也有砸回去的衝動。
“不是.”
林誨生道。
童念念確定他表情，才開啟檔案袋的線繩。
裡面厚厚的一疊紙。
童念念抽出其中幾張，看到上面內容後先是愣住，然後驚喜的完全抽出來放在腿上欣賞。
她一張張的仔細翻看，動作小心翼翼的害怕把哪裡弄壞弄髒了。
旁邊林誨生則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垂在身側的手越握越緊。
把最後一張也看完後，童念念才想起來林誨生還在邊上，她把最大功臣忽略了這麼久。
“對不起.”
童念念收拾好紙張抱在懷裡，又站起來面對林誨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林誨生聞言手指用力扣緊，沒有表情的臉上，抿直成直線的嘴唇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煎熬。
童念念隱約能感受到他現在很緊張，又不明白林誨生緊張的點在哪裡。
“這個……”童念念低頭又看了眼懷裡的畫稿。
林誨生道：“這些是手稿，有些粗糙.”
“不，已經很好了！”
童念念立刻道。
林誨生看了她一眼，“嗯.”
一時沉默，童念念輕聲說：“謝謝你.”
林誨生視線聚焦在女孩環抱畫稿的手臂。
“我很喜歡.”
他豁然抬頭。
視線裡，女孩似乎就在等著他的注視，明媚燦爛的笑容灼燙到林誨生的心臟。
“……”林誨生嚥了下喉嚨，低聲道：“還沒畫完.”
“嗯，”童念念有些奇怪他乾澀的聲音，笑道：“你要是畫得太慢，我可是會催更的.”
“怎麼催.”
林誨生問。
童念念眨了下眼，“上學催，放學催，電話催，跑到你家裡去催.”
林誨生沒說話，看她的眼神深邃複雜。
童念念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可她還沒想個明白，林誨生已經低沉的應了聲好。
這一聲認真得叫童念念覺得他們似乎在告別。
這個念頭讓童念念失笑，腦子忽的清明，明白過來林誨生的異常模樣和那天在機場時很像，只是比起那天更內斂一些。
“林誨生？”
“嗯.”
童念念試探性把懷裡的畫稿還給他。
林誨生沒收，“送給你.”
童念念道：“可是你說這是手稿，還要後續完善，之後的故事也要接著後面畫吧.”
“沒關係.”
林誨生說。
童念念看了他幾眼，“那好吧.”
她把手稿小心收回檔案袋，再放進包裡。
重新面對林誨生時，林誨生站得筆直，他內心就像個接受最後審判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