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來說,只要敵我雙方相距不足十里,那就意味大戰即將爆發,隋軍的到來使吐谷渾軍輕鬆的氣氛一掃而空,全營各處都充滿了大戰將臨的凝重氣氛。

吐谷渾的軍營在幾年時間的對峙過程中得到不斷完善,其堅固程度,比之隋軍當金山軍堡有過之而無不及。

堅固高大的城頭上站滿了一萬名負責防禦計程車兵,每個人都警惕的注視中遠方的隋軍大營。

隋軍大營的規模不到吐谷渾大營—半,也不像吐谷渾大營高大堅固,但它卻佈置得緊湊結實,恍若一隻緊握的鐵拳,充滿了不容輕忽的力量和氣勢。

主帥慕容邕今年只有三十七歲,是慕容誇呂最小的弟弟、慕容伏允的叔父,在吐谷渾是一個極有分量的人物。

被慕容伏允封為親王一般的天柱王。

慕容邕精通漢學,為人比較謙虛謹慎。

他深知楊集威震天下,吐谷渾士兵普遍對他心存畏懼,更重要的是楊集對吐谷渾這種遊牧國度的老底十分了解,他總能抓住弱點,給敵人致命一擊。

聽說隋朝西路軍主帥就是楊集本人以後,慕容邕更加謹慎了起來,所以在隋軍紮營之時,不敢輕率發動進攻,而是坐等隋軍來進攻堅城一般的大營。

剛回到中軍大帳不久,一名將領大步入內,將一封信呈給了慕容邕,並說道:“大帥,剛才有名隋軍士射來了一封信.”

慕容邕接過信件一看,只見信封上用漢語寫著‘隋涼州牧楊集致天柱王慕容邕’。

這行文字,令慕容邕眉頭都皺了起來:大家都是親王,楊集以官職自居,卻稱他為‘天柱王’、而不是天峻行軍大元帥,這分明就是瞧不起他,說他是個空有爵位、不具才華的廢物。

雖然知道對方是故意激怒自己,但慕容邕心中還是非常不舒服,他抽出信箋一看,卻發現這是一封戰書:楊集希望雙方各出一萬名士兵,就在今天天黑之前決一死戰,如果吐谷渾不出兵,那也無所謂。

這種對決方式,也是吐谷渾等遊牧民族特有的傳統的作戰方式,雙方約定好人數和地點、時間,然後幹上一場,不管勝負都不能出兵支援,但這種決鬥方式往往是在內部進行,和隋朝這麼決鬥卻是前所未有。

楊集的狂妄,卻是將慕容邕激怒了;畢竟隋軍在大雪之中賓士數十里路,哪怕真要決鬥,也該休息一個晚上才對,但是楊集直接把決鬥的時間定在了今天,這是何等的囂張?不過面對楊集無知般的狂妄、疲勞的隋軍,慕容邕卻是毫不畏懼。

他冷笑一聲,厲聲大喝道:“慕容儼!”

一名雄壯的萬夫長應聲而入,行禮道:“末將在!”

慕容邕揚了揚手中的信函,說道:“隋軍給我們下了戰書,約定雙方各出萬人,於兩軍之前交戰,你立刻率領本部將士出戰.”

“今天?現在?”

慕容儼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慕容邕。

他是慕容伏允那兩萬嫡系軍主將之一,智商不低,自然知道隋軍今天的重中之重是休息,而不是打仗,然而慕容邕竟說隋軍今天就要打?

這不由讓他懷疑慕容邕給隋軍亂了方寸,傻了。

“正是今天、正是現在!”

慕容邕見他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盯著自己,不悅的慍聲道:“楊集狂妄自大不假,但其出戰之軍,一定是最為精銳的捷勝軍,所以我讓你率領最精銳的戰士去打這一仗,你務必給我擊潰隋軍、重挫敵軍銳氣、長我軍之威風.”

“末將遵命!”

慕容儼確信此事為真,立刻行了一禮,飛奔出帳,召集本部將士,令大家用粗布布料層層包裹馬蹄,以防戰馬在冰面上摔倒。

不多時,城門大門;慕容儼率領麾下士兵徐徐走出西門,向遼闊的雪原奔去,慕容邕在他準備之際,迅速和慕容孝雋召集數百名大小將領,一同站在城頭上觀戰。

“嗚嗚嗚嗚……”與此同時,隋軍大營號角大作,緊接著,隋營東門大開,—隊隊隋軍士兵從大營之內列隊而出。

隋軍士兵軍容整齊、甲冑明亮、長矛如林,他們的步伐跟隨著號角聲,出戰的軍陣群中不時爆發出—聲巨大“殺殺殺”之聲。

殺氣騰騰氣勢、整整齊齊陣容極具壓迫力和震撼力、威懾力,這也使城上吐谷渾士兵的神情慢慢地變得凝重了。

即便是慕容邕和慕容孝雋,也不例外;他們雖然對慕容儼為首的精銳之師極有信心,可是面對這支怕熱睥睨的隋軍,一顆心也不禁懸了起來。

在一陣陣蒼涼的號角聲中,一隊隊隋軍魚貫而出,毫不停留的向對面的吐谷渾騎兵隊走去,楊集倒也沒出爾反爾,他派出的軍隊也是一萬大軍,這支大軍並非是慕容邕所料的捷勝軍,而是薛世雄的主戰之軍,此軍在當金山坐鎮多年,早已適應這裡的氣候環境。

捷勝軍在這種特殊的氣候條件、地形之下,戰鬥力、持久力未必比這支軍隊高,這也是楊集派出此軍的原因所在。

此軍由三千重甲步兵和三千弓弩兵、四千名騎兵組成。

薛世雄作為副總管,親自負責指揮這次戰鬥:步兵作為前鋒,主將是他的次子薛萬淑;弓弩兵是後軍,主將是李景之子李世謨;騎兵一分為二,護衛在步卒左右,主將分別是阿赤和楊師道。

楊集將大營交給錢世雄之後,也和楊善會、郝瑗出走出了軍營,三人在一支親兵的護衛下,登上了當作眺望塔的井闌車,在高處觀戰。

他們此戰的目的有三:一是打擊敵軍士氣;二是以實戰的方式來測試楊素傳授給他的陌刀陣,讓陌刀陣在實戰中得到磨合;三是讓敵我雙方的戰馬、將士踩實這片冰雪,這樣便使他們即將挖掘的地道不會坍塌,好使血刀老祖的戰法得以勝利進行。

沙場作戰方式眾多,但楊集最擅長的戰術戰法就是用弓騎兵和輕騎兵,他往往是先讓弓騎兵用威力大、射程遠弩箭把敵軍打蒙打亂,然後再讓輕騎兵從左右兩側發起攻擊。

而這種步騎結合戰法,他基本上沒玩過,哪怕使用,那也只是運用在小規模的衝突之中。

超過萬人的步騎方陣,還是首次出現在楊集的“戰爭史”上。

這次的戰法是由陌刀軍為前鋒,每千人一排、一共有三排,但則渾身是重甲的陌刀軍士兵行動非常緩慢,他們的側面是最為到便的弱點,所以兩側各由兩千名輕騎護衛;而陌刀軍後面的弩兵的使命是將陌刀軍的戰果擴大,為陌刀軍提供“遠端火力”支援。

在楊集、楊善會、郝瑗注視下,三千名陌刀手緩緩的跟在騎兵身後前進,當大軍距離吐谷渾約兩裡,薛世雄揮舞了手中的令旗,左右兩側的騎兵立刻停下,陌刀軍和弓弩軍繼續前行,合展開雙翼一般的“雁形陣”,立刻變成了目標朝前的鋒矢陣。

慕容儼遠遠凝視隋軍陣容,心中狐疑不定,眉頭也皺成了一團。

鋒矢陣是以箭頭的形狀直指前方的敵軍,這也是最為經典的進攻陣形,他們吐谷渾也時常在戰場之上使用,但是鋒矢陣也有各種各樣的布兵方式。

據軍情記載,隋軍的鋒矢陣一般都是以弓弩兵在前、刀盾兵和長槍兵等步兵在後、騎兵護衛則是在步兵方陣兩側,然而隋軍這一次,竟然以近戰的重步兵在前、弓弩兵在後,刀盾兵根本就沒有。

所以這種出乎意料的步騎陣式,也令熟悉隋軍戰法的慕容儼大為愕然。

不過再是驚愕,也沒有時間讓他細細思考了,只因對面的隋軍士兵已經進入了騎兵的攻擊範圍;而騎兵最大的優勢就在於那排山倒海、無堅不摧的衝擊力和衝撞力;要是讓敵軍靠到近前作戰,那便不利於騎兵的衝鋒了,騎兵的戰鬥力也將大打折扣。

“傳令進攻!”

隨著慕容儼揮動手中的令旗,吐谷渾城上進攻鼓聲大作。

“咚咚、咚咚咚!”

的進攻戰鼓聲直衝天際,一萬吐谷渾騎兵一聲吶喊,發動了猛烈的攻勢,一萬騎兵高舉長矛,以快如疾風一般的速度向隋軍衝殺而去。

萬馬奔騰的氣勢十分磅礴,使他們看上去宛如洶湧而來的潮水一般。

在這種情況下,步卒想要擋住騎兵的攻勢相當困難,就算擋得住,前面幾排計程車兵也要被犧牲掉。

但是中原軍陣從來就不是由單一的兵種在作戰,各兵種環環相扣、缺一不可,兵種之間取長補短、相互配合,最後達到一種完美的殺敵效果。

陌刀陣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吐谷渾騎兵即將進入一百五十步射程的時候,三排陌刀軍伏了下來,露出了後面上滿弩箭的弩兵!

漫天弩箭剎那時便騰空而起!

前方的吐谷渾士兵嗔目結舌、手足無措,但此時兩軍距離已經不足兩百步了,縱使吐谷渾騎兵速度再快反應再迅速,但是密集轉為疏散陣形也需要大把時間,而且還令整個陣容一片大亂。

既然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那麼只能悶頭向前衝了。

剎那間,一支支鐵製的弩箭穿人透馬,使吐谷渾軍陣人馬悲嘶,陣頭一片混亂。

“第二排,射擊!”

弓弩兵主將李世謨眼中閃著灼熱的光芒,咆哮著下令道。

其實根本就用不著李世謨下令,隋軍士兵訓練有素,每個兵種裡的每一名士兵都清楚自己的作用,陌刀陣也不過是調換了兵種的位置罷了,所以久經練習的弩兵自發的層疊發射,一段接著一段,寧可箭羽稀鬆一些,卻也不使箭雨落空。

三千名弩兵組成的強大火力網,硬生生的讓吐谷渾士兵止步於一百五十步之外,近不到陌刀手身前。

站在指揮戰車上的慕容儼看著驍勇善戰的將士讓一根根從天而降的弩箭射穿斃命,心頭不住的滴血,大聲咆哮道:“衝,給我壓上去……”

中原強弩向來是對付遊牧民族的第一利器,是以吐谷渾對於中原的弩箭有過深入研究,隋朝伏遠弩射程可達三百步,在自身弓弩射程和威力盡皆不如人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騎兵衝陣,以強大的衝擊力撕開隋軍的前軍,否則便被對方沒完沒了的箭矢射光。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慕容儼見到敵軍前軍是重甲兵後,果斷的放棄沒有什麼殺敵效果的弓箭,直接令吐谷渾士兵衝殺過去,希望用一部分人命填滿兩軍間的間隙。

還未交手,吐谷渾軍士兵就損失了六七百人。

這些戰損當然不是弩箭造成的,主要是騎兵的戰馬中箭之後,要麼是停下、要麼是摔倒、要麼是往兩邊跑;如此一來,前方的騎兵便成了後面士兵的障礙,兩相撞擊,頓時人仰馬翻,然後又絆倒後面的戰馬,一起給後面的戰馬踩死。

但是種情況反而激起吐谷渾軍士兵的血氣,他們無視疾射而來的弩箭,咆哮著用血肉堆砌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薛世雄一聲令下,令旗揮舞,四千騎兵向兩邊分開,擺出了進攻的態勢,而弩兵也迅速後退,到安全的距離繼續掩護和支援陌刀兵,無數支箭矢越過陌刀手射往吐谷渾軍士兵,銳利的箭矢刺入騎兵和戰馬的身體裡,使得鮮血如噴泉般的飛濺!

不過少了弩箭的壓制,吐谷渾騎兵終於展開了加速。

而身著重甲的陌刀軍在這一刻,彷彿就是一支孤立無援的孤軍似的,但將士們穩重如山,第一排陌刀手驟然屈膝跪地,將手中的陌刀刀柄重重頓在冰面上,雙手和一隻前屈的腿扶穩了刀柄,後面兩排將士緊握陌刀,做出了隨時交替上前攻擊的姿勢。

楊集和楊善會、郝瑗站在井闌車上,他的目光雖然十分淡漠,可是從他緊握護欄、青筋直冒的雙手,亦能看出楊集此刻十分緊張。

利用陌刀陣對付吐谷渾騎兵完全是他死學死用,很多細節都沒有考慮到,儘管在訓練過程中,將各種想得到的漏洞都補齊了,但能否經受住實戰的考驗,還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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