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的承德小心看了眼依舊沉浸於議事的君臣,這才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當他方走至外間,正好看到一臉為難,想攔又不敢攔的內侍,還有那盛氣凌人,頗有幾分驕縱模樣的月昭儀,心下嘆息間,當即板著臉走上前低聲訓斥那小內侍道:“糊塗東西,聖人正在裡面與諸位重臣議論國事,若是擾了清淨,你有幾個腦袋頂著?”

聽到承德的厲聲自身後赫然響起,那內侍驚得連忙轉身,苦著臉也不敢多說,只得謙恭地將身子壓得更卑微了些。

眼見那內侍畢恭畢敬的樣子,承德適才轉頭,好似方看到月昭儀般,轉而換了恭敬模樣,笑盈盈地屈身道:“昭儀娘子是來探望聖人的罷——”還未待月昭儀說話,承德又睨了身旁小內侍一眼,不卑不亢地補充道:“聖人在裡面與諸位朝臣議事恐還有一陣子,娘子在外面等著難免疲累,若教聖人知曉了,必定說我們不懂規矩,怠慢了您的貴體,偏殿暖和,一應俱全,不如請娘子暫至那兒稍坐片刻,老奴這便讓人奉上娘子喜歡的乳酪糕去.”

聽到承德這番奉承話,月昭儀不耐地神色勉強好了幾分,而她也知曉承德是元成帝身邊的貼身人,如今侍奉元成帝已是十數年,即便不看旁的,元成帝的面子她還是得看的,因而月昭儀想了想到底收斂了幾分,出聲還算客氣的打探道:“四郎,可是在商議冬狩一事?”

聽月昭儀如此詢問,承德不動聲色地皺眉掃了身旁那說漏嘴的內侍一眼,隨即低聲含笑道:“老奴剛守在門外與那些小內侍們叮囑了幾句話,才方進去侍奉不久,即便進去了也是一心放在聖人的茶水要幾分燙上面,這會子想來倒記不住聖人在商議什麼,不過聖人一向不喜人妄自揣測他意,老奴便更是不好多聽多記了——”靜默中,承德笑的隨和,月昭儀倒也聽得出其中的提醒,因而有些不甘地看了眼一扇槅門之隔的內室,正猶豫間,卻未曾想隱約聽到了“輔祭”二字,當即頓住了離開的心思,只恨不得湊近再聽得清楚些。

……這廂,濃郁而舒緩的龍涎香正縈繞滿室,屈於上官稽身後的禮部侍郎看了眼座上帝王,恭敬拱手請示道:“陛下,按照禮制,此番冬狩需請帝后共同祭祀昊天大帝,昭告社稷,但如今皇后殿下身懷六甲,不能隨行伴駕,不知這輔祭該如何準備?”

聽到禮部侍郎的話,太尉一派的人見為首的楊崇淵隻眼觀眼心觀心,未曾有示下,便沒有如以往般插上一嘴。

便是一旁為首的上官稽,此刻也是毫無動靜。

“此次冬狩朕欲意月昭儀隨行,至於祭祀有朕一人即可.”

收到朝臣詫異的目光,元成帝漸漸皺眉,眉宇間攀爬上不放心一般的憂色緩緩出聲道:“諸位都知曉,皇后腹中皇嗣身負國本,當慎之重之,朕此番離去半月,宮中內務若放任自是不可,但若由皇后掌管,更為不妥,朕思來想去,淑妃性情穩重,有協理之能,此番朕欲讓淑妃留守掖庭,替皇后分擔一二,也能替朕照顧皇后母子.”

聽到此話,在場的朝臣都默然相覷,雖說昨日元成帝只與皇后商議過此事,但楊崇淵與上官稽又如何有不知道的?今日不過是明面上的奉召而來,實質上心下早已各自有了盤算。

於上官稽而言,他深知此次冬狩輔祭之任有多重要,一來若真順著元成帝的意,此行一去半月餘,日日在元成帝身邊守著的便是那出身突厥的月昭儀,原本那月昭儀驕縱跋扈,與淑妃不合之事他已是心下有數,如今不過是看著合作的關係,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可他卻不想陷入殺了虎,引來狼的冒險處境,在他的盤算裡,突厥不過是他運籌帷幄中的一枚小小棋子,同盟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待剷除了楊崇淵一黨,先以蕞爾國土和“歲布”給些甜頭,待麻痺過後,再一舉剷除便可。

可若此次淑妃受制於深宮,難免給那突厥蠻女以可趁之機,更何況此番隨行的還有那阿史那賀成,上官稽只擔心沒了淑妃這個近身的眼線,若讓突厥繞開他直接與元成帝達成一致,將他們上官氏撇開,那便當真是白白為他人做嫁衣而不自知了。

而其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協理宮務雖體面,可到底不過是一時的風光,未坐在那鳳座上便只能是錦上貼花之物,並不足惜。

反倒是那輔祭之任,唯有母儀天下,德行六宮之女才擔得,相比而言才是真正的榮耀,因為那無不是在昭示天下,他上官家的女兒在後宮雖無後冠,卻有其實其能。

想到此,上官稽以餘光默然掃了眼一旁的楊崇淵,那楊皇后腹中裝的是他楊家的血脈,與他上官氏無半毫關係,在他的心中,無不是希望此子活不下去才最好。

可若此次當真在淑妃留守期間出了事,也無疑是為他們留下一身羶。

如此得不償失的事情,他勢必做不得。

因而也無需他多暗示,身後的朝臣早已有人得到了他的提前授意,此刻聞言立即出聲道:“陛下,我朝以禮治國,此次祭祀更是干係國祚,若無輔祭,觸怒上天如何使得,還望陛下三思——”聽到那人如此說,立於上官稽身後的一眾朝臣當即齊聲拱手道:“望陛下三思——”察覺楊崇淵並不欲開口,元成帝沉思片刻,心下雖不快,但面上卻不顯,只是出聲反問道:“那諸位以為輔祭該由誰來主持?”

聽到元成帝的問話,下面朝臣相互看了一眼,正待說話時,卻突然聽到一個極不合時宜的聲音插進來,令眾人皆不由轉頭看去。

“我願為陛下分憂——”元成帝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引的看過去,當一身鮮亮火紅宮裙的月昭儀直衝沖走進來時,朝臣們先是一愣,隨即想起於理不合來,下一刻便紛紛回頭低首,唯獨上官稽臉上卻是浮現一閃而過的不虞。

“這,後宮不得干政,昭儀怎可堂而皇之入內大談前朝國事?”

聽到已有大臣皺眉出聲制止,元成帝也是臉色微變,睨了眼頭痛不已的承德道:“還不請昭儀出去?”

“陛下——”然而月昭儀此刻既是進來了,如何肯輕易離開,因而她才不會顧及那些囉嗦的中原禮儀,反而一邊上前一邊無視身邊朝臣使著平日裡用慣了的小性子道:“既然此番由我陪伴陛下前去冬狩,這輔祭自然有我便可,又何須他們多言?”

聽到月昭儀旁若無人的撒嬌,當即有朝臣覺之不妥的皺了皺眉,隨即不滿出聲道:“祭祀禮儀甚高,規矩甚嚴,行差踏錯一步便會貽笑天下,月昭儀非中原出身,自然不清楚,又如何擔得此任?”

“你!”

月昭儀聽出其中的諷刺,原本嬌俏容顏頓時浮起怒意,竟是直衝衝看向那朝臣,氣滯不已。

然而那朝臣倒是絲毫不在乎,反倒是身正挺直的顧自道:“陛下,臣以為淑妃位列四妃,出身顯貴,熟知禮儀,自皇后殿下身負龍嗣以來,又有協助殿下管理掖庭之功,自當是輔祭的不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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