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綏與趙翌上了車馬,馬車便緩緩前行,看到李綏已然闔眼靠在車壁上似是休息,趙翌也自然地沒有說話,默然與她相坐。

約莫過了片刻,馬車慢悠悠停了下來,正在李綏詫異之時,便聽到外面響起了宗明的聲音。

“大王,王妃,咱們到了.”

到了?御陵王府在大明宮腳下,離皇城西角平昌綢緞坊尚有不短的距離,今日怎會到得這麼早?聽到車外仍舊喧囂的人聲,李綏不由伸手掀開車簾,卻見窗外仍舊是摩肩擦踵,人聲鼎沸的興業坊。

察覺到李綏投來的目光,趙翌這才出聲道:“這會已至午間,聽聞這珍饈坊內花重金請了江南和西域的皰廚,天南地北的菜皆做得色香味全,引得萬人空巷的地步,咱們今日也嚐嚐.”

“今日有些倦了,讓念奴她們去買些帶回府便是——”說罷,李綏掀簾便要喚車外的念奴她們,然而不等她開口,趙翌卻是率先利落下了車,在她詫異之時伸出手來,溫聲與她道:“來時宗明已將雅間都訂下來了,若不去豈不是白白花了銀子.”

“是啊王妃,這兒的位子可不好訂,拿著銀子還得清晨排長隊.”

聽著宗明喳喳喳地說著話,看著車前風光霽月的趙翌,還有他伸向她的那隻手,李綏終究沒有推脫,戴上帷帽,伸手搭上走了出去。

並肩入坊時,看了眼身旁毫無察覺的李綏,趙翌眉眼噙著一抹無聲笑意,側眸看了眼一旁宗明,宗明當即了悟地點頭,莫不做聲退了下去。

待入了坊,上了二樓雅間,憑欄眺躍的窗前位置時,便是連身後的念奴也感慨了。

不得不說,趙翌所選的這個位置的確是絕佳,遠能看到層層坊市簇擁的威儀大明宮,甚至是瓦簷上跳躍的金光,亦能看到近前眼下的興盛大街,還有來往穿梭的胡漢百姓。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論規模宏偉,整齊闊達,這座長安城無愧於歷經歷朝歷代屹立不倒的天子龍氣之地。

正當李綏思索間,店裡的博士已然恭敬地奉上了飯前的點心茶水來。

待點好了菜,啜飲一口茶,俯瞰腳下這片土地,李綏眉間似乎也舒緩了許多。

環看了眼雅間內雅緻且不菲的擺設,李綏放下茶杯,看向對面的趙翌道:“昔日你我第一次同桌共食還是在坊間的路邊小攤,今日你我卻在此處花重金吃一頓飯,自開國以來,宮裡陛下和皇后殿下皆率先垂範,奉行節儉,一頓飯也不過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罷了,這若是叫御史臺那些人看見了,可少不了給你我奏上一個奢靡享樂的罪名.”

聽到李綏的話,趙翌笑了笑,並未看過來,只摩挲著手中茶杯,俯瞰眼下這片喧鬧之地道:“既然要背下這麼大罪名,那就得看看今日值不值了.”

聽出趙翌話裡有話,李綏狐疑地看過去,卻見他與她一笑,並未打算說的模樣。

而就在此時,李綏正看到街盡頭處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道,只見約莫十數名身穿凜凜冑甲的男子正御馬緩緩自人群中走過,馬蹄的滴答聲整齊嚴明,一看便知訓練有素。

“金吾衛?”

金吾衛,天子出行時,先驅後殿,日夜巡察,止宿時司警戒之責,亦有掌宮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之權。

李綏將目光從那耀眼的一行中挪向趙翌,看著趙翌眸中噙著耿介笑意,只再悠哉不過地與她佈菜道:“你不是喜歡蜀菜,還有這西域的駝峰炙,你且嚐嚐這家可還合胃口.”

趙翌雖視而不見,但直覺告訴李綏,一會兒此處必是有何事要發生。

果不其然,就在金吾衛一行將至這珍饈坊下時,李綏身後的大街上突然響起一陣喧囂,唬得人群掀起陣陣驚呼,當李綏順而回首看去,便見幾個跨輕騎的年輕家奴正肆無忌憚地疾馳而過,跋扈驅趕路邊人群,即便是路人反應躲避不及,被高頭烈馬嚇得跌落在地,打翻了小販的攤子,驚哭了婦人懷中的孩童,鬧得人心惶惶,逃竄不已,也絲毫不影響他們躥天的速度。

李綏見此微微蹙眉,細看之間,便瞧到緊隨那些小廝馬後的,是一輛裝飾華麗,闊氣逼人的馬車。

毋庸置疑,那馬車中人才是始作俑者。

而那些家奴,不過是狐假虎威的鼠犬之輩了。

這一刻,看著神色平靜漸漸沉默下來的趙翌,再一看已然漸行漸近的金吾衛,李綏依稀明白了趙翌口中的值與不值了。

只聽得耳畔突起一陣高過一陣震耳欲聾的駿馬嘶鳴聲,安坐在二樓的李綏偏頭便看到那橫衝直撞的小廝們奔到這樓下大街上時,正正好與金吾衛相遇,然那金吾衛可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與權貴起衝突的百姓,面對這般場景,早已紋絲不動地列陣在樓下,在為首男子抬手示意間,只聽得鏗鏘一聲響,十數名金吾衛皆於馬上齊齊亮出明晃晃的刀,佛擋殺佛地對向那群不知好歹的家奴,還有他們背後狂妄無比的主人。

“籲——”幾乎是同時,那群耀武揚威的家奴在這一番無情拂面的對峙前敗下陣來,緊急地拉住了韁繩,眼睜睜看著那刀已離他們咫尺距離,寒徹他們的瞳孔。

“你!你們!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車駕嗎!竟敢如此無禮——”即便如此,那些家奴囂張的氣焰也絲毫未斂卻,反而伸手指著面前的金吾衛打算狂妄怒斥。

但不待他們話說完,車內已是響起了冷哼一聲,那群家奴當即噤聲,隨即車簾掀起,一身錦衣華服,高高在上的扶風郡王楊行簡從裡傾身而出,站在車前,睥睨地看向面前嚴陣以待的金吾衛,面上沒有絲毫尊重,反而移眸不耐地看向手下那群家奴道:“何故停下?還不繼續給我走——”“京畿重地,除緊急軍情,王侯百姓不得疾馳於鬧市!”

楊行簡話還未說完,便被震空的警示之聲打斷,只見金吾衛為首的男子肅穆沒有絲毫通融,只直直對向他道:“這是我大興律令,違逆者,以國法論處.”

長安不似旁的州縣,名為天子腳下,龍氣之地,卻也是當朝官僚貴族,胡人外邦聚集之地,在長安城這個落下一塊石頭都能砸到無數貴族的地方,那些個遊手好閒,自恃家族的二世祖從來不將律法放在眼裡。

鬥雞走狗,聚斂錢財,爭蓄妓妾,尋釁鬧事皆是常有之,不懼之。

所以掌治京師的雍州牧才向來由天子的親子兄弟掛名擔任,金吾衛則行巡衛逮捕一事。

然而聽聞如今金吾衛有一位文武雙全,鐵面無私的翊府中郎將,以一人之威震懾四方,將長安這不良之風收斂了不少,想來十之八九就是眼前這位了。

看著樓下這兩廂對峙,李綏約莫已明白,今日趙翌花重金包下這雅間,看得是一場什麼戲了。

因為,這位年輕的中郎將不是旁人,正是當朝尚書左僕射韓壽的義子。

而這韓壽更是大興開國功臣,隨著楊崇淵打了幾十年的江山,當年還從亂箭中以命對敵,將自己的馬讓給了楊崇淵,為此險些身死的忠臣,重臣,因而如今頗受楊崇淵的信任,被予以了尚書左僕射,齊國公的高官厚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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