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一邊走,一邊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根據他多年情報工作的經驗判斷。
這裡應該是某座廢棄的電子加工廠。
這一路下來,他不止一次看見,地上有跟貼紙一樣的透明薄片。
這是手機內部的物料。
‘電子廠?這裡面都是些流水生產線吧?也不是能製作什麼黑科技的地方啊,還是說裝置都是他們自己運過來的,他們只是借用場地?’
穆斯有些拿捏不準,這裡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你要說是據點吧。
宋傑的地下酒吧,難道不方便嗎?
穆斯怎麼說也是宋傑的同行,兼同級別大佬。
從酒吧佈局、電梯和停車場,不難看出。
地下酒吧並非最底層,下面肯定還有一到兩層。
以這種地方作為基地。
不僅有美酒美食解決吃喝問題,遇到什麼麻煩或是有要緊事,也可以坐電梯直達停車場。
哪裡不比這種廢棄工廠舒服?
至於隱蔽性。
宋傑不說,除了內部人員,誰知道地下酒吧下面還別有洞天?
要說宋傑的據地有哪裡不好的話,就是位於市區。
他們這些搞情報的,來來往往不怎麼引人注目。
但某些特殊產業就不一樣了。
‘難道這裡是搞倒蹬貨生意的?不太可能吧……’
穆斯想破頭也沒想明白,這裡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以隱者那股視金錢如糞土的態度,他們這類人,不可能缺錢。
所以黑色產業可以排除。
既然不是以營利為目的的產業,排除所有可能,只能是那個了吧。
就是那個每部超級英雄電影裡,都會有的反派實驗之類的東西。
除此之外,穆斯實在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前方的雅努斯哼著小曲,心情貌似很不錯的樣子。
隱者對他們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態度。
可穆斯卻沒從雅努斯身上,觀察到任何不滿的情緒。
反而對方還在為隱者的到來,感到十分開心。
這種複雜的關係讓穆斯頭都大了。
隱者和使徒會之間很明顯,有某種淵源。
可對於這種複雜的關係,他卻全然不知。
畢竟穆斯是打著隱者的旗號才僥倖活了下來。
萬一在什麼地方露出馬腳。
讓對方知道了,他其實並非隱者的手下。
之前的平流層無傘包跳傘活動,那肯定免不了。
為了將來能更好的隱瞞下去,也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
穆斯決定試探一下,隱者和使徒會的關係。
“那個,雅努斯先生,請問隱者和你們使徒會是什麼關係?”
穆斯小心翼翼的問道。
雅努斯瞬間扭過頭盯著穆斯:“你問這個幹什麼?”
“這個,您看我現在不是聯絡不上隱者嗎,如果我對他的過去有更多瞭解的話,不就能更好的,順他的心意,做好一切復出的準備工作了嗎?”
穆斯露出標誌性的諂媚笑容。
“下屬隨意打探上司的隱私這樣好嗎?”
雅努斯似笑非笑的問道。
穆斯看著對方那張半哭半笑的面具,硬著頭皮說道:“只是以前很少聽隱者說過他過去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話……”
面具後那雙酒紅的雙眸,一眨也不眨的盯著穆斯。
盯得他渾身發毛。
雅努斯意味深長的說道:“嗯……想法挺好,如果我的手下,都跟你一樣聰明該有多好.”
聰明?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看出來我不是隱者的手下了?!
不,一定是錯覺,穆斯啊穆斯,不要自己嚇自己!
穆斯不停地在心底安慰自己。
“不不不,並不是錯覺.”
雅努斯突然開口道。
穆斯:嗯?
嗯?!
Σ(°△°|||)︴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其實和隱者,並不是什麼上下級關係.”
穆斯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沒用的,就算你把嘴巴閉上,我也能讀取到你內心的想法.”
雅努斯從懷裡掏出一個類似吊墜的東西:“我本人雖然沒有精神相關的能力,但不代表我不會使用道具.”
“一個剛來千花市沒多久的陌生人,我怎麼可能不進行審查,就帶你來這種宋傑都不知道的地方呢?”
穆斯看著雅努斯手中的吊墜,內心彷彿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過。
啥玩意啊!你除了傳送還能讀心?
這也太離譜了吧!
教練!有人作弊!
雅努斯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這傢伙果然很有趣!比我那些死板的手下好玩多了!”
笑了好一會兒,雅努斯摘下面具擦了擦眼淚。
“呼,最近一直在幫蓋亞的忙,好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我那群手下,每天不是想著背刺、謀反,就是圍繞著無聊的人類勢力勾心鬥角,一點意思都沒有.”
面具之下……
好吧,在雅努斯抬手準備摘下面具的那一刻。
穆斯立馬用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雅努斯走到穆斯跟前,強行移開他的手掌:“捂著眼睛幹嘛?你這麼有趣,我可不會隨隨便便就殺了你的.”
“不不不,規矩我懂!就算您現在對我沒有惡意,但等哪天感覺我很無趣了,見過您真面目的我肯定活不成啊!”
穆斯大叫著蹲在地上,死活不肯把眼睛睜開。
“你這人說話還真是誠實,不像我那群手下,明明每天都害怕的要死,一個二個的,卻非要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雅努斯重新帶上面具,咋舌道:“行了,我數三個數,趕緊把眼睛睜開,不睜開我就宰了你.”
“三……”
雅努斯剛開口,穆斯立馬就站直了身子。
“還真是有夠果斷的啊.”
雅努斯忍不住感嘆道。
穆斯訕笑著,沒有回答。
“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嗎?”
雅努斯問道。
“……因為隱者?”
除了這點,穆斯實在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不過,他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隱者並非上下級關係了嗎?怎麼還……
“因為隱者是我們的家人.”
雅努斯突然開口又把穆斯嚇了一跳,他是真的沒辦法適應,這種不用張嘴就能“交流”的對話形式。
“雖然我並沒有見過他,但我其實挺羨慕他的,畢竟他可以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我卻要給蓋亞打下手.”
說道這裡雅努斯有些苦悶的嘆了口氣。
家人?隱者難道是他的哥哥之類……
“別用人類的血緣關係,來定義我們使徒.”
雅努斯冷笑道:“只要隱者是使徒,那麼他就是我們的家人,無論他想幹什麼,只要不是傷害其他使徒的事情,我們都會支援。
維繫我們的紐帶是精神和意志,而不是人類那噁心的血緣.”
穆斯被雅努斯身上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他極力剋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以免激怒眼前這個神經病。
“只不過,隱者受到對策局和人類的影響,對我們使徒會產生了某種認知偏差,不肯和我們接觸.”
雅努斯指著穆斯說道:“雖然你和隱者只是合作關係,但在我們看來,你和他的關係要比想象中要好一些。
畢竟你是唯一一個,直到現在都跟隱者有過長期交流的人.”
所以我只是用來引隱者上鉤的魚餌?
“沒錯,這便是你存在的意義,你死了的話,我也不好跟隱者交代.”
雅努斯看著穆斯,沉吟了一會突然說道:“把手伸出來.”
穆斯沒有選擇,只能照做。
雅努斯一把抓住他的左手,一股灼燒感從手心傳來。
穆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的承受著,這股猶如烙刑一般的痛楚。
“好了,這玩意兒就當是我的見面禮,我不怎麼用得上,但對你們普通人來說,還是挺有用的.”
雅努斯鬆開手掌,轉身繼續朝前走去。
滿頭大汗的穆斯低聲喘著粗氣,看向手心。
一個和雅努斯的吊墜,一模一樣的淺紅色印記,浮現在他的手掌正中央。
“我把剛剛用來讀心的詭異物,化作烙印刻在了你的手心,從今往後,只要你把意識集中到印記上,就可以對一般人進行讀心了.”
你說啥?!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就這樣直接送我了?!
穆斯的表情逐漸呆滯。
可這次無論他心裡說多少話,雅努斯都沒有搭理他。
“只是蓋亞隨手做出來的小玩具而已,別把那東西想的多貴重,我不怎麼喜歡這類玩意兒,按照攻略走一遍遊戲流程,一點意思都沒有.”
雅努斯頭也不回的說道。
穆斯的心底泛起一陣酸氣,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這種超能力,在使徒會眼裡竟然只是小玩具?
隨便扔給一個大學生,分分鐘就是一本幾百萬字的都市小說好吧!
他看向雅努斯的眼神,也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不過,複雜歸複雜。
穆斯畢竟是奸詐狡猾的社會人。
隨便送點東西,就想讓他感激涕零,納頭便拜?
不存在的。
況且,這份能力,穆斯只會當它不存在,絕對不會輕易使用。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隱者對使徒會的評價,還有那個帶著面具砸了自己酒吧的傢伙,癲狂的模樣。
這類東西如果沒有什麼後遺症,打死他都不信。
天上不會掉餡餅,就算掉了,那也是別人扔出來的魚餌。
誰吃誰傻逼。
看著手心上的烙印。
穆斯的心裡,除了忌憚還是忌憚。
被看他平時表現的很沒架子,慫慫的。
但光靠慫和阿諛奉承,別說成為內華市的頭號情報商,能不能從那座混亂的城市活下來都是問題。
穆斯一路小跑跟上雅努斯。
這些超自然情報,讓他對隱者當年化身割喉狂魔的事情,有了新的猜測。
隱者剛出道的時候,只是一個和警方通力合作的情報販子。
並非後來那個,讓內華市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割喉狂魔。
那時候還有不少人,罵隱者是狗腿子。
至於那些人後來……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從主持正義的調查記者,變成嗜殺的殺人狂……難道隱者是受到這些東西的影響,才變成那副模樣的?’
穆斯的猜測已經非常接近真相,幾乎就差本人親口承認了。
只不過,他目前沒有機會詢問隱者,隱者也不可能告訴他真相。
“到了.”
雅努斯說道。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走廊的盡頭。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扇普通手術室推拉門。
穆斯剛回過神來,立馬就聞到,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這讓穆斯心底,騰昇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該不會他們在搞啥人體實驗吧?
把我拉過來,想讓我當小白鼠?
沒等穆斯細想,推門被開啟了。
“歡迎您雅努斯大人,還有……我的老朋友.”
一個體態修長,文質彬彬的男子開啟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穆斯腦袋一歪,右眉上挑,左眉下沉:“你丫誰啊?”
穆斯完全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戴著金絲眼鏡,穿著滿是血汙的手術服的斯文敗類。
不說別的,他這一身書卷氣質,即便穿著帶血的衣服,都掩蓋不下去。
絕對會給見過他的每一個人,都留下深刻印象。
穆斯開始飛速回憶起自己的所有熟人,可沒有一張臉能和眼前之人對上。
“真是一個薄情的傢伙呢.”
對方笑著摘下眼鏡,把頭髮一撫。
原本的碎劉海,變成中分。
笑眯眯的眼睛也逐漸睜開。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著那雙不帶有一絲感情的眼眸,還有那熟悉的造型。
眼前之人,逐漸和穆斯所認識的,最糟糕的熟人對應上了。
“當年在凍庫我饒過你的小命,可你現在卻認不出我,真是令人傷心啊.”
這句話將穆斯的記憶徹底喚醒。
那個人印象逐漸和眼前之人重合。
“貓眼?!”
穆斯被嚇得倒退半步:“你到底是人是鬼?!”
穆斯剛剛回憶了很多人是不假,可他壓根就沒往死人身上想過。
貓眼。
這個內華市最兇惡、殘忍,比起割喉狂魔,有之過而無不及的劊子手。
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穆斯親眼看到,貓眼被隱者割斷手筋腳筋,扔進攪拌機。
碎肉骨渣和水泥混合在一起,被灌進鐵桶沉入湖底。
穆斯確定以及肯定,被隱者幹掉的那人不是替身,就是貓眼本人。
因為當時,他為了讓自己安心,偷偷的撿起一塊帶血的碎肉去做了dna鑑定。
當時死的確實是貓眼。
可眼前這個貓眼又是誰?
難道那個使徒會,連碎成渣的死人都能復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