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恭從潼隆回到中陽時。
蔣高義就讓蔣國去找王世初幫忙。
可是王家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世初託詞沒回來，躲著不見。
對於李長恭打壓他的事，更是不管不問。
說沒有丟棄他們，恐怕都沒人相信。
蔣高義也不是傻子，當然能意識到這情況。
王家要是不管，那接下來，他可就真的不好辦了。
思索良久，蔣高義嘆息一聲道：“真是牆倒眾人推啊。”
“要不……”
另一邊的蔣安緩緩開口道：“老爺再去找陳家主商量商量？”
蔣高義皺了皺眉：“找他商量什麼？”
“當然是商量一下如何對付李長恭啊。”
蔣安看了眼蔣國，說道：“這段時間陳家主雖然沒有什麼大動作。”
“但他也一直在跟李長恭鬥著呢。”
“聽說，他現在都把糧價降低了整整三成半了。”
“而咱們這邊不好受，他們那邊怕也不會太好。”
“老爺您親自去找他，沒準還能有點意外收穫什麼的。”
蔣安貼近蔣高義，低聲說：“即便他沒那本事壓死李長恭，讓他提供一點資金援助也好啊。”
資金……
蔣高義聽見這兩個字時，眼睛頓時一亮。
現在的蔣家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蔣家了。
現在的蔣高義也不是原來的那個蔣高義了。
他很缺錢，極度缺錢。
如果有個人可以給自己提供豐厚的資金，當然再好不過。
起碼，他還能有一些翻盤的機會。
“老爺！”
這時。
蔣國忽然開口道：“現在的形勢不比當初，這時候和陳洪泉借錢和李長恭拼，絕不是明智之舉。”
“與其如此，還不如收縮產業，靜待時機。”
“他李長恭總不能一直都這麼狠壓著物價。”
“等有一天，他把物價提上去，咱們賺錢的機會也就回來了。”
蔣國大聲道：“以咱們蔣家的底蘊，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一定能耗死他！”
“大哥！”
“你這說的叫什麼話？”
蔣安瞥了蔣國一眼道：“我們蔣家在中陽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
“一旦收縮產業，外人會怎麼看待咱們？”
蔣安冷哼道：“只怕，那些個和蔣家有過節的傢伙，牙都得笑掉吧？”
“就算笑掉了牙又能怎樣？”
“起碼咱們自己得了實惠。”
蔣國冷眼瞪著蔣安說：“眼下這樣的商戰，就是個無底洞。”
“今天我們能和陳家借來錢，那明天呢？後天呢？”
“難道要一直靠著借錢維持下去？”
蔣國面朝蔣高義拱手。
可不等他說話，蔣高義便揮手說：“別說了。”
“蔣安說得對。”
“如果我們現在收縮產業，那就等同於投降。”
蔣高義昂首傲然道：“我們蔣家丟不起這個人。”
“要死，我們也只能死在衝鋒的路上。”
“而且我倒也想看看，這李長恭究竟有什麼本事，能扛得住我們中陽兩大家族的夾擊。”
……
陳府。
聽聞蔣高義的來意後，陳洪泉有些發怔。
“要是我沒聽錯的話，蔣老爺是要和我借錢？”
陳洪泉挑著眉頭道：“您蔣老爺鑽研經營這麼多年也會缺錢？”
蔣高義聞言，面色難看。
男人最崩潰的時候就是和人張嘴借錢的時候。
尤其還是和曾幾何時的死敵借錢。
但事已至此，蔣高義也沒了別的辦法。
“錢到用時方很少。”
“我的確是鑽研經營了很多年。”
“可商戰這東西有多燒錢，你陳老爺也知道。”
“我也不瞞你說，一個月不到，我府上的現銀就只剩下了兩成不到。”
蔣高義長長的撥出口氣：“所以，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想著到你這裡借些銀子。”
“蔣老爺出門借錢。”
“這事，可不多見啊……”
陳洪泉搖頭輕嘆道。
這話裡面有多少諷刺有多少挖苦，蔣高義當然聽得出來，一時也有些無地自容。
“陳老爺。”
蔣高義咬了咬牙道：“您就說，肯不肯幫我這一次？”
“您蔣老爺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
“我要是不幫忙，那也太不地道了吧？”
陳洪泉臉上帶笑道：“您也和我實話說，想借多少。”
蔣高義面露一抹喜色，緩緩開口道：“白銀， 二十萬兩！”
“二十萬……”
陳洪泉眯縫著雙眸，搓著手指：“這錢我倒是能拿得出來。”
“可是……”
“二十萬兩白銀，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陳洪泉望著蔣高義說：“蔣老爺，您也知道，我是家中的老二。”
“我上面，可還有一個兄長呢。”
“如果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給你，只怕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
但其中意思已經顯而易見了。
“既然我是找你借錢，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蔣高義伸出三根手指說道：“三個月，三個月後二十萬兩銀子我如數奉還，並且還會給你三萬兩做利息，你看怎樣？”
三萬兩銀子做利息，可不少了。
即便是放在蔣高義巔峰的時候他也一樣很肉疼。
但按照他的預估，李長恭絕對堅持不了那麼久。
等到時候壓垮了李長恭，他還會缺錢嗎？
三萬兩，灑灑水而已。
然而。
就當他以為，陳洪泉一定會答應時。
陳洪泉卻搖頭道：“不妥。”
蔣高義怔了怔，咬牙伸出五根手指說：“五萬兩！”
“還是不妥。”
陳洪泉微笑道：“蔣老爺，咱們都是在這行當混了幾十年的人。”
“咱們之間聊天，沒必要跟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人一樣。”
“錢，我可以給你，你還不還，能不能還上都無所謂。”
“但是，你總歸不能讓我平白接受這份損失。”
蔣高義有些洩氣。
他也不是傻子，哪裡能看不出來，陳洪泉這是要敲他的竹槓？
蔣高義緊緊地握了握拳，然後又鬆開：“那陳老爺開個價吧，您說您想要什麼？”
陳洪泉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我想要蔣老爺城東的鋪子和你城南那塊地。”
聞言。
蔣高義瞪圓了眼睛：“陳老爺，您這就有點獅子大開口了吧？”
他在城東，足有一百五十間商鋪。
其中鹽行書行就有數十家。
這就更別提，城南那百餘頃水稻田了。
總價值，早已超過二十萬兩。
陳洪泉慢悠悠的說：“的確，我是有些獅子大開口。”
“可現在情況就擺在這裡。”
“李長恭那小子如狼似虎，我自己也深受其害。”
“而您現在讓我在這個關鍵時刻拿出錢來救你，我也很為難。”
“所以……”
陳洪泉敲了敲桌案，直直的看著蔣高義說道：“蔣老爺，您看，這錢，您還要借麼？”